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外,
寒風卷過林梢,數道身影在白霧瀰漫的密林深處顯得影影綽綽。
三名身著邀月門長老長袍的女子皆是相隔數丈分立而站,淡淡的霞光在幾人之間互通繚繞,隱隱結成著某種陣法。
而在他們正中,則是盤坐著一名女子。
身著紅衣宮袍,頭上戴著一頂精緻的金冠的美婦正緊閉美眸,一陣又一陣的音浪波紋不斷的以她為中心擴散而出,卷向四周的鬼樹山林。
除了不可聞的音浪之外,其中還參雜著幾人窸窸窣窣的交談聲。
「這已經第三個月份了,即便有我邀月門的音道探尋之法,在這鑄劍谷里找人依舊無異於大海撈針,門主究竟是怎麼想的?」
「祁長老這可是咱們介入魅神櫻樹的天賜良機,你不會不知魅神櫻樹是何等神物吧?」
「哼,魅神櫻樹我當然知曉,但這東西監天閣和太清道宮皆是盯得緊呢,就算助他們找到了,又能分我們幾層殘羹?」
「妾身倒是覺得祁長老說道有理,此次咱們邀月門兵分四路,幾乎出動源初以上的所有長老,若是拖上個一年半載其中浪費的時間之於宗門可是一筆天大的損失。」
「唉門主應當有她自己的考量吧,不過若是門主親自前來,以她老人家的修為,此番行動應當能夠順利很多。」
「這些年來這諸劍谷無人限制,其中聖人級別的陰鬼恐怕已經超過一掌之數,咱們這些長老折損一些對宗門無礙,但若門主有所閃失,對於我邀月門可就是一場大劫。」
話音落下,
空地之上短暫的陷入了沉默。
半晌,
祁長老的聲音才幽幽的再次響起:
「你們說日後這鑄劍谷中的鬼霧該如何處理?若是這谷底鬼霧如百年之前那般擴張一次.」
無人接話,諸劍谷的鬼霧是懸在他們邀月門頭上的一柄利劍。
數百里的距離,鬼霧一次擴張,恐怕就會抵臨邀月山門腳下。
「萬年將至,監天閣應當不會坐視不理,若是這鬼霧衍化成大劫對於他們而言沒有任何好處。」
沉默中,
一道淡然平靜的男聲從一旁傳來。
幾女隨之望去,只見一名身著青袖玄紋袍的中年男人正環胸抱劍,慵懶的靠在一株鬼樹之下。
迎上幾名邀月門長老的目光,男人瞥了一眼那頭戴金冠盤坐陣眼上的紅衣金冠美婦,星目之中帶上一絲柔意:
「就算不然,唐某亦會出手相助的,畢竟邀月門是晴兒呆了一生的師門的,所以不用擔心。」
「.」
聽聞此言,幾名邀月女長老眸中的擔憂或多或少都小了幾分。
眼前這名抱劍男子並非邀月門人,也非監天閣或太清道宮之人,而是一名遊歷天下的散修。
唐若甫,當世名滿天下的劍狂。
早在十餘年前對方便已然破境蛻凡,時至今日,修為更是深不可測,據說已然快要抵臨聖境。
此行對方會相隨而來,並非是利益所至,而是因為對方與她們的這位七長老夏晴有著不淺的交情。
書信一封,對方便不遠前來前來助拳。
若能維繫此等關係,待到鬼霧擴散之時,對方只要能夠成聖,興許真的能夠成為庇護他們邀月門的一大助力。
話落之後,在場之人皆是沒了言語。
時間分秒而過,不知過了多久,盤坐正中的紅衣美婦人忽然睜開了那雙杏眸。
而隨著她這一細微舉動,在場眾幾名邀月長老皆是朝著其望去。
唐若甫率先上前一步,收斂臉上的慵懶,朝著盤坐在地紅衣美婦伸出了手:
「晴兒,如何?」
紅衣金冠女子看到中年男子的容貌,眸中閃過一抹柔和,握住對方手掌,輕飄飄的從地面站起,朱唇微張,柔聲似水:
「諸位姐姐,找到了。」
「.」
聽到這出乎預料的肯定的回答,在場眾人沉寂一瞬後,皆是流露出了些許喜色,甚至是激動。
一個季度的無果尋覓,幾乎讓他們都要放棄,如今他們竟然真的在這龐大的諸劍谷內找到了那二人的活動痕跡。
祁長老話語有些激動:
「老么,你此話當真?」
夏晴聞言回眸,笑意柔和:
「三姐,晴兒又怎會在此等事情上哄騙與伱們。」
說著,
她抬起一根纖長手指,指向白霧瀰漫的西方:
「此去三百里,瀑布之下有人為活動的痕跡。」
祁長老袖袍下的手略微攥緊,抬眸看了一眼上空的白霧,低聲道:
「既然如此,事不宜遲,我即刻去通知那位監天閣聖女.」
「三姐,等等。」
夏晴出聲叫住了正欲騰空而起的祁長老,細聲說道:「此事.可以容我們再商議一下。」
「.」
聽聞夏晴此言,在場其餘邀月長老皆不是蠢人,幾乎是一瞬間便明白了對方意思。
再商議一下.
