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之間。
虎嘯猿啼。
但見一個年輕和尚,盤膝而坐,閉目修行,禪音陣陣,時而金光閃爍,蓮花綻放,如同佛陀在世。
而在這山中周邊,毒蟲野獸,紛紛遠逃,僅剩五尊強大的妖物,守護周邊。
隱約之間,似乎還有些許陰風陣陣,藏匿於陰暗洞穴之內,藏匿於陰影潮濕之處,遠離陽光直射之所。
他便是東繁僧人!
大周散學修士中,年輕一輩里,位在前列的人物,也是年輕一輩修行人中,少有的佛門人物。
而在他來的地方,他被尊為聖僧,人稱活佛在世。
實際上,些許知曉內情的修行人,稱之為鬼僧。
先是以鬼害人,再是收鬼救人,從而有這浩大的活佛名聲。
「這暮陽城中,果然是繁華之地。」
東繁僧人吐出口氣,低沉道:「比之於京城,也僅是遜色一籌……城**奉的諸天正神,城外供奉的城隍土地,山河神靈,香火鼎盛,都是頗為靈驗,貧僧若是輕易動手,只恐驚動神靈。」
他這般想著,實則已生退意。
暮陽城此處,著實不好傳他活佛聖僧之名。
但天下之大,卻也不是都如這暮陽城一樣。
尤其是今次,從京城歸來,他眼界更廣,而且也更是知曉司天監的不凡,想法早已不似以往那般狹隘。
「此地不通,另尋一處便是。」
這和尚緩緩起身,金光散盡,佛光漸消,禪音低落,仿若反樸歸真。
而在他身邊,妖物護持,鬼物伴隨。
就在這時,忽然一聲輕鳴。
天空之上,一隻白色大雕,穿雲破霧,又從天空之上,斜斜落下,直指此地。
東繁僧人微微皺眉,似有些許不喜,但終究不敢發作,而是伸手一探,任由這大雕落在手臂之上。
「師伯命你前來,有何吩咐?」東繁僧人出聲問道。
「宗主近來傷勢漸愈,只是那司天監中官正所使法術,頗為陰損,如附骨之疽,只怕須得宗主踏破陽神境界,方能徹底祛除?」白雕口吐人言,語氣生硬,亦是生冷。
「陽神境界?」東繁僧人目光微凝。
「不錯。」白雕說道:「宗主原本來到中土,只是在閉關之前,再有一番積累,未想出現變故,被中官正的法術所糾纏,難以全心全意去踏破陽神境界。」
「師伯要小僧如何行事?」
「你在中土成長,頗為熟悉,又去過京城,接觸過司天監,最好可以替宗主尋出一條安全的道路,避過司天監的耳目,回到北方。」
「這怎麼可能?」東繁僧人搖頭說道:「師伯陰神造詣已至巔峰,修為已至上人境的極致,觸及了陽神的境界,尚且沒有尋到歸回北方的路徑,我才初成五重天的境界,怎麼可能尋到這條安全路徑?就算我在中土成長,但也並非無所不知,至於司天監,高深莫測,豈是小僧參與過一次盛會,便能摸清底細的?」
「這便僅剩下最後一步了。」
「師伯還有什麼計算?」
「司天監把宗主列入了追殺的行列,但你卻還是大周境內的年輕一輩修行人,而且參與過盛會,就算司天監查實了你曾經的罪惡,但礙於影響,也不會輕易殺你。」
「宗主是要我去往北方?」
「不錯,修行人遊歷天下,增長見識閱歷,自是天經地義,就算是司天監,也不可能將你們囚禁在大周境內……」白雕頓了一下,說道:「你手執令牌,去往北方,尋得本門,到時門中自有處置,就算門中太上長老礙於司天監,不能踏足中土,但至少會給你一株寶貝,能助宗主踏破陽神境界。」
「哦?」
東繁僧人眼神之中,陰晴不定,似在考慮。
他在考慮此去,是否會有什麼危險?
他也在考慮,此去又能獲益多少?
甚至還在思索,如果他將這位師伯的「天材地寶」,用於自己身上,是否能讓自身的道行,更進一步?
咚地一聲!
白雕口中突出一塊鐵牌,落在東繁僧人懷中。
東繁僧人將之接下,神色異樣。
白雕展翅而起,盤旋了一周,似有思索,又落了幾分,在東繁僧人頭頂上繞圈而飛,說道:「念你還有幾分天賦,老雕奉勸你一句,不要有什麼壞心思,本門之內有不少六重天巔峰的長老,但宗主可以脫穎而出,成為一宗掌教,其手段可不是你這後輩能夠想像的。」
東繁僧人神色如常,躬身道:「受教了。」
白雕略有滿意,展翅高飛,騰空而起。
東繁僧人目光漸漸冷冽。
他這和尚,只是個散學修士,早年機緣巧合,得了佛門功法。
但實際上,當時他遇上的機緣,是一位北方的蠱道高人,只是這位死去的高人,修行的是佛門的功法,借佛門的法力,施展蠱道的本領。
正是因此,他雖然是佛門功法,但對敵的手段,卻偏偏極少是用佛門的神通法術。
至於這位北方的宗主,是他後來偶遇的一位高人,乃是他名義上那位師父的同門兄長。
當日遇上這位宗主之時,這位便宜師伯正遭受司天監追殺,已是身受重傷,卻認出了自身的來歷,強行躲入了自家的寺廟,借香火為遮掩,庇護於他。
儘管這位宗主其實讓他十分不喜,但卻也並不吝嗇,念在同門的份上,偶爾會賜下蠱道的高深法門。
更何況,這位宗主的本領,已經是上人境的極致,臨近於陽神境界,而且許多認知,已有了陽神真人的眼界,對他的修為,頗多指點,獲益良多。
他心中本也有幾分打算,但後來才發現,這位師伯哪怕被司天監打得身受重傷,仍然不是自己可以應付的。
「也罷,就依了他。」
東繁僧人眼神變幻,暗自想道:「他若踏破陽神境界,擺脫中官正法術的糾纏,想來我所能獲的益處,也是不小。」
他這般吐出口氣,將令牌收好,取出了一個皮袋,命這許多個妖物撐開,遮住了小半片的樹林,遮住了陽光。
旋即他念了個咒言。
倏忽之間,陰風陣陣。
藏在八方的陰靈鬼物,紛紛臨近身周。
東繁僧人咒言停下,準備收了皮袋,將諸多陰靈鬼物盡數收在裡頭。
然而就在這時,腦後生風,瞬息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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