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沒有上好辦法,鄧神秀決定先開啟召喚模式。
他取出至善令,先給秋之神光發去了消息,「大事不好,我才接到鄧神秀的消息,他被人坑害,落入了圈套……」
他將詳細的經過,告知了秋之神光。
秋之神光的回信賴得很快,「告訴鄧神秀一定要穩住,先報官,不管有沒有圈套,報官不會錯。」
此話一出,鄧神秀心裡就落定了。
秋之神光大包大攬,說明了淮西一帶,至善宮在官面上的背景絕對不弱。
他忽然想起來,當時私信室群聊的時候,夜流觴曾說過,他在淮西有個鴿子,是刑名領域的強力人物。
上面有人,心裡不慌,鄧神秀當即招來小二,小二屁滾尿流跑去報官。
不過一夜工夫,新科探花郎江寒川身死、未來大儒鄧神秀涉案的消息,遍傳淮西。
鹿鳴會才結束,很多參會的士子甚至沒來得及離開,次日一早,泰安城府衙外,擠滿了人頭。
辰時三刻,泰安府府衙大門洞開,三聲鼓響,有功名的士子們魚貫而入,至於看熱鬧的百姓,則被兇悍的衙役死死堵在門外。
近三百有功名的士子即便成功進了府衙,也只能圍在公堂之外。
近三百平的公堂,早已人頭攢動。
此案驚動實在太大,一夜之間,兩淮總督府也派出了監理,四大書院、兩淮致仕的官宦,都雲集於此。
連蘇青在堂中也只能找一個角落落座,譚明和秦清則立在蘇青身後,臉上皆寫滿了擔憂。
「譚兄,你相信鄧神秀會殺江寒川麼?」
秦清本來正在奮筆疾書,整理文牘,聽到這消息後,連沾滿了墨汁的衣服也來不及換,總算追上蘇青,在堂內搶到一角。
譚明悄聲道,「我當然不信,鄧神秀又沒瘋,他大好前程,作何殺人?」
秦清道,「真叫人想不明白,你說這人也是,要走就走,要留就留,他躲在客棧做什麼,真是活該。」
秦清恨得牙痒痒,主要還是鄧神秀不辭而別,她心心念念的專訪,還沒得及和鄧神秀做。
這傢伙竟悄無聲息地跑路了,跑也沒跑了,現在成了殺人罪囚。
譚明道,「明擺著的案子,諸公不傻,鄧神秀定能無憂。」
一直面沉如水的蘇青悄聲道,「別太自信,如果說鄧神秀沒殺人,這就是個局。
布局之人不會輕易就讓鄧神秀脫鉤的。
江寒川身份貴重,新科探花,又是白鷺書院出身。
不管是朝堂還是白鷺書院都不可能放過此案。
即便都知道鄧神秀不是真兇,只要沒擒獲真兇,鄧神秀只能被此案絆住。
可以說,布局人在選定了江寒川作餌料時,鄧神秀就很難脫困了。」
蘇青混跡官場多年,眼光獨到,一語命中要害。
秦清的目光黯淡下來。
忽聽一聲驚堂木響,泰安府通判薛丁春朗聲道,「帶嫌犯!」
不多時,鄧神秀被帶上堂來。
昨日小二報案後,他沒有反抗,直接被拿捕。
由於他既是報案人,又持有是金蟬博士告身。
按律,是不能當普通案犯對待。
是以,他昨天晚上過得不錯,茶飯單做,房是單住。
若不是這邊喊傳訊,他還在夢想。
見得鄧神秀惺忪睡眼,秦清忍不住暗呸一聲,碎碎念叨,「這樣的人就活該待在幽獄裡面。」
泰安通判高升朗聲道,「邢春,你來複述案情。」
邢春乃是掌獄百戶,三十四五年紀,十分幹練,便見他抱拳一諾,行至中庭,高聲道,「昨夜接報後,我第一時間率隊趕到現場,經查,死者江寒川死於中毒,乃是狼蛛花毒。」
「什麼,狼蛛花毒,好生陰毒。」
「狼蛛花液微甜,見血封喉,極不易被察覺,致死量極低,真難以置信,能說出神秀四句的人,會如此歹毒。」
「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非要如此。」
「…………」
堂內堂外,一片譁然,以至於掌獄百戶不得不中斷陳述。
高升重重一拍驚堂木,止住紛亂,讓邢春接著陳述。
邢春道,「除了在死者體內檢驗到狼蛛花毒液外,案發現場的一個茶杯上,也檢出了狼蛛花毒液。」
場中的氣氛再也控不住了。
「什麼明日大儒,殺人兇手,劊子手。」
「還我師兄命來,打死殺人兇手。」
「證據確鑿,還審什麼,速速宣判。」
「……」
啪,啪,啪,高升把掌中驚堂木拍成了打擊樂器,場面終於安靜,高聲怒聲道,「牛捕頭,再有喧譁者,杈出去。」
一名勁裝大漢高聲領命。
邢春道,「案發現場沒有第三人的活動跡象,從案發現場的實際情況看,鄧神秀的嫌疑的確最大。
但從常理講,此事也說不通。
眾所周知,鄧神秀和江寒川在鹿鳴會前並不相識。
鹿鳴會上,二人雖有矛盾,但只是詩文爭鋒,並沒結成死仇。
兼之,鄧神秀暴得大名,前途無量。
他並沒有殺害江寒川的動機。」
鄧神秀一顆心開始下沉,雖然邢春說他沒有作案動機,看似有利於他,可現場若真發現了有毒液的茶杯,那可就是物證了。
如此重要的證據,再加上場中只有他一個倖存的當事人,按大明律,他已經夠判了。
「敢問邢百戶,可能確認那毒液的茶杯是現場發現的?」
鄧神秀無法理解這個戲法是怎麼變的。
邢百戶道,「是的。
當日本官帶隊趕到後,立即封鎖現場,提取證物。
帶毒液的茶杯就是當場檢出的,當時公檢三房的人都在現場。」
鄧神秀道,「倘若真是我毒殺了江寒川,我為何不將茶杯清理掉。
當時,可是我讓小二去報的案,我完全有這個時間。」
邢春點頭,沖高升抱拳道,「這的確又是一點說不通的地方,此案複雜,希望大人多給我們些時間。」
「人證物證俱在,還有什麼不清楚的。
鄧神秀就是嫉恨我兄,這才痛下殺手,不能因為他暴得大名,就受如此偏袒。」
忽地,一個白袍青年闖進堂內,伏地痛哭,「我的兄長,你死的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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