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站在瑞和路口,看著冰雪覆蓋下的都城,幽若空恍如從一場富貴夢裡,回到了悲慘現實。
半露猙獰面目的廢墟,宛如一座千年前的古蹟。歷久經年,徹底風化,只需手指輕輕一碰,就能化作一堆塵灰。繁華如煙,夢過無痕。若非拉著娘子的手,他簡直要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在這裡當過皇帝。
花溪烈也陷入怔忡。想起自己從這條路上風光嫁人,漫天花雨,萬民叩拜,如今一切,竟被人抹得一乾二淨!
一種深沉的怒意,從她內心涌了上來。威嚴的鳳眼裡,升起凜凜的寒光,「……幽若空,毀我家園者,我定叫他生不如死!」
幽若空還未及安慰。上官斷忽然接了一句,「……這旮旯小城,如何能算我們的家?我們的家,可是萬界最美的地方......」只可惜也被人占了!
花溪烈疑惑地眯眼。上官斷向若有所悟的幽若空掃了一眼,淡淡地說,「將來有一天,我們會回到那裡!沒什麼能阻止我們!」
花溪烈聽得稀里糊塗,根本不明白他說什麼。上官斷撫觸她垂下的鬢絲,然後拉住她的手,慢慢往前走。他的溫柔分明淺淡,毫不華麗,幽若空卻感到其中的深重,足以穿越滄桑而遙遠的光陰。
他忽有所感,連吃醋也沒了心情。默默上前去,走到娘子的另一側。他越來越像夢裡的那個人了。
一群修士從上空飛過。所御的五色仙寶,泛著逼人的光芒。整體瞧去,好像飛來一群七彩大公雞。他們似乎覺得雪中三人過於奪目,紛紛拿出仙鏡窺探。各種叵測的目光,籠罩在花溪烈和她的夫君(們)身上。
被人擾了一段無瑕的靜美時光,花溪烈怒從心起。不聲不響伸出花絲,襲向數十件仙寶的器靈。
器靈們從未遭遇過如此詭譎又殘暴的襲擊,驚嚇之下,仙寶紛紛失靈,光芒大作,四處亂射。被誤傷的修士比比皆是,猝不及防之下,從空中墜落下來。
不一會兒,數十件仙寶全都變得灰禿禿的,喪失靈性。
而花溪烈的妖力越發充盈,渾身舒泰之下,傲然一笑。把一句冰冷的警告甩向身後,「不想死的,滾遠一點!」
幽若空轉頭向後,冷冷瞥了一眼。
修士中有人要殺將上來。可不知誰說了一句,「他們其中一個,是上官斷!」
眾人紛紛驚駭,輕聲議論道,「當真?」
「除了他,誰還有那容貌?只不知,他身邊一男一女是誰?竟毫不遜色。」
如是說了一通,竟沒人敢上前了。在修士的世界裡,上官斷絕對是一座鐵山,一頭撞上去,頭破血流是最輕的下場!
僅憑這樣一隊人馬,根本無法撼動他。修士們心知肚明,一個個暗搓搓的,決定暫且離開,另作計較!
三人漸行漸遠,到了安慶巷。遠遠看見林豐年站在石獅旁張望著。仍穿著太監總管的衣裳,似乎鐵了心,要老死在這身行頭裡。
見了三人,他乳燕投林般迎上來,欣喜得渾身放光。他的靈魂里全是娘娘,勉強再擠進一個皇上,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世上的人就是死光了,也影響不了他。
「娘娘,皇上,天寒地凍,奴才已經點了炭。御膳也準備好了。在鍋里暖著。就等娘娘和皇上回來用餐。」
上官斷那麼大一個人,他都沒看見。滿心滿眼撲在自己主子身上。實在是三界上下第一等的好奴才。
幽若空心裡,實在挺感動的。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了。我也餓了,能吃點東西再好不過。哪兒來的食材?」
林豐年立刻邀功道,「逃命的時候,奴才往儲物戒里收了不少。夠皇上和娘娘過一個飽冬!」
「做得很好。」幽若空不吝讚美,誇了一句,「去吧,擺飯。」
林豐年十分激動,亦步亦趨的,將人領進了府中。幽若空放目瞧去,衛士們已經將雪鏟掉了。露出一個冷清而空曠的府邸。原來各處可見的奇珍異寶,已被人洗劫一空。就連桌椅,也不成套了。
虧得林豐年有心,七拼八湊,收拾出一套主院來。再擺上幾件宮裡帶出的寶貝,生生又打造出有模有樣的小宮廷。
幽若空感慨萬千,嘆道,「人還是有個窩比較舒心啊!」
上官斷灰燼似的目光向他飄過來。兩人的眼神,立刻刀光劍影,鬥了幾個回合。
花溪烈對夫君和他自己之間的暗流洶湧,早已沒啥想法。就算打起來,也不會大驚小怪。兀自飛到螺螄殼裡,臥著去了。
這時,二牛出現了,氣喘吁吁的,一路奔襲得太狠,明明鬼類不出汗,他也渾身發了臭。掀起一陣無以倫比的腥風,臭絕人寰!
幽若空被嗆了一鼻子,險些嘔出來。二牛猶不自覺,兩眼鼓得像冥燈,「主子,地府里全都空了!上至鬼差下到罪魂,全都不見了!主子!」
幽若空閉住氣,瓮聲說,「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吧。」
這種情況,他一點不感到意外。
二牛愣在當場。感覺主子的反應,讓他一腳踩空,絆了個大大的趔趄。
「地府里的鬼都不見了,主子你一點不好奇,不驚慌?」二牛不死心地賴著,追問道。
幽若空就算有不安和驚慌,也被臭氣給熏沒了。他向巋然不動的上官斷瞧了一眼,人家到底修為高,自動把這氣味隔絕了,表情泰然若素!
「二牛,我心裡亂極了。需要想想這事兒的來龍去脈。你讓我靜一靜,先出去吧。」幽若空說。
二牛這才感覺,主子的反應勉強達到了他期待的效果。本還想進諫幾句想法,卻見主子好像亂得頭暈目眩無法議事了,只好憂心忡忡自行離去。
這股侵略性極強的體味,連螺螄殼內也沒放過。花溪烈在裡頭不明所以,打了幾個噴嚏,沖了出來。冒傻氣說,「幽若空,螺螄殼突然發臭了!」
然後被滿室的惡臭嗆得連打三個哆嗦!急忙閉氣,沉下臉訓斥道,「你們誰的皮囊要腐爛了不成!」
幽若空連忙指了指上官斷。「他大概幾百年沒洗澡了。」
上官斷被這小人誣陷得眼冒金星。瞪他一會,臉上忽然冰雪融化似的,綻開一個驚人的、美如花開的笑容,「娘子,為夫確實該沐浴了。據說後院有個溫泉池子,不如……」
花溪烈只覺得腦中有一個甜美的誘惑在召喚她,親切地說,「不如一起我們去沐浴吧。」
花溪烈雖然腦子不好使,卻意識到這是媚術!而且,道行高深如她,居然真被「媚」到了。
她一邊心中發甜,一邊保持理智,用花絲在他身上不客氣地打了幾下,「好的不學,學狐狸精。再對我用媚術,小心被打成豬頭……走,帶你洗澡去。」
幽若空:「……!」上官斷這小子開始不擇手段了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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