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傾瑟騰著祥雲自天際一飛而過,徑直在南海落了腳。
南海的紫竹林,一如上回來時的那般清幽安靜。紫竹林里的一池神水正泛著柔和的光澤,只是那光澤里多了一絲金燦燦的瑞氣。
傾瑟負手輕落落地立於池邊,半低著眉眼睨著神池淡淡開口道:「鳳練,出來罷。」
話語一罷,只見神池裡金光閃閃奪目,隨之一道金色麗影從裡面飛出,竟也是一隻美麗的鳳凰模樣,只是落地之時方才化作人形,卻卻是鳳練。
鳳練開門見山問:「可是要往南海了?」
傾瑟不先急著說此事,而是寒森森看著鳳練道:「為何寒生在蓬萊還活著,你竟沒本事殺他麼。」
鳳練如實道:「既然司主曉得他在蓬萊,就更加曉得是蓬萊仙主在從中作梗。未免事情鬧大不好殺他。」
傾瑟低低哼笑了一聲:「你還真是好本事。」她曉得這也沒法怪鳳練,蓬萊仙主瀾邪本事不小,若有他插手鳳練殺不了寒生也實屬應當。不然上回那瀾邪只身前往幽冥境也不會有命活著回去了。
鳳練不客氣地回了一句:「及不上司主半分。」
鳳練一向是這種連嘴上也不肯服輸的高傲性子,傾瑟不與她一般見識清,清淡淡道:「明日一早你便前往南海降魔塔。」
鳳練稍顯詫異:「明日司主與青丘君玖大婚,想這個時候解放降魔塔?」不可否認若真要是放魔族進仙界,明日乃仙界防備最鬆懈之時,到時真真會讓仙界措手不及。
鳳練是仙界尊貴的鳳族,一旦仙界有難她鳳族絕無可能有安生日子。她答應傾瑟解放降魔塔一事也是逼不得已。若是有機會,她何嘗不想將傾瑟的陰謀上稟天帝。只可惜莫說上稟,就是見一見天帝恐怕就會當場斃命於天帝之手。沒有誰會相信她。
傾瑟嘴角浸著抹沉沉的笑:「解放降魔塔並非明日為最好時機。明日本司要你前往南海燒旺南海的流火鎮住降魔塔,不許放一魔一卒入仙界。」
鳳練眉梢一揚,問道:「先前不是要我解放降魔塔麼,怎麼,現在改變主意了又讓我鎮住降魔塔?莫不是怕明日魔族出來了會破壞你與青丘君玖的仙婚?還是說……」既然害怕魔族出來又何必要解放降魔塔,還是說她在害怕明日會有誰從那降魔塔里出來。
鳳練單單只是揣測,不想傾瑟卻殺意驟顯道:「還是什麼,不妨繼續說下去。」
鳳練頓時心下一沉,道:「明日我會去南海。」
傾瑟這才邪魅地勾了勾嘴角:「如此甚好。明日誰若去了南海,格殺勿論。我想你也不願有誰知道你已從崑崙仙牢裡逃了出來罷。」
鳳練心平氣靜道:「明白。」
(二)
魔界。
混混沌沌之際,灰色的蒼穹時不時划過幾條閃電,將天幕撕裂成幾片,驚起幾聲轟雷。
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藍魔繃緊了身體站在地極之淵的上方巔頂處,手裡一如既往地拿著一襲紅色衣裙,雙目憐惜而悲憫地看著淵底。
淵底那裡依暮雪被無數魔藤所糾纏正發出一聲聲痛苦到極致的叫喊!
她一向是個狠絕的人,從不會對自己心慈手軟。若非當真痛苦難當她又豈會輕易喊叫出聲!
藍魔知道,就是她太在意別人,才會如此不斷地將自己往死里逼。
她要成魔,她需要力量。別無他法,只能損耗自己。
許久,久到仿佛時間都已經停止,藍魔自覺站在巔頂的每一刻都漫長得毫無邊際。因為他眼睜睜看著依暮雪在下面受苦,他始終等不到她上來。
這一回依暮雪下足了狠心,呆在淵底任魔藤啃噬的時辰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長。她恨不能自己能在一夕之間將獲得足夠多的力量可以飛出降魔塔。
而今她最最急不可耐想要做的一件事,便是要親自問一問青丘君玖,三日後想娶的究竟是哪個。
終於依暮雪的叫喊聲漸漸消止了,藍魔的眼神舒了舒。然而他在上面等了半晌也不見依暮雪上來。一時藍魔心急如焚連連叫了幾聲「尊上」可都聽不見依暮雪的答應,竟也不顧三七二一便縱身往下跳!
要知道他只是一介小小的魔,且身上還有著和依暮雪一樣與魔族格格不入的元神,若這一下去雖不是必死無疑但也會去掉大半條命!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眼見藍魔馬上墜入淵底,淵底下面的魔藤已然在蠢蠢欲動呲呲作響,突然此時藍魔腰間一緊,他忙低頭一看卻見一根細細的魔藤不知何時纏上了自己的腰!
可另他驚詫的是那魔藤並非要將他拉入淵底,而是用力一帶竟一下將他拉回了巔頂!
