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靈魂重錘襲來,秦弈大字形趴在地上,被第三次敲暈。
流蘇蹲在他腦袋上,擺了一個勝利造型。
心中也著實有些驚嘆,這該死的秦弈內心令人意外的狂野,它流蘇已經很了解秦弈了都感到吃驚,換了居雲岫明河她們以為秦弈是個飄逸君子或者是個宅男鹹魚之類的,遇到他暴走起來會不會嚇傻過去?
這是秦弈入地脈修行的第十天,效果很厲害。
秦弈原本是因孟輕影的雙修而達成的騰雲四層境界,這是仙道四層,與他的鍛骨無關。雙修可不是萬能的,連鍛骨都能幫……所以鍛骨還在三層,這次修行,秦弈便優先武修層面。
結果這也才開始沒幾天,這磅礴無匹的妖力就助他將鍛骨推到了四層,仙武合丹再度達成了和諧一致。
繼而一發不可收拾。由於妖力本身並不分武修還是道修,反正都是力量就可以了,於是仙武融合,輪轉滋生,扶搖直上,連個卡頓都沒有,這四層就已經快要完滿,可以嘗試沖五層了。
這種暴走般的妖力吸收,當然也不可避免地喚醒了他最深處的暴戾因子,每個人藏在心中最原始的獸性。
如果是傳統道修,遇上這種狀態就屬於心魔的一種,一旦被那種瘋狂和暴戾占據思維,就叫入魔。運氣好的也就性情大變,運氣不好的直接死了都很正常。
但秦弈這種狀況不一樣,不是因修行的問題誕生心魔,這是妖力自然而然形成的狀況。
妖就是妖,靈性再足都無法磨滅天然的本性,就像夜翎和程程的修煉姿勢一樣,改不了的,你要她改姿勢還不如在地上挖兩個洞。這是簡單的一面,更深層的一面就是原始的殘酷,生存權與繁衍權高於一切,這是生靈最根本的天性。
人也是生靈,並沒有徹底拋開獸的本性。
吸收了越多妖力,就越向妖靠攏,在人類世界耳濡目染的禮儀學識理智等等都會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最原始的野性被喚醒。這時候每個個體的區別就出來了,一隻兔子的野性程度和一頭老虎比比?
秦弈看似一條鹹魚,其實是一頭老虎。
那種升騰而起的暴戾與猙獰,連流蘇都心驚。
他曾經爆發出來最顯著的一次,或許是那些囂鳥追殺青君,被秦弈一把擰斷脖子的那一回。其他時候看不大出來,主要是因為武器本身就很兇殘,狼牙棒掄起來敵人死狀自然很悽慘,好像和秦弈本人沒什麼關係,細想就知道,是秦弈自己也很喜歡用狼牙棒這種武器啊……
真的是很有反差感,平時看去這貨就是個鹹魚,恬淡無爭,還挺文藝,骨子裡卻這麼野。
流蘇一直在想,不知道秦弈這種隱藏在骨子裡的野性,會因什麼情況而徹底激活一次,那畫風一定很有意思……
不過這種因吸收妖力而誕生的就算了,這是負面的,要排除。
這種情況對於妖怪自己都不能忍,好不容易從無智狀態而啟靈,又怎麼願意退化回去,被野性支配?所以妖修自然會有一套篩選方式,在吸收妖力時就已經把這部分給過濾掉了,不會起到影響。
秦弈過濾不掉,流蘇也不會這種妖修法門,但有土辦法。
所謂本性無非是靈魂層面的事情,先敲暈,再用靈魂秘法把他魂海梳理恢復成原先的狀態就完事了。
再吃點丹藥壓制平復一下,吹吹他的雲岫笛,用音樂繪畫把躁動的心境抹平,就又是一個淡定的秦弈。
秦弈睡眼迷濛地醒了過來,很自覺地吃藥,一邊道:「棒棒……」
「嗯?」
「我懷疑你故意打我。」
「哪有,你剛才揮著狼牙棒,兩眼通紅,不知道多凶。」
「我揮棒又沒地方可破壞,你急著打我幹嘛?明明可以用束縛之類的方式,或者是催眠也行。」
「我怕你敲死自己,要果斷一點。」
「妖力影響的是生靈野性,又不是變成腦殘。」秦弈氣道:「就像你當初忽悠我什麼金蟾膿液一樣,就是故意的!」
