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位無相大能,身軀雖能醉,散得也很快。
秦弈流蘇看日出並沒有看多久,約莫半個時辰左右,身後曦月就醒了。
身魂合一地坐起身來,看著他的背影不說話。
秦弈似有所覺,轉頭一笑:「醒了?」
「嗯。」曦月一副在老公面前起床的模樣,慵懶地順著頭髮,身軀肆無忌憚地勾勒著迷人的弧度,似是在他面前再不設防。
秦弈之前沒啥邪念,偏偏被這麼一個動作勾得微微直了眼,偏頭不去看她。
曦月被他這個反應逗笑了,故意道:「怎麼?灌醉了不做什麼,現在後悔了?」
秦弈無奈道:「別勾引我,女人。」
「噗。」曦月湊上前,再度做出勾他下巴的手勢:「勾引你又能怎麼著?」
醉中這麼勾手,陽神自認為輕佻。可醒來做了同樣的動作,從她自己到秦弈卻都沒了輕佻感,反而是一種老朋友熟稔玩笑的意味。
秦弈也不躲,任她挑著下巴:「反正你是乾元大姐姐,要怎麼樣我也沒法反抗,來吧,我已經做好準備了。」
說著四仰八叉地平躺在雲端,一副把自己當屍體任狗啃了的表情。
曦月拍著雲朵大笑。
流蘇便斜眼看著她。
「好啦小器靈,我不會對你道侶做什麼的。」曦月摸摸小幽靈。
流蘇被摸本想炸毛,可聽著「道侶」這兩個字愣了一愣,竟沒炸起來。
曦月縮手,笑道:「好啦,我也該走了,你的羽人姑娘在等你。」
秦弈坐了起來,奇道:「她還在?」
「一直在。」曦月促狹地笑笑:「估計她喜歡和你那種姿勢?果然人和人不同……」
秦弈:「……」
早該知道御姐都是老司機,熟起來就會開車的……
曦月踏雲而去,離開數丈,忽然回眸一笑:「多謝你的醉月酒,我很開心。」
香風猶在,人已不見。
秦弈看著她消失的方向,半晌才道:「棒棒,她肯定不是什麼淑女國的。」
「嗯。」流蘇道:「如果說這方大地有頂端的統治者,她多半屬於其中。你在這裡一旦深入涉及一些事情,早晚還要接觸到她。」
秦弈道:「你之前對她一直在警惕觀察,怎麼此刻好像語氣變得很不錯?」
流蘇才不會告訴他是因為一句「道侶」讓它覺得挺舒坦的,只是板著臉道:「管她什麼身份,沒惡意就行了,交些朋友不也挺好?難道還真要走到哪裡得罪到哪裡?下面那個羽人還搞不明白呢。」
秦弈低頭下望。
遠處山巔,羽裳默默地站在那裡看著天空,仿佛已經站了一夜。
秦弈此時恣意飲酒放縱之後,心中曾有淤積的塊壘也消除了許多,心情曠達起來。心境不同,再看人也不同了,原有對羽裳的芥蒂憋氣便散去許多,反倒覺得這種人倒也有其優點,至少不是本心壞……
那樣弄她好像是有點那啥了……
想著便降下雲頭,落到羽裳身前。
羽裳微微退了一步,好像對他有了些畏懼感。而實際上……她的修行依然強過秦弈,此時卻沒有感覺到她有再出手的意願。
之前被折騰得衣裳凌亂髮絲不整的狼狽樣兒已經整理過,此時看去又是安靜聖潔,猶如站在峰頂的白天鵝。可惜原有的高貴堅毅之氣隨著後退的這一步消散殆盡,反倒有些像受驚了的小兔子。
秦弈終於開口道:「你在這邊看了我們一夜?」
羽裳猶豫片刻,低聲道:「你說過的,我是要完成應承的事情,還是要殺你,你都接著。」
「所以你特意等著我?」
「嗯……」
秦弈有些哭笑不得:「你這樣一根筋的女人是怎麼修到暉陽的?」
羽裳認真道:「我們生而琴心。」
秦弈哽了一下,暗道怪不得曦月說這邊繁衍能力不高,他們的整體實力出生起就比神州那邊強,隨之而來的當然是繁衍能力減弱,這是天道之常。
想了想,又問:「無心神那點能耐都是一族之神,你也是羽人族之神嗎?」
「我族不是這樣,我族每個人都修行,我不過其一……」
「這麼強?你排多少?」
羽裳猶豫道:「未曾確認關係,不能告訴你詳細。」
秦弈真是聽得笑了:「難道你真是要和我談論一下我們是什麼關係?」
羽裳鼓起勇氣,認真道:「如果能確認龍威是你真正傳承而得,那你就是我的夫君。」
秦弈翻了個白眼:「我若不想要呢?」
「你……你始亂終棄!」
「我特麼……」秦弈傻了眼,這事是不是哪裡不對?
