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衣從未見到過如此附和太乙道教義的劍。
從那突然自三豐劍竄出的白光中明悟前因後果,這一刻的李青衣,已經知曉為何眼前這位年輕的北涼王,會曉得自家宗門的秘傳道典了。
祖師顯靈,親傳武道!
剛剛那斬破狂風,有如天地一般的無敵劍氣,正是太乙道二十二式絕學劍技之盡頭,被太乙祖師耗費二十年時間方才悟出的一道絕世劍招。
名曰:劍二十三!
雖然這位北涼王眼下將其施展而出,可以說是晦澀無比,和太乙道卷宗記載的絕學劍招相差甚遠。
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確實是將其給入門了。
這可是連李青衣曾經,都未觸摸到的鎮宗絕學!
若非位列掌教真人,真傳長老等尊貴席位,太乙道的其他弟子根本就沒有資格,從祖師遺留下來的太乙劍道圖中將其悟出。
但這次托洛離的福,李青衣自己卻也沾到了這極其稀有的大機緣。
張太乙將自己遺留在三豐劍中的虛影化作了兩份感悟,一者贈予了這位酷似他當年性格的北涼王洛離,而另一道,則是送給了他宗門之內的傑出後輩,李青衣。
所以現在的李青衣也與洛離一樣,通曉了這太乙道的終極劍式,劍二十三。
同時,李青衣也明白了祖師的囑託與用意。
她已經曉得,祖師代表了整個太乙道,將三豐劍交付給了眼前這名年輕人,做這柄天下神兵的第二任主人。
自己,已經沒有什麼留下的必要了。
白衣女子抬眸,複雜的看了眼收劍入鞘的這名玄甲青年,心中湧現出淡淡的不服之意。
「祖師神魂顯跡,我已明白他老人家的意思。」
「既北涼王應了祖師之諾,那這柄三豐劍按照祖師的意思,就暫時放在王爺這裡了。」
「希望道友日後能勇猛精進,於武道之路上再攀高峰,不墮此劍之威名。」
寬大雲袖一甩,李青衣微微低頭,行了一式道家之禮。
待到洛離有所回應之後,她也並未停頓,直接就告歉一聲便抬步如風,轉瞬間足履已步入了半空,往著不遠處那道觀摩了整場事件前因後果的黑衣女子行去。
呆在這裡不過一夜時間,卻讓李青衣這顆波瀾不驚的無塵劍心,在短時間內震動了數次。
她怕繼續留下去,會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生出的想法。
「好想,和他打一場啊...」
白衣女子轉身,道冠之下的墨發飛舞。
在洛離沒有注視到的角落,女子褐色的晶瑩眸子中,猶如夜空星辰般明亮,其中還透漏出幾分渴望。
她是真想和這位北涼王以劍會友,看看到底是誰的劍道更勝一籌。
只可惜眼前的局勢,不允許她這般任性。
這處北蠻前軍剛被北涼大破,恐怕要不了多久那些殘兵敗將,就會與後方大軍會和,然後捲土重來。
這個時候自己與洛離提出試劍的請求,無疑會被其拒絕。
時機還未到。
「且待我將這丫頭送回西燕之後,再尋個空隙與其交手。」
「希望那時候,這位北涼王能將眼下的困境解除。」
「這樣,想必就能有機會與我交手了吧。」
李青衣回到宇文樂身畔,一言不發,實則心下正在思索著,如何能找到個合適的理由,與洛離一較高下。
而宇文樂雖是欲言又止,有滿腹疑惑想要開口詢問。
但看著護持自家一路的這尊守護神面帶清冷,一語不言只是帶著她向著不遠處馬匹行去,出於顧慮,她還是沒有將胸中想法脫口而出。
畢竟雖然已經出了大夏國境,但之後的路途,自己還是得再仰仗這位太乙仙子的武力。
所以,既然她現在看起來心情不佳,那自己切莫不能多言,將其給得罪了。
「不過這位北涼王,還真是了不起!」
「連這位來自中土的太乙真傳,風頭都能被他給壓下去,這還是夏京傳聞中那個不過武道八品的普通王爺嗎?」
「夏京京城之中的那些個公子哥,若是拉出來與這位比較,怕是連觸摸到他鞋底的資格都沒有吧。」
「一步入神海,又得三豐劍相助,與太乙道有了幾分淵源,嘖嘖...」
「這下子,大夏與金狼王庭的局勢可好看咯!」
臨行之際,宇文樂又向著後方已經望不到蹤影的北涼大軍方向深深看了一眼,鳳眸中露出了幾分驚嘆。
有這位北涼王攪動風雲,眼下如一潭死水,多少年沒有爆出過大新聞的北玄域,看來過不了多久,就會有大動靜產生了。
宇文樂心下暗想。
二人各揣著心思,尋到不遠處的馬匹,直接翻身上馬,便沿著山海關的側道繼續飛馳,向那西燕邊境一路奔去。
而那已經打掃好戰場,正嚴陣以待,聽候北涼王王命的一眾鐵騎,也在洛離飛身上馬,一聲令下之後,便往著來時之道,凱旋而歸!
可以預見,這支打了大勝、為眼下局勢解了燃眉之急的萬餘鐵騎,將在回歸北涼之後,受到怎樣熱烈的歡迎!
...
北蠻後方,中軍大帳內。
「啪!」
一大馬金刀,跨坐於虎皮座椅之上,脖子上有刺青繚繞,滿面陰冷與凶厲之色瀰漫的光頭大漢,看著跪拜於帳首之下的完顏律,將手中剛剛抬起來的情報,直接拍在了眼前的案桌之上。
咔嚓!
一聲脆響。
巨大的力道,讓這做工精細,在金狼王庭荒涼的邊境之處難以見得的檀木案桌,直接碎裂成一塊又一塊的木屑,不成樣子。
打碎案桌,仍是讓那刺青紋脖的光頭漢子怒氣未消。
這一點,從他將那竹簡描述的戰報硬生生捏成粉末來看,便可見一斑。
「完顏律。」
嘩啦啦。
張開手掌,看著手中竹簡粉末慢慢飄落在地面之上,烏爾其語氣平靜的開口:
「本帥是不是警告過你和蒙德,此番進攻,大軍已經有了周全的計劃,只要按兵不動,最多半月,北涼便會不攻自破?」
「因此我倒是想知道知道...」
「到底是誰給你二人的膽子,竟敢忤逆本帥的軍令,去那山海關百里之外安營紮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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