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饈島東邊的海灘上,幾個修士聚集在一起,面露焦急,在等待著什麼。最焦急的是一個老頭子,揪著白鬍子,不住的踱步,另一個素衣女子,雖然靜靜地站在一旁,雖然沒有過分表情,卻也露出焦慮神sè。
只有一個白髮青年,懶洋洋的坐在一邊,雖然神sè懶散,但一雙眼睛,從來沒離開過那素衣女子,若是不知道的,還當是他心存不正。
那老頭子轉了一個圈回來,看了一眼素娘,喃喃道:「他同伴在此,料來不至於逃走……」
他雖說得小聲,但修士的耳目都極聰慧,自然該聽見的都聽見了,素衣女子臉sè漲紅,那白髮青年伸手掏了掏耳朵,道:「聽了不該聽的東西,趕緊掏出去,別憋壞了我的耳朵。」
那老頭子轉過頭去,怒目而視,白髮青年根本不曾看他一眼,自然也沒有特指,那老兒哼哼一聲,終於也沒有對號入座。
素衣女子轉過頭,突然喜道:「我兒回來了。」
那老頭子回頭一看,果然見一個弱冠少年往這邊來,身旁還有一個披髮青年,登時滿臉的焦急化作了歡喜,美滋滋的迎了上去,關切地問道:「道友,一切順利否?」雖然明著問他順利否,目光卻是一片希冀,顯然若是不順利,他是絕不相信的。
那少年笑道:「多虧了這位道友的幫助,我已經收了那破船,就在這裡——」說著拿出一枚欲佩一晃。
那老頭子大喜,雖然早就預料到,還是忍不住大笑起來,道:「好好好,盧道友立了一大功。」又看那披髮青年,見他皮膚微黑,身材壯實,打扮卻是簡單,問道:「這位道友是?」
少年笑道:「這一位是庖丁門的丁小刀丁道友。」
那邊素衣女子「哦」了一聲,看向那青年丁小刀的神sè,有些在意。
那老頭子道:「道友把他請過來,意思莫非……」
少年道:「我看這船還算寬敞,他如今也不過一個人,與散修無異,不如咱們搭上他一個,行個方便。」
那老頭兒本是大永修士,聽說這少年是大永門派弟子,現在又是一個人,正是結交賣好的時候,如何肯得罪,當然滿口答應道:「這有什麼問題,多一個人多一分力量,小老兒歡迎至極。」
那青年不好意思道:「叨擾了。」
少年掃視了人群一眼,道:「劉道友哪裡去了?」
那老頭子道:「這個卻不知道,我明明看他引走了一個青年修士,修為還在他之下,按理說不應該有什麼麻煩才是。這樣,我們現在這裡修船,修好了也需要費些時辰,想必到時他也來了。」
少年點點頭,伸手一揮,一艘破船落在沙灘上。
那老頭子細細的檢查了,道:「甲板上破了兩個洞,桅杆斷了兩根,尾舵也朽壞了,不過沒關係,小老兒收拾收拾,定然無妨。」
旁邊丁小刀道:「這位前……道友,我也是木屬的,還曾在水邊生活過,也會修補船隻,我來幫你個忙可好?」
那老頭兒道:「好吧,咱們這就幹起來。」
江川回到狐言這邊,道:「怎麼樣?」
狐言道:「事情還算順利。有了那艘破船,只要他不沉,憑咱們的引路符,也能平平安安到家。盧定俊早不知道哪裡去了,您把素娘接出來的目的也就達成了,咱們這一趟便有驚無險,諸事圓滿了。」
江川想想,也覺得事情還算順利,笑了笑,道:「這裡適合說話麼?」
狐言直起身子,低聲道:「您想問鬼狐的事情麼?」
江川搖了搖頭,道:「那個麼……並不急,我想問你,焦島主、土老前輩,還有那些長生殿,大障山的勢力,哪裡去了?」一面說,一面放出體內的本陣,無聲無息,一面隔絕的外界聲息,一面也是防禦。旁人還恍然不覺。
狐言見他布置完畢,道:「您想必也猜到了,雖然焦島主是破生真人,但也不可能無聲無息的消失掉這些人——他們是被傳送走了。」指了指地下,道:「這島下,有一個玄門,他們是傳送到那裡去了,其實也沒有走遠,但是那裡獨立存在,輕易影響不到外面。焦島主他們打算在那裡放手一搏。」
玄門,是大修士開闢出來的獨立空間,封閉獨立,僅次於天生的洞天福地,高於有空間延伸作用的黃府。洞天福地不必說,一般見不到,玄門存世的也不多了,江川只見過自己的林下洲山門一處,那還是先祖師道韞祖師開創的,不由訝道:「莫非焦島主修為到了這般地步,能與道韞祖師比肩?」
狐言搖頭道:「那是決計不會,焦島主壽命雖然遠過於人,但修為上也只是破生真人,能夠開闢黃府已然不錯,哪裡能有這麼大的手筆?那全是靠一件『九州社稷印』的寶物,才能形成此地。」
江川點點頭,又道:「能同時傳送走這麼多人,其中還有這麼多同階修士,焦島主也是了不起。」
狐言笑道:「哪有那麼容易,倘若他能隨時將同階傳送出去,他豈不是早就同階無敵了,還能以一對多,又何必擔心這些人?之所以能成功,還是因為一是佳肴峰上早有陣法,他占了主場地利,二是因為我在主持。」
江川笑道:「你主持?」雖然狐言修為大有進步,但是和破生真人相比,依然不值一提,他怎能替焦欲莊主持陣法?
狐言低聲道:「九州社稷印在我手中,主持自然也只有我了。」
江川突然心中一動,道:「是昨晚的事嗎?」他想起了自己昨晚莫名其妙受的痛楚,之後又莫名其妙的修為大漲,莫非和這大印有關?
狐言道:「是,沒想到這麼順利,焦島主本以為我還要一段時間煉化,卻不像我很容易便吸收下去,雖然不敢說煉化十成,但是只要煉化了三五成,勉強驅動島上大陣,就能成就這一番大事了。」
江川轉過頭,道:「我有一件事問你,你要不願意說也可以不說。」
狐言露出幾分惶恐之sè,道:「狐言不敢,您請問便是。」
江川道:「為什麼焦欲莊會選擇你接承如此寶物?換句話說,為何土十孫早早在路上,就已經選擇了你?」
狐言自失的笑了笑,道:「您問的好——您之所以不明白,就是不知道我們,焦島主,土十孫,還有狐言,到底是什麼東西。」
江川皺眉道:「何必如此自貶?」
狐言道:「並非自貶,我們本就是一群生活在夾縫中,不該出現在世界上的東西。正因為如此,大障山,長生殿這些勢力,明明貪圖寶物,卻可以用大義的名分,壓得我們抬不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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