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川的寶眼中,已經看到一個光芒燦爛的物體,從遠處飛來,速度之快,即使以江川的眼力,也不過看到一條光影,不過一瞬之間,已經到了眼前,沖入光點最密集的弟子群中。
「啊——」
「哇哇!!」
剛才吱哇亂叫的聲音,陡然提高了數倍,慘叫聲慘絕人寰,直衝雲霄,更有的聲音叫出一半,就戛然而止,顯然連掉下來的機會都沒有,就此咽氣。
只聽得有人叫道:「鷹王……」聲音中斷,不只是他不喊了,還是喊不出來了。
這時候,一個聲音笑道:「長舌鷹王,我等你很久了!」話音剛落,只聽轟轟數聲,幾個法術同時響起,聲勢驚人,江川更看見一道光影直衝向鷹王,將它牢牢縛住。
「哈哈哈,今日你還不乖乖的跟我走?」笑聲中,陶士慶手中不停,早已準備好的法器連連祭出,直衝向鷹王。手中那個圓環緊緊捏住,只等鷹王其實稍弱,便即出手。
且不說霧裡陶士慶怎麼折騰,在外面幾個人,卻是臉色異常難看,江川只是眼神冷點,其他的看不出什麼,梁有思卻是咬牙切齒,道:「他把我們當誘餌用了。」
長舌鷹王雖然離著長舌蒼鷹的聚集處不遠,但並非蒼鷹群首。恰恰相反,平時晝伏夜出,在鷹群里很難發現它的蹤跡,是最難見到的八階獸怪之一。但也有一個弱點,就是最愛血腥,尤其是人血,如果在長舌蒼鷹的巢穴附近,發生了大屠殺這種血腥之事,血腥味傳出去,倒有六七成把握把長舌鷹王吸引出來。
也就是說,想要吸引鷹王,需要大量的犧牲。這個道理誰都懂,但是長舌鷹王不過八階獸怪,甚至不是其中上品,一般的高階修士,已經看不上,靈覺期的,又沒有這麼大手筆,就算有,也早就去尋更珍貴的獸怪了。這長舌鷹王,代價大,效用卻小,不過是個雞肋的存在,一般弟子也想不起來。
但是今天,就有人用同門師兄弟的性命,去換這一隻鷹王。
饒是梁有思也算有城府,也不由得又是氣憤又是驚懼,手腳冰涼,臉色已經難看之極。轉頭看向江川,見他臉色一平如水,不知道是好脾氣,還是沒反應過來,心中有點急,倘若江川不翻臉,他根本沒辦法對付陶士慶。
看來要點醒他,想到這裡,梁有思道:「江兄……」
江川微微搖頭,道:「看看結果如何。」
底下幾個人,都隔著厚厚的濃霧,根本看不清霧中的情景,只聽得惡風不善,不時有法術和法器的光芒閃現,但都是一閃即逝,看不出什麼來,梁有思見江川全神貫注,好像看的很清楚似的,不由得暗自奇怪,卻只能暗暗著急。
芊羽年幼,剛才梁有思反應過來的時候,她一點都沒反應,現在才反應過來,露出一個快哭了的表情,拉著梁有思道:「咱們……先走吧?」
梁有思看了一眼江川,心中也打定了主意,這傢伙看來不打算動手,那是靠不住了,繼續留在這裡,指不定落在那個魔王手裡,九死一生,還不如三十六計的好,道:「江兄,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咱們先躲一躲這個瘋子吧?他殘害同門,回頭報告門中,自有掌門處置,倒也不需要急著和他放對。」
江川聞言一動,突然轉過頭,道:「你說回去稟報?」
梁有思道:「不錯,他不過一個長老記名弟子,有什麼告不得的?我就不信,門裡還會縱容這種殘害同門的事不成?」
江川突然挑眉道:「既然如此,他難道不怕嗎?」
梁有思一怔,突然臉色就變了,道:「對啊,他難道就不怕門中追究麼?他難道……」心思電轉,突然濃霧中光華一閃,一道黑影衝出,帶著巨大的風聲,快若閃電。
梁有思還沒看清,只聽芊羽叫道:「鷹王出來了!」
眾人細看時,才發現那黑影果然是一隻巨大蒼鷹,比尋常蒼鷹大了何止十倍,除此之外,倒是無什麼特別之處,但是哪怕是只兔子,長成五六丈長短,也足夠唬人,何況是只鐵羽蒼鷹!