商議什麼?
自然是密而不報,獨吞樹種。
現在進入諸劍谷這處龐然鬼霧之中的蛻凡強者已然超過了雙掌之數,源初強者更是多得數不勝數。
這等數量強者,從那兩名源初手中搶奪魅神樹種並不算難,難的是如何在這偌大的鬼霧之中發現他們的蹤跡。
而如今他們已經找到了對方蹤跡,剩下的事情便很簡單了。
他們一行五人,
一名蛻凡、三名源初,甚至還有一名興許是半聖的強者相佑。
此等戰力,對付那兩名源初即便再如何妖孽,皆是不可能有任何反抗之力。
想至此處,祁長老卻並未應下,而是輕聲的分析道:
「老么,以那兩人的手段,應當是能夠感應到我們方才的探查,現在趕去那裡,恐怕已然人去樓空。
「在此等鬼霧之中進行追蹤,恐怕只有那位監天閣的聖女有這種手段。」
夏晴一雙眸中帶著笑意,側眸瞥了一眼身旁的唐若甫,捏了捏他的手掌,低聲說道:
「這便是我將若甫請來的原因。」
唐若甫出聲解釋:
「唐某曾習得過一件古器只要有殘留的氣味,便能用其順藤摸瓜一路追蹤過去。」
祁長老聞言眸中一亮,但依舊有些擔憂:
「唐先生手段通天不假,但監天閣那邊如何解釋?我們邀月門可承擔不起監天閣與太清道宮的共同施壓。」
夏晴清麗雍然的絕美臉頰上,浮現一抹微笑:
「三姐,這處鬼霧大概率能夠屏蔽那位閣主的衍天之功,不然他們不會如此興師動眾的進行搜尋。」
祁長老聞言狹長的眸中流露一抹貪婪,輕聲笑道:
「看來,這二人這一生都會躲藏在這鑄劍谷中了呢.」
「這是自然。」
夏晴臉上的笑意依舊似水柔意,低聲說道:
「即便發生最壞的情況,事情敗露,被監天閣所得之,只要魅神樹種在我們手裡,我們亦能憑藉樹種在他們那裡討要一個更高的價格。」
話落,林間五人瞬時消失原地,化為殘影朝著西方急速掠去.
盞茶功夫,百里已過。
瀑布湍急,幽潭靜謐,翹角閣樓獨立山林,亭台水榭之前花田隨風而舞。
見到這般出世雅境,除了夏晴以外的其餘四人皆是略微一愣。
祁長老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看來這兩名賊子,還挺懂的享受,數月時間,竟然在這般死地中打理了這麼一處世外桃源。
「老么,我們要進去看看麼?這閣樓似乎並未設下防護陣法。」
夏晴聞言盯著那飛燕翹角閣樓看了數息,搖頭道:
「先不急。」
「還是我先由我來看看。」
唐若甫眼皮半耷拉著,輕笑一聲,劍鞘在手中掠過一片劍花:「諸位還請後退一些。」
夏晴環顧一圈四周,對著男子低聲的提醒道:
「若甫,小心那二人設下陷阱。」
唐若甫毫不在意地搖頭一笑:
「知道,放心。」
說罷,懶散的眼眸瞬間銳利,將手中名劍舉至眼前,一手握鞘,一手握柄,閉眸沉寂一瞬忽地向上一拉。
嗡——
劍鋒寒芒出鞘半寸,一陣颶風霎時以其為中心擴散而出,數百丈之內的鬼霧瞬時消散一空。
「噌。」
歸劍入鞘。
隨意的將佩劍在手中轉了個圈,唐若甫側眸笑道:
「放心,那二人已經走了。」
說著,他反手將劍扛在肩頭,朝著湖岸對面的那處閣樓走去:「那閣樓里氣息頗重,也省得我們費工夫了。」
夏晴見狀略微遲疑,回眸看向本宗的三名女長老,低聲說道:
「三姐,我與若甫一同過去探查,你們修為稍低,在此幫我們掠陣即可。」
說罷,她身形一躍,追上了唐若甫,與其一前一後,踏湖而行。
來到閣樓門前,唐若甫並未立刻推門,而是看著四周的景色,對著身旁女子回眸笑道:
「晴兒,若是有機會,咱們也尋個這種地界隱居如何?」
夏晴聞言白了對方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就你這性子,能在這等清幽的地界耐住寂寞?」
「呃」
唐若甫被話語一噎,輕咳一聲:
「咳,若是與你相伴,自然是能的。」
「呵」
夏晴溫柔一笑,隨即又幽幽一嘆:「此生大概無望了,你這性子不適合,而邀月門也離不開我,我們維持現狀就其實就挺好的。」
唐若甫眼神略微複雜,低聲道:
「日子很長,總會有機會的,不過現在呢,還是先讓我把那兩個小兔崽子給你找出來。」
說著,他取出一隻水囊狀的異寶,一把推開了閣樓房門,踏步走了進去。
or2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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