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劫雲翻滾的越來越厲害,裡面似乎蘊含著無盡的能量。
江川憑自己的感覺,只覺得這一次的雷劫,比前一次的要遠勝,饒是他見慣了大場面,也忍不住泛起一股戰慄之意。
「陽……陽天五滅雷劫!」:其中一個琢磨宗師喃喃道,「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就是元嬰大天劫,也未必有這樣的威勢……這,這……」
連琢磨期宗師在宗門之內都要恐懼的天劫,是何等的威力?不等人想明白,唯一一個女宗師冷冷道:「夕燕,叫所有弟子一起退出青石谷,方圓百里之內,不得有道基期以下弟子。方圓千里,不得有靈覺期以下弟子。」
傅夕燕聞言sè變,卻是聽出事情鄭重,不敢耽擱,道:「陸遙,去西邊傳令,往銀砂谷方向退走。你……」她看了一眼江川,顯然是沒想起來他叫什麼,便道,「你去東邊傳令,所有弟子往金岩谷方向退去。接令。」說著摸出兩枚令牌,就要交過去。
那女宗師突然袖子一拂,三道青光令牌飛了過去,落到了傅夕燕,陸遙和江川面前,「拿這個去,所有弟子立刻遣散。抗令不遵者殺,動作遲緩者殺,擾亂人心者殺!半刻之內,退出百里,不得拖延。」剛才其他兩個宗師談話時,她始終默默無言,似乎是個安靜的人,哪知道這時候一開口,就是殺氣騰騰,三個殺字雖不曾重音,卻是寒氣逼人,全無迴旋餘地。
江川也不由心中微寒,結果令牌,卻是一個欲牌,顏sè沉碧,翠綠欲滴,林下洲尚青,無論欲簡或者令牌,均是欲質越綠,級別越高,這令牌綠的如此純粹,級別可想而知。江川也非生手,一眼就看出來,這是調動弟子的「青木令」,一般都是執法長老才能掌握。如今那女宗師以此相托,想必是事情果然到了十萬火急之處。
江川不敢耽擱,一路向東,整合散落在各處的林下洲弟子,那些弟子見識多的,知道這是結丹天象,卻不知道後面的劫云為何又來,見識少的,連劫雲都不懂,早就被這一串串雷劫嚇傻了。江川手持青木令,沒費什麼功夫,就集合了大部分弟子。其中有一兩個囉嗦的,江川雖然也立威,卻沒有大動干戈,這個時候人心惶惶,萬一引起恐慌,只怕就是失控,只會得不償失。
為了能在數刻之中,退出儘量遠的地方,必須御劍,法體期弟子不能御劍,江川只好讓靈覺期弟子帶著他們,實在帶不下的,只好吩咐他們儘量使用輕身術,離得越遠越好,至於究竟能不能逃過一劫,也只好憑他們造化了。
臨走之時,江川想到了離著不遠還有許多外門弟子,包括他的洞府之中,還有替他照看藥園的何飛,天劫之下,不知能不能存活,不由得心中微微黯然,但是如今自顧不暇,就是再多的惻隱之心,也不能阻止他自保的腳步。
上百道劍光划過青石谷的上空,往金岩谷方向去,每一道劍光上至少站著兩名弟子,然而這種數百人的場面,卻是鴉雀無聲,人人心中壓抑,只盼著儘快逃走,誰還有心情說話?就算有心情,那轟隆隆的雷聲,也讓他們的聲音淹沒無息。
突然,身後一聲巨響,整個空間都震盪了開來,這一響來的如此突兀,幾個修為差點的弟子身子晃了幾晃,好懸沒載下去。江川喝道:「穩住,不干你們的事。」幾人面面相覷,終於還是勉強向前飛去。
江川心中知道,第一道天雷已經降下,青石谷中少不得一片狼藉——不過無論如何,第一道雷光威力有限,多半是不會造成多大的破壞,重點在後面,第七道,第八道,還有最為可怖的第九道,倘若抵抗不過,整個青石谷,只有灰飛煙滅的結局。
剛才,就算有人掉下去,隊伍也不會停止前行,沒有前面的人會回過頭來,看上一看,等上一等,哪怕是江川掉下去,也是一樣的。
第二道天雷劈了下來,江川終於忍不住偷偷往後瞟了一眼,然後就看到——天空是藍的。