幾人一愣,紛紛祭起法器,卻發現蒼鷹並未向這邊追來,反而向另一邊飛去,卻聽那邊響起慘叫聲。定睛一看,才發現蒼鷹並非無緣無故出來,而是追趕著兩個弟子。
那兩個弟子一男一女,不必問,必然是林下洲和霓裳關的組合,其中一個,就是剩下的那個霓裳關弟子秋翎。秋翎比後面那個男弟子跑的還要快點,神色卻是慌亂,一眼看見的,正是蝶釵,不管不顧,先往她那邊去,叫道:「師姐救我。」
蝶釵顯然沒想到秋翎帶著鷹王往自己這邊來,臉上變色,壓下心中驚怒,腳下一動,已經轉身飛走,秋翎找她,她也有樣學樣,哪裡人多往哪裡去,直奔著江川這邊飛過來。
江川還罷了,梁有思和芊羽也是驚怒,好在蒼鷹一時沒顧得上蝶釵,撲向了前面兩個。突然嘴一張,伸出一條丈余長短,帶著倒刺的舌頭,往前面捲去。
只聽一聲慘叫,鮮血飛濺,一人已經墜落,卻是沒有落到水裡,被那長舌一卷,捲入口中,整個吞了下去。
芊羽只覺得眼前一黑,就要摔下去,還是旁邊的梁有思扶住她,這才沒扎死一個,嚇死一個。
原來剛才,那蒼鷹並沒有吃那個落在後面的林下洲弟子,反而直接越過他,吃了秋翎,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淪為獸怪口中餐。
芊羽哪裡受過這種驚嚇,當時就不行了。反而是蝶釵,不過略微回頭看了一眼,凝重之色一閃而逝,便已經恢復如初,反而加緊向江川這邊靠過來,大有死也要和你們死在一起的氣勢。
江川眼光一閃,突然主動出手,一道火焰飛出,卻不是向著蒼鷹,而是直接沖天而起,向霧中射出。
只聽嗤的一聲,霧中光芒閃爍,顯然火焰已經撞到了什麼東西上,卻是沒有立刻熄滅,反而跟那東西較量起來,霧中光芒時明時暗,終於,嗤的一聲,光華熄滅。江川和發出的火焰心神相連,自然知道,火焰是被某種法器滅掉了,也不在意,剛才那道火焰,雖未調動心火,卻也有六七分實力,對方用了三道法術,一件法器半刻鐘才熄滅,大概斤兩也就稱出來了。
只聽得霧中有人道:「江師弟,真人不露相,倒是我小瞧你了。」
聲音原本懸在頭頂上,慢慢地往下降,說完之時,已經從霧中現出了身形,正是陶士慶,面如寒霜。在他身後,是戰戰兢兢的珊瑚,哪還有一路上意氣風發的樣子?
「陶師兄,你來得正好,是不是把令寵約束一下?」
陶士慶眼中凶光一閃,忽然一聲呼嘯,那眼見就要撲到林下洲弟子的蒼鷹,突然轉回頭來,扑打著翅膀,回到陶士慶身邊,令行禁止,甚是溫順,竟是給他收服了。陶士慶伸手撫摸著鷹王頸部,翎毛分開,若隱若現看得出,那蒼鷹王頸上已經帶著一個白色圓環,正是陶士慶一直小心掌握的那個。
那邊的弟子死裡逃生,傻呆呆的不知所措,這邊幾人卻是一股寒意,從頭到腳淋下來。蒼鷹王殺戮弟子,和陶士慶的靈獸殺戮弟子,其中的差別,那可是天差地遠。梁有思怔怔的看著陶士慶,心一分一分的沉下去。
「江兄,隱藏得好深啊。」陶士慶站在飛劍上,神情有些冷厲,心中卻是起了無數念頭,人,一定是要滅口的,本來他打算放出蒼鷹殺掉幾個,留下幾個省事的,再去凌官峽轉一轉,,再行滅口不遲,但是江川的實力超出了他的預料,竟是靈覺期,雖然他剛剛收復了鷹王,有七八分把握,但是還有幾個雜碎在此,若是江川利用這些人擋在前面,自己趁亂跑了,把今天的事捅出去,怕有後患。
想著,他一面和江川不咸不淡的搭訕,一面眼角瞄著身後的珊瑚——這女人在自己的飛劍上,礙手礙腳,雖然倒是能擋一下身後來的冷箭,但總是不方便,一會兒動手,先把她踹下去。
這麼想著,還沒動手,就聽忽的一聲,一個人影往谷口飛去。
原來剛才被蒼鷹追的那個弟子,趁陶士慶不注意,想要先溜,往峽谷的出口飛過去了。
原來凌觀峽東邊,有一處狹窄之處,兩邊夾著懸崖,形成一個出口,那地方也只夠兩個人肩並肩過,若是能出了這個險地,再往後就是海闊天空。
陶士慶抬眼看了,卻是冷笑一聲,置之不理。
梁有思先還大喜,以為陶士慶現在只顧得上江川,正是逃跑的機會,突然想起江川反問的那句「他不怕嗎?」心下一寒。
剛剛打了個哆嗦,只聽得「啊!」的一聲慘叫,從出口處飛出一把飛劍,將那人攔腰斬為兩截。
「果然埋伏下了幫手!」梁有思心沉到谷底,他看了看四周的地形,一臉譏誚的陶士慶還有他身後的蒼鷹王,想想那個神秘的敵人,一股絕望從心底翻出來……
此時,一個身影從狹窄的出口處顯現,笑道:「陶兄,麻煩我給你解決了,你如何謝我?」
陶士慶的神色僵住,漸漸地翻出一個吃了蒼蠅一樣的表情,道:「怎麼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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