(一)
領頭妖繃緊身體問:「你什麼意思?」
他面色張狂,笑道:「什麼意思?總不好讓你一個人占了先罷?」
領頭妖啐了一口,怒罵:「你是沒長腦子是不是,她明明是在挑撥離間咱們!」
張狂妖抿緊了唇,面色冷了下來,不怒將怒。
傾瑟似不大讚同領頭妖所說的話,緩緩開口道:「凡是生靈皆有靈性,你們妖族也不例外。妖也是各有各的想法,你怎麼能罵人家沒腦子呢?」她看著張狂妖,又道,「還有你,本司以為妖族亦是有尊嚴的種族,他罵你沒腦子你就不生氣麼?」
領頭妖勃然大怒,吼道:「我就罵他沒腦子又怎麼了,關你這狗屁神仙什麼事?!」
「你罵誰沒腦子,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我就罵你,罵你呢!」
……
於是傾瑟就斜斜地依靠在一棵樹下,挽著手臂眯起眼滿意地看著那兩隻妖打得不可開交。四下待命的小妖們霎時沒了主意,只得看了看打鬥那邊,又警惕地看了看傾瑟。
傾瑟便懶洋洋地抬手捏了一個決,往天空中拋去,霎時又一層結界罩下來將這一整片郊林與外隔絕起來,好心提醒愣杵著的妖群道:「你們頭子正打架呢,你們卻還有閒心站在這裡還不趕緊去幫忙。看樣子不鬥個輸贏是不會罷休的了,這輸贏倒不打緊,只怕輸的那一方要受贏的一方的欺負,到最後還分不到本司的仙力,豈不是虧大了。」
一群妖族經不起傾瑟的言語刺激覺得她說得是這麼個道理,遂漸漸起了內訌,繼而開始動起手來。反正群妖們見頭子都這般了,還不趕緊對身邊平日裡看得慣看不慣的同類下手,生怕動作慢了一步,那邊的唯一一個神仙就會被對方給搶走了一般。
傾瑟在自己身前布下一層晶盾,任樹林裡紅黃藍綠各種鮮艷的妖光自她結界外飛過,自然是無法傷她分毫。
若說這群妖族蠢,還真是有些蠢,竟不曉得先將傾瑟這個神仙給制服住了再來談如何分羹的問題,到時要內訌要互相殘殺皆不成問題,可而今傾瑟還好好地站著,看他們殺得分外眼紅呢。
還好,這一大群妖族裡邊並非全部是有頭無腦的東西,還是有那麼幾個曉得其中之利害關係,站在一片狼藉的小戰場中間大喝,企圖挽回局勢。更有些聰明的妖,頭腦清楚目擊要害,直接沖傾瑟殺過來。
傾瑟唇畔冷冷一勾,連身體動都未動一下,只見那些衝過來的妖類就被她晶盾上的仙光彈出了幾丈開外。
(二)
眼看著一群妖族,眼下被磨得散的散亂的亂,傾瑟該是坐享其成;若真讓她一人面對這麼多妖,縱然是再厲害也雙拳難敵四手,划不來。可哪知此時,有部分小妖應付不來此等混亂的狀況,跳起來就欲飛身逃離了去。它們哪裡還顧得上傾瑟這個神仙的仙力,現下還是保命最最要緊。
可傾瑟哪能就這麼如它們的願,她可是費了一百年的仙力才將這些東西全數引過來的,若又讓它們逃了,日後要全部逮住可就不容易了。所以傾瑟才預先布下結界將林子圍起來。
小妖如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撞,但就是飛不出去。
傾瑟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便飛身至天邊,溫沉沉地笑道:「這還沒完呢,就想走了?」
小妖們悲憤道:「我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你要如此趕盡殺絕?!」
隨著她袖擺在空中一掃,傾瑟挑著眉梢看著那群妖類,緩緩道:「莫怕莫怕,本司向來不與妖族過不去,說什麼趕盡殺絕本司心善也做不來那事。」
眾妖惶恐:「那你、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傾瑟笑眯了眼,道:「你們在凡間作惡便作惡,本司不大喜管這些事,但幹嘛要弄死凡人呢。凡人的生死可是歸本司管的,你們將其一搞亂,這令本司十分不開心。」
說罷傾瑟張開五指,身子凌空一旋,黑色的衣袍劇烈翻飛,她髮絲邪魅狂舞,手中不知何時撐起了一把三十二骨黑玉傘,緩緩又道:「未經本司的允許膽敢插手凡人生死之大計,這筆賬本司要好好與你們算一算。」
她撐著黑玉傘,五指執著傘柄緩緩繞轉,霎時天幕之中一派紅光微現,繼而一場荼靡至極的月凰花雨下得驚心動魄的美,令誰看見都禁不住被吸引住!