忽悠瘸之後,她把自己繞進去了,反過來又把忽悠她的人也繞進去了……
但你既然都當始亂終棄來看待了,也就是當夫君看待了,又說未曾確認關係不能告訴詳細。
你的腦子是麻做的嗎?
流蘇終於忍不住探頭,抓住了問題的關鍵:「在確認之前呢?現在這個算什麼關係?」
羽裳板著臉道:「敵人。」
流蘇道:「既然是敵人,我現在綁著你再來一次也是正常的了?」
羽裳怔了怔,閉上眼睛,一副英勇就義的表情。
秦弈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滾下山去。
大邏輯家,敢情你在山上看了我一夜,就理出了這個答案?
我看你是故意的吧,m體質覺醒?
…………
遠方數千里,老和尚在雲端抓著光頭,好像也被那邊的邏輯繞得頭都大了的樣子。
曦月忽然出現在他面前:「喂,你偷窺於我?」
老和尚無奈道:「老衲離了數千里,神識也未曾窺探,何謂偷窺?你離開之後,老衲才看那男人而已。」
「你看那男人幹什麼?你有斷袖之癖?」
「……無心神死,貫胸族不日即消,老衲總該問問那兇手是什麼情況吧……」
「你說著是問情況,用詞已是兇手?」
「唔……是他殺的吧?」
曦月冷笑:「是我殺的。」
老和尚:「???」
曦月道:「吾友所為,即我所為。此事我擔了,有什麼問題來找我。」
老和尚無奈道:「道友已脫三界,不在樊籠,何必強惹因果,自找牽絆?」
「不在樊籠?」曦月哈哈一笑:「老和尚,騙人就算了,別把自己騙進去了。你的光頭不夠亮,別真以為是太陽。」
老和尚嘆了口氣,沒有回答。
曦月道:「崑崙虛具體時間可判斷了麼?」
老和尚道:「半年。道友若只為崑崙虛而來,這次是來早了……」
「不早。」曦月微微一笑:「剛剛好。」
老和尚知道她的意思,好像是此番醉於雲端的經歷對她比崑崙虛還重要。
他搖搖頭:「道友若無其他事,不妨到敝寺盤桓一段時間,我們也好商議一下崑崙虛的合作。」
曦月淡淡道:「不去。」
「為何?」
曦月不答,轉身離開:「因為現在的大荒,已非昨日。」
老和尚皺起了眉頭,卻沒有爭執。
直到曦月離去良久,他才微微嘆息:「時移世易,誰又能永遠昨日呢……」
遠處傳來不知誰的回音:「本心不變,即為昨日。」
老和尚神色不變:「那麼玉道友是什麼本心?一統幽冥?」
眼前諸峰之影慢慢抽象,仿佛有靈在其中迴響:「幽冥本來該是你們去的地方,而如今你們已經忘了。」
老和尚出神地想了一陣子,才道:「道友是否得知了什麼情況,才忽然掀起這一舉動?」
「只是因為……我已等得太久。」玉真人的聲音冷冽下去:「你們若是忘了本心,觀望可以。要是反過來成了某些人的走狗,本座打狗可從不容情!」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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