(三)
藍魔被扔了上來,腳還沒站穩身體踉蹌了兩下,一眼便看見淵底下面竟燃起床黑色的火焰!頓時魔藤在淵底里瘋狂四躥,如逃命之蛇蟻,卻也如脆竹,被黑色火焰燃得噼噼啪啪地響。
「尊上——?!」藍魔對著淵底大聲喊,可裡面就是沒有依暮雪的影子!他不曉得這股無名黑焰從何而來,或許連帶著尊上也一併在這火里被吞噬。
忽而手臂一緊藍魔瞠著雙目,見自己臂彎的衣裙被抽了出去,伴隨著一聲若無其事的話語:「喊那麼大聲作什麼,本尊在這裡。」
藍魔轉身一看,依暮雪已然穿好了衣裳當真站在自己的面前。只是她的面色蒼白而透明,一直是淡淡然的神情令人忍不住想憐惜。
藍魔眼裡光澤清亮,再顧不上身份之別,傾身過來長臂一攬便將柔軟的依暮雪攬緊在了懷裡,喟道:「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在下面再也上不來了……」
依暮雪頭枕著藍魔的胸膛,聞言露出一絲虛弱不堪的笑來道:「本尊大事未成,哪有那麼容易就死。」
「大事未成……」藍魔以無比心疼的語氣道,「你眼裡所謂的大事,其實是一件再細小不過的事情,並不值得你如此。」
依暮雪闔上雙目輕輕道:「抱我回去,我沒力氣走了。」
藍魔便小心翼翼地抱起依暮雪,手指撫上依暮雪的靈台觸到她的元氣時卻大驚失色:「你的魂魄散了?!」自古以來不光只是凡人有著三魂七魄,仙魔同樣是有著三魂七魄,可而今藍魔感受到的依暮雪的魂魄卻所剩無幾!元神幾乎已經開始破碎了!
一旦元神消亡,不管是仙是魔也便灰飛煙滅永不再世了。
(四)
依暮雪靠著藍魔,手環住藍魔的腰安靜地躺著,漠然道:「不是還剩一魂兩魄麼,你急什麼。」她自己都不急藍魔急什麼。
藍魔死死抿著唇,眼裡儘是翻騰不息的怒意。他抱著依暮雪便往魔殿飛去,口中卻寒聲道:「我知道,你從來都是這般隨意應付著別人對你的心意。」
依暮雪愣了愣:「那又如何。」
「是在害怕什麼,害怕依賴上某個人還是在害怕原來自己也是個軟弱的人?」藍魔是個溫柔的人,可惜見到依暮雪這般對她自己狠卻也會生氣。
依暮雪垂著眼帘安然道:「方才你沒見到麼,這魔界最陰暗的地方都被本尊踏過了,本尊吸乾了那些魔藤的魔力,它們便再無存在的必要。向來本尊想做什麼皆會不擇手段手到擒來,如斯,還有誰可依賴的?還有什麼地方是軟弱的?」
入了魔殿藍魔輕柔地將依暮雪放在榻上,定定地看著依暮雪的眼睛,涼透的指尖輕撫上她的心口處,輕聲道:「這裡軟弱,你不知道嗎?」
依暮雪怔了怔:「這顆心不是我的……就連這身體亦不是我的。唯一是我的東西也便只有逐個散去的魂魄而已。」
從未聽過依暮雪說過半句沮喪低靡的話,她不喜誰知道太多她的喜怒哀樂。可是這句話聽進藍魔的耳朵里卻讓他感受到不盡的悲涼。
藍魔低低問:「那可還覺得值得。」
「沒有值得與不值得。反正魔界遲早是要滅的,只不過趕早了幾天趕在他成親之前罷了。」
藍魔眼裡不復光彩,死寂地點頭:「尊上永遠都有理由來說服自己。」只可是她能說服的也就只有她自己。
「藍魔。」看著藍魔轉身出去的背影,依暮雪叫住了他。
他背影頓了頓,道:「尊上還有何吩咐。」
依暮雪飄忽著聲音問:「你愛上我了麼。」卻另藍魔渾身一震。
藍魔動了動唇,方才擠出一句話語來:「屬下不敢。」
「不敢?你還有何不敢的。一個掌文的星君跟著我一路去了南海,我差點失手殺了你親叔叔,你不對我恨之入骨還一直守在南海做什麼。當真以為我會若無其事地出來麼。」依暮雪淡淡道。
「因為我當你是朋友。」
「打從在我對你叔叔下毒手的那一刻起,你便不再當我是朋友。你以為我一直傻的嗎。」
藍魔驚詫地轉身,不想卻對上依暮雪那紅色的眸子和唇角一彎清淺純淨的笑。依暮雪問他:「為了我甘心被魔女打入魔界來,還戴上面具與我共處,一直將『朋友』二字掛在嘴邊,到底是在提醒我還是在提醒你自己。」
「你……」藍魔委實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我只問你」,依暮雪不再看他,「於你是值得不值得。」
良久,藍魔回了一聲:「值得。」
或許要藍魔親口承認值得,藍魔才能真正明白依暮雪做這一切的答案。因為藍魔也總是在問她究竟值得不值得。
「那還不過來。」依暮雪眯著眼睛笑,「你只有一次機會。」
藍魔訥訥地緩緩走過來,依暮雪伸手便摘去了他的面具露出原本清俊的容顏。可惜那原本清俊的容顏卻有半面被火灼傷,猙獰可怖。
手指夾雜著溫溫的觸感輕撫上藍魔的半面側臉,依暮雪忽而憶起兩人初初在司命宮門口見面之時,這位俊朗的星君著一身湖藍色長袍,眨著星星閃閃的桃花眼對她笑,還面露無辜的神情不讓她找到司命星君。
他便是掌文星君。而今卻與依暮雪一般淪落魔界。依暮雪喚他藍魔。
掌文星君難堪地側開臉去,道:「別看,我不想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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