不是那種飄著白雲的蔚藍,也不是那種綴滿星辰的深藍,而是帶著刺目光芒和無窮威力的那種藍瑩瑩的顏sè,比高溫的火焰的藍光,還要恐怖,因為裡面蘊含著無盡的能量。
面對著如此天劫的琢磨宗師會如何?這個問題江川還不用想,也不配想。
第三道天雷劈下來的時候,金岩谷已經近在眼前。青石谷和金岩谷之間,還有一個防禦陣法作為屏障,在如此的距離,有這樣的陣法,基本上可保無虞,也就是說,只要到了金岩谷,便算安全了。
眾人鬆了一口氣,突然,遠處來了一道光芒。
江川本以為是劍光,哪知道眨眼之間,光芒到了眼前,卻見一個青衣男子站在光芒之中,腳下空無一物,那比尋常劍光還快的光芒,竟是那人本身的速度。
琢磨宗師。江川心道,只有到了琢磨期,才能脫離御劍飛行,憑藉本身的能力,就獲得如此速度。
江川抬頭看了一眼,那人包裹在光芒之中,五官甚是模糊,但一身青衣,必是林下洲本門的宗師,當下深深地行禮道:「拜見師叔祖。」
那宗師嗯了一聲,慢吞吞的道:「怎麼啦——這麼急吼吼的——」他聲音也不是不好聽,但是一個字一頓,慢悠悠抑揚頓挫,似乎永遠也不著急似的,半句話竟然拖了半天的功夫。
他不著急,江川卻被他幾個字,兩個半句話差點急出汗來,好在他也算有涵養,欠身道:「師叔祖,是一位師叔結丹了。那小天劫卻不尋常,幾位師叔祖叫我們這些修為不夠的弟子先行避開。」
那宗師慢悠悠的「哦——」了一聲,用手指颳了刮面頰,道:「都清場啦?想必,嗯,動靜不小啊——我看看。」說著抬頭,他連抬頭,都比別人慢半拍,「好大的聲勢啊——這是陽天五滅雷劫啊,誰這麼倒霉啊……」
江川低頭不語,過了好半天,才抬頭,發現那宗師還在自己面前,瞪著他,也不說話。江川愕然,也看著那宗師,兩人大眼瞪小眼,過了良久,江川先忍耐不住,欠身道:「不知師叔祖還有什麼吩咐?」
那人「嗯」了一聲,緩緩地道:「剛才我不是問你來著嗎——誰這麼倒霉啊……」
江川差點繃不住,強忍著道:「師叔祖,是青石谷的天庸師叔。」
那宗師道:「哦,是他呀……」突然身形一閃,一道光芒飛出,速度比來時更快了數倍,江川一眨眼功夫,那宗師已經消失在視線之外了。
江川愕然,剛剛還慢悠悠的,怎麼一下子這麼快了?
旁邊有人道:「剛剛那個莫非是……」
立刻有人興奮道:「嗯,是天隱師叔祖,他老人家也是從咱們青石谷出去的。」
江川無語,盯著那人消失不見得方向,只好暗道:真是久聞大名啊。
第四道雷電,瘋狂的劈了下來。提醒著隊伍,他們遠遠沒有脫離危險。
到了金岩谷,早有谷中長老接到傳音,將眾人引進谷中。眾人哪有心情去休息,都圍在法陣後安全的地方,觀看天雷的動向。他們出來都是緊急,哪有時間收拾東西,雖然全副身家大多帶在身上,但洞府中多多少少留了財產,更別說青石谷本是丹道方家,誰沒有種植些草藥?只要一道雷劫防範不住,多少年的心血就要毀於一旦。
江川也是憂心,不知為什麼,他總是不自覺地擔心那位閉關的長老,這種莫名其妙的親近感是從哪裡來的,他也不知道。
在金岩谷中,眾人看得清楚,每一道天雷下來,谷中都有奇異光彩上去截擊,有時候輕而易舉,有時候纏鬥不休,甚至有的時候,被那雷光長驅直入,靠近谷內,但最終每一次,都是有驚無險。
那些弟子們懸著心,每一次消散一道雷光,就歡呼一聲,開頭只是低聲歡呼,雖然被截擊的雷光越來越多,眾人歡呼聲越來越大,不多時已經響徹山谷,到了第八道雷劫被驚險的擋在山谷外,所有人都瘋狂的歡呼起來。
歡呼片刻,眾人一起靜了下來,幾百雙眼睛盯著青石谷,連個大喘氣的人都沒有,因為所有人都知道——第九道天劫,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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