流蘇撇頭看天不吱聲。
「不過棒棒……這妖力我恐怕不能這樣無止境的吸收下去,否則真的怕出問題。」秦弈猶豫片刻,說道:「我這幾次最暴躁的時候,不是想殺人,不是什麼破壞欲……而是那個……」
流蘇一愣:「是什麼?」
「想出去把程程她們拉來啪了。」
「噗……」流蘇笑得咳著嗽:「正常,正常,這就是野性的一種嘛……噗……」
「你說著正常為什麼還笑我?」
「我想起了好笑的事情。」
「你老婆生了?」
流蘇斜睨著他:「反正只是這種問題就沒必要停止了,那算個啥問題?」
「不是……棒棒,我心不安。」
「為何不安?」
「說是只喚醒我本人的野性,而不是強加了負面性質……但很明顯,這三次暴戾,一次比一次間隔短。說明我還是吸收了一部分妖性的,並不是只喚醒我自己的東西。繼續下去,我怕我會妖化了。」
「妖化?你又沒有妖怪血脈能成為什麼妖?人妖?」
「……或許可以叫猿人妖。」
「沒那事兒,不過你的顧慮可以理解。」流蘇撓撓頭:「我們的土辦法或許確實不太好,吸收的一些負面氣息排除不掉。要麼就去煉一套專門針對此事的丹藥,要麼就向妖怪們請教一下,整一套合適於人類可用的過濾法門吧。」
秦弈翻身而起:「那就出去吧。」
流蘇奇道:「你不突破了五層再說?」
秦弈洒然笑笑,大步而出:「棒棒,你教我的,不貪,不妄。」
流蘇看著他的背影,「嘖」了一聲。
不貪,不妄,說著簡單,談何容易。寶山在前,唾手可得,世上又有幾個人會因為那點虛無縹緲的「妖化」顧慮,果斷停止,連一點不舍的眷戀都沒?
單憑這一點,便是萬中無一。
秦弈踏出地脈核心,外面一群小狐狸盯著他看。
「人類,居然真的能在裡面吸收妖力,我們還以為會陷入狂亂而死呢。」
「多謝掛念了……還好。」
「誰掛念你了?你死了最好,免得大王煩惱。」小狐狸很是懊惱:「你怎麼不死啊?」
「……我活著真是對不起了。」秦弈懶得跟這些臭狐狸爭辯,轉移話題道:「我宗門可有回信送至?」
「有。」為首的狐狸遞過一個玉簡。秦弈接過一看,裡面是棋痴留念:「知道了。」
「多說幾個字會死啊!」秦弈氣不打一處來。
他進地脈之前本來以為要長期閉關,所以先給萬道仙宮去了信,信中詳細說了混亂之地的見聞,著重提到玄陰宗和大歡喜寺的事情,希望仙宮重視。結果回信就給這麼三個字,你特麼還不如說沒收到呢!
為首的狐狸又遞過另一個玉簡:「這是大王給你的留信,她和少主已經再度出城,讓你安心修煉,勿念。」
「又去螣蛇殘魂那裡?」
「不是,這次似乎是先去了別的秘境,尋找一種能抗驚悸的寶物。」
秦弈搖搖頭,神識探入程程的玉簡。
識海之中自動浮現程程的言語:「本以為你呆不久,因為你扛不了妖氣侵蝕,居然這麼多天還沒出來真是出人意料……我和夜翎另有要事,就不等你了,你慢慢修行。」
這廝這麼大方讓自己進妖族地脈,原來本意是覺得他根本呆不住呢?
「錦繡坊程氏依然在家,她已經開始修行一種人類功法了,你可以去看望看望,但最好別調戲她。不然她舒服了,我這邊萬一在戰鬥……那大概就叫做情郎身下死,做鬼也風流?」
「想平等合作的大男人,等你暉陽再說吧。」
秦弈:「……」
正在看信,遠處跑來一隻小狐狸,衝著守衛們道:「大王令,對禁制有研究的,都去原虢國境外東北三十里處,有個無心窟,群策群力看看怎麼進去……」
秦弈哂然一笑,轉身就走。
首領狐狸忍不住問:「你去哪?」
「去錦繡坊程氏那裡……好好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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