傾瑟抬手指向它們,只那一瞬,將才還在空中飄飛曼舞的月凰花霎時似長了靈性一般,一簇又一簇,速度之快猛地襲上了那群小妖!
隨著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空中的妖氣散的散漏的漏,竟無一妖能夠倖免。不消片刻,那些妖類已經無法用妖力維持人身,皆變成了各種各樣的動物,一片片栽落到了地上。
傾瑟毀了它們幾百年的修為,使得它們與一般的動物無異。一落到林子裡,便四處逃竄了去。
同時這一場景也驚攝到了地面上將才還打得熱火朝天的妖群。
傾瑟淡淡蹙了蹙眉。下面的妖群數量雖少了許多,但剩下的也不少。
領頭妖與狂傲妖皆停了下來,站在一起。只聽領頭妖啐了一口,罵道:「媽的差點就讓這狡詐的神仙得逞了!兄弟們上,我們這麼多妖還不怕對付不來一個勞什子神仙!事後我們再好好分她的仙氣!」
他一聲號召,隨即和那狂傲妖一起做了先鋒,沖傾瑟飛奔而來。
傾瑟單手收了黑玉傘,天幕的月凰雨下得更甚。她卻一派淡定道:「這回怕是不能全身而退了。」
(三)
月凰花觸碰到了妖族,不再是簡簡單單地卸掉它們一身妖氣修為,而是致命地一擊。
面對那領頭妖和張狂妖飛奔而來,兩道猛烈的妖光沖傾瑟劈過,傾瑟抬手一揮,霎時晶光閃閃的晶盾就穩噹噹地停在了前面。
傾瑟雙手結印速度極快,眨眼之間一個又一個厲害的仙訣自她手裡飛出,愣是往那二妖身上招呼。
此時不光是二妖,下面能躲得過她月凰雨的妖精們紛紛向她飛來。
她能擊退面前的一波,但背後那一波總會有所懈怠。如此一來,就算是傾瑟動作再快亦無法乾乾淨淨地全部收拾了它們。
眼下才真真是雙拳難敵四手。
傾瑟一邊和領頭妖與張狂妖對打一邊趁著空隙滅掉自己眼所能及的妖類,那兩妖就是合起來使盡渾身解數也必不是傾瑟的對手;可偏偏此時她就顧不上背後再襲過來的小妖了。
她眉尖冷不防一蹙,欲捏訣往身後置一個六角晶盾,這樣的話小妖便無法近她的身。只是不想傾瑟還未來得及動手,突然身後卻傳來聲聲悽厲的叫喊,隨著仙光一閃一閃,那些小妖們如落線的風箏一般,紛紛墜落下地面去!
傾瑟轉身看過去,卻見君玖不知何時已至,正站在上空這片林子的結界處,身長玉立白衣翻飛,修長纖白的手指正一手擒著一枚霸氣十足的紫檀弓,一手拉滿了弦指縫間冷冰冰地鑲嵌著三支白羽箭!
他眯著眼,嘴角輕啟,輕聲幽長道:「還傻站著做什麼。」話語一畢,箭便離弦而出。
傾瑟揚唇笑了兩聲,隨即閃身抽離,只見自君玖手中飛出的白羽箭一到空中霎時變成了數不清的密密麻麻的銀光箭!
