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無仙感到靈魂深處的一種憤怒情緒……嗯,說是憤怒也不太對,也沒什麼厭憎感,更多的是一種不服氣,想報復回來,早晚有一天也要把對方這麼摁著抽一頓。
忘了是誰說過,這倆都是舉世無雙的天才,要是一男一女湊一對兒就好了,她們的孩子說不定會是超越這個世界天花板的人物,在道之上。
在道之上……
那是什麼……
大家被稱為最近道者,那也是「近」。
當太清之後,是為與道平齊。
齊天?是世人的最高追求了吧。
那凌駕於天之上,那是什麼?
操控天地人者,定三界之序者,那是什麼?
李無仙覺得自己從不服之中又燃起了勃勃的雄心,這種燃燒的熱血,所見即征服的野望,感覺真的是與本人太過同步,幾乎不需要任何引導,她知道這就是自己。
無論前世今生,這就是自己該有的意識。
如果這是前世的引導,那她贏了,應該說,尋找到這種共同的意志才是導致兩世相融的第一步吧。
「定三界之序?」畫面一換,眼前的童稚已經長大了,變成了上次夢見的絕美容顏,長發及踝,冠冕生輝,流蘇覆面。只是稍微稚氣一些,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女。
和自己此時的年歲差不多。
她難得地沒有仰首斜視,目光很是凝重:「是你的心氣,但不現實。」
李無仙聽見自己說:「為何不現實?你覺得我辦不到?因為你會阻我?」
「我阻不阻你,是另一回事,但你太過理想化了,我覺得會有很多問題。」
「也就是說你本意也不反對?」
「嗯……但若是我覺得真的不現實,反而會影響了我所守護的,那我就會反對。」
「你守護的……人族?」
「不錯。我是人皇,為了人族的利益是我的天職。」
李無仙有些嘲諷:「你的格局就這麼點?」
她沉默了好一陣子,才慢慢道:「做到眼前事,規劃自己可以做到的,那是格局。為了不切實際的理想,號稱格局,實則騖遠,不過空談。」
李無仙道:「我要做的事,且不論是否空談,至少不會侵犯人族利益,好歹我也是人族。」
「是麼……」她想了想,嘆了口氣:「若以強弱分序,壟斷道之認知,必有仙凡之分,到時候還算不算是同一族?會不會成為一個……天上仙族?」
李無仙一時不解:「那又如何?」
她慢慢回答:「我欲人人如龍,凌駕群妖之上,不願凡人如蟻,打跑了妖族反而又被仙族欺負,那有何用?若要分割仙凡,那我寧願天下無仙。」
李無仙腦子裡轟然一炸,抱頭痛哼。
我為人皇……惟願天下無仙。
是了,我是人皇,我是李無仙……為什麼要別人提醒我這個問題……
憑什麼仙人視凡人如蟻,憑什麼他們自命不在紅塵,都是凡人變的,為什麼他們就如同高級種族?
要麼這天下就不要仙人。
要麼就人人如龍,那就都是仙人。
兩代人皇,跨越時空的意願,根據不同的環境卻達成了統一。
李無仙發現自己居然認同的是那個讓自己很生氣的鼻孔人,排斥的是自己……
我是誰,夢中的我還是不是我啊?想法不一樣啊!
李無仙頭痛欲裂。
意識深處,仿佛傳來了一聲「咦?」
又歸於沉寂。
腦子在混亂,靈魂在疼痛,夢中場景卻仍在繼續……兩個少女互相不服,又打了一架。
李無仙又打輸了,頭疼中的她甚至都不知道怎麼輸的。
然後被定身在那兒,腦袋貼草地,屁股高高撅起,又被噼里啪啦打了一頓。對方拍拍手,一蹦一跳地跑了:「在這撅著醒醒。放心,這裡沒人來侵犯你。」
李無仙氣得要死,沒法相信自己從小到大都打不過這個小孩子一樣跳脫的傢伙。
他們說她修的是真。
什麼真啊,到處錘人就是真?
嗚……這樣撅著好羞恥,又被定身不能動,左右看著空曠無人,還是覺得涼颼颼的。
萬一有個誰從天而降,自己是不是要被那啥了……
正這麼想著,虛空一裂,秦弈撲通跳了出來。
李無仙:「……」
見李無仙撅著趴草地上的樣子,秦弈也非常驚詫:「怎麼也是這個造型,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李無仙想想好像也是哈,連續換了幾個場景,都是這個姿勢收尾。那小蚌說這個姿勢容易入夢好像沒騙人誒。
不管了,反正師父來了,得救了。
「師父救我啊。」李無仙弱弱地喊:「我被人定身了,不能動。」
「定身?神特麼做夢被定身。」秦弈哭笑不得地隨手一揮:「解了,起來吧。」
「……」李無仙完全沒感覺到被解:「師父你在逗我?」
「咦?」秦弈認真了起來。
原本以為是李無仙夢中幻景,那只要她自己覺得解了不就解了,所以他就隨手那麼一揮,只不過是給李無仙自己心裡暗示解了而已。
難道這還真需要自己施法去解才行?
秦弈認真使了個解定身咒。
李無仙:「……」
秦弈冷汗淋漓。
無效?
解不了!
「誰下的定身術?怎麼這麼強的!」秦弈簡直不可思議:「為師乾元三層了,一般乾元後期的圓滿的我都敢挽袖子跟他干,怎麼在你這個定身術面前,簡直感覺自己跟完全沒修煉的小孩一樣。」
李無仙憋了半天:「是一個鼻孔人,想不起名字。」
秦弈瞬間萎了:「它啊,嗯,那算了。打不過打不過。」
妖族地脈之中,時幻之紗里的幾十年,兩球打架,天天被錘,從來沒贏過。莫說別人看見流蘇有心理陰影,其實秦弈也有啊……
李無仙很驚奇:「師父莫非知道她是誰?」
秦弈暗道這好像就正合了棒棒之前指點的教無仙遠古歷史嘛……便一屁股坐在李無仙身邊,說道:「反正解不了,師父坐這兒保護你,順便給你講講故事?」
李無仙抽著鼻子:「這個姿勢很羞恥。」
「安啦,又不是沒看過。」
「可是師父,你能不能坐到我面前來,不是蹲那裡……」
秦弈兔子一樣跳到了她面前。
結果李無仙一抬頭,就正對著更不好說的地方:「算了師父你還是蹲邊上去吧。」
秦弈哭笑不得地挪開:「感覺你這次做夢更知羞啊。」
「咦,師父怎麼知道我上次做的什麼夢……」
「你是不是傻了,我說什麼話都是你夢出來的,需要邏輯?」
「……好像是這樣。」李無仙嘆了口氣:「也就是說,師父跟我講的故事,其實也是我自己夢出來的故事?」
你這麼想就對了,是你自己夢出來的故事,可能也是前世的真實哦。
秦弈乾咳兩聲,開始講故事:「遠古之時,有一個太清修士,想做天帝。」
李無仙眼神立刻銳利起來。
果然,這個師父是自己幻想的,他說的話依然是自己的前世記憶相關。
秦弈吐槽起來比流蘇教的更狠,畢竟越狠就越能刺激瑤光對吧:「那個想做天帝的,長得又老又丑,從來不洗澡,有狐臭還有口臭,歪臉齙牙……」
流蘇此時正在暗暗以神念感知,聞言笑得在床上打滾,爽得飛天。
李無仙的神色變得非常危險……明明思維認知都還是自己的,可不知為何,打內心裡就生出一股怒氣,差點想一口把師父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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