傾瑟就眼睜睜看著,君玖逐漸將那些能躲過自己月凰雨的小妖們收拾了個乾淨。
稍有能耐的僅剩的幾隻妖類,眼見此等景況,十分地不心甘,狠了命地拼盡全身解數向君玖衝過來。
君玖斜著琥珀色清透的眼珠,睨著傾瑟,乾淨道:「你離遠一些,我怕會傷到你。」
傾瑟果真就離遠了些,看著君玖被幾隻妖夾攻卻絲毫不亂,不消片刻便顯了上風。她看著看著,漸漸眯起了眼,能入她眼帘的仿佛就只有那抹白影,在躍躍起舞。
(四)
當君玖若無其事在空中抬著步子向傾瑟走來時,那雙琥珀色的細長眸子,道不明許多情緒。
傾瑟袖擺輕輕掃了掃,罩著林子的結界被她撤去。
君玖走到她面前,不變喜怒不帶起伏地淡淡問:「有沒有受傷?」
傾瑟只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隨後取下面上那半邊銀色面具自空中扔下,裙擺飄揚緩緩落地。
清清淡淡的月色下,兩人回了城,安安靜靜地走在青石路上。哪曉得就在將將路過一條巷子時,君玖突然拉住傾瑟的胳膊猛地往裡一扯,便將她拉進了巷子,緊緊地抵在牆壁上。
傾瑟蹙眉,問:「你在幹什麼。」
君玖薄涼的指尖抬起她的下巴,湊得很近,低低隱忍道:「是不是每一次本君不在你就會將自己置於險境?」
傾瑟輕輕挑挑地笑:「那如何能是險境,就算你不來本司也一定能將那群東西收拾乾淨。」
君玖多少有些發怒,低沉著嗓音道:「你還當真敢說。」
傾瑟笑了兩聲,抬手拂開了他鉗著自己下巴的手,道:「有何不敢的,莫不是上神你太過於擔憂本司?擔憂歸擔憂,但你的擔憂純屬多餘。」
君玖胸口起伏了一陣,顯然是給氣的,又實在拿傾瑟沒辦法,遂霸道地宣誓道:「本君管你怎樣,但傾瑟你給我記住了,若再有下次,不管你喜不喜歡願不願意,本君皆會將你生生世世綁在我身邊,永遠也無法逃離我的視線!」
……
夜深了,卻還有溫溫的風吹進巷子裡來。是自街對面的那潭湖裡吹過來的罷。
傾瑟怔愣了許久,君玖似在等著她的答案一般,亦跟著安靜了許久。
許久之後,傾瑟方才低著眼帘,吁了一口氣,細細地喃了一聲:「好痛。」
君玖急道:「果真受傷了?哪裡痛?」
傾瑟拉起君玖的手,輕輕地撫上自己的肩膀。不想觸手所及之處,君玖只覺一片黏糊。他順著摸遍了傾瑟整個肩頭,衣裳皆是濡·濕了,不由得有些氣急敗壞:「你怎麼這麼彆扭不早說!」
傾瑟身體貼在牆上,雲淡風輕地笑道:「我也是將將才發現。大抵是被哪知小妖用爪子剜了一下。」她一身黑衣,連自己流血都不知道。
君玖冷著一張麵皮,二話不說便用仙法將傾瑟的傷口復原。
傾瑟不大喜君玖這般安靜的樣子,遂聲音散散地嘀了一聲:「還真莫說,許久不曾受傷,倒覺得挺新鮮。」
君玖弄好了傾瑟的傷口,繼續悶著將她打橫抱起,走出了巷子。
傾瑟也懶得掙扎,就躺在他懷裡,悠遠地回憶道:「離上回受傷,該有三萬多年不止了罷。」
君玖腳下頓了頓。
傾瑟繼續道:「但還是上回受傷最痛。心都丟了,痛得差點死了。」
「我會幫你找回來。」君玖那一聲喟嘆,似有似無,傾瑟聽得模模糊糊不甚清晰。
ps:想了很久,才決定君玖的武器是一柄霸氣的紫玉檀弓~怎麼樣,滿意罷?(⊙_⊙)傾瑟的是一柄三十二骨黑玉傘~但不是十分常用~偶爾拿粗來遮一遮太陽還是可以滴~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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