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玄域復甦,站在武道凡俗之巔的眾多高手,其中積累深厚的,待到那一點道韻補足後,甚至能衝破枷鎖,一朝登天。
而元真出身金剛寺,為佛道大宗弟子,更是在天門大開之前便立身天象,雖說有些取巧,但也算是貨真價實。
因此嚴格意義上講,他也是這天變之後的獲益者之一。
洛離證道天象,待到靈氣潮湧時,也是使得根基更加凝實,繼而突飛猛進,不遜於浸淫此道已久的高人,而元真就算不及他,可也算是頗有收穫。
身軀之內無時無刻不湧現的力量,給了他極大的自信,以至於即使知曉了洛離斬殺了嘯月王延木真,實力不弱,他也未有多少懼怕,反而在胸腔內爆發出了不小的戰意。
都說曾經的太乙道祖師張太乙武道天下無雙,甚至足足壓制了他金剛寺一個時代。
那麼不知,他這位隔代的傳承之人,又得了他幾分真傳?
這麼想著,遠處騎乘龍首,身披玄黑大氅的持劍青年,已堂皇而至。
那金光溢散,近乎於真實的五爪金龍被洛離踩在腳下,滾滾皇道真氣充斥於這金狼王城上空,甚至於讓天地都染上了金華。
而下方誓死守城的金狼王庭戰士,光是看上一眼,就覺得呼吸困難,更有甚者甚至直接腳下一軟,癱倒在了地面之上。
這就是天象。
他們找到了自身的武道,並踏在了這條大道之上,只要有意為之,那麼每時每刻都會有無上神威散發,又豈能是這些凡俗可以擋之!
莫說是普通戰士。
就連那些金狼王庭的王公貴胄,乃至於金狼王本人,都有些震撼的看著金華穹天,怔的半晌說不出話來。
騎乘龍首,踏天而至!
這份聲威,才配得上皇帝之名吧...
不知為何,金狼王心中不禁泛起了這個念頭,而回過神來時,他的嘴角更是溢出了苦澀。
連作為敵人的他都覺得此刻前來之人不可戰勝,那又何況是麾下的其他人!
「現在,只希望國師能鎮住這夏皇洛離,保我金狼王庭昌盛不衰了吧。」
「不然若是真被這大夏軍隊殺入皇城...」
金狼王高貴的頭顱在他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情況下,慢慢低了下來,眼底泛起了名為恐懼的情緒,不敢繼續往著天空望去。
隨後,他的眼角餘光向著一側神情自若的僧人看去,心中暗暗想到。
「大王勿慮。」
「看貧僧的便是。」
元真雙掌合十,僧袍獵獵作響,背後的金華之輪流光溢彩。
他似乎是察覺到了金狼王複雜的眼神,於是微微一笑,繼而開口撫慰了一句後,便抬起腳步,往前踏去。
一瞬之間,虛空被其踩在了腳底之下,一道真氣匯聚而成的片片蓮花道路,顯現在了他的腳底下面。
天放華彩,地涌金蓮!
似汪洋一般浩蕩的佛道真氣,以及那鋪天蓋地般的浩蕩神念,都從這渺小的僧人身上滾滾涌動而出。
他的背後,那一輪不停轉動的佛道金輪上,散發出朦朧光暈,將其塑造的如同天上佛陀一般,幾乎深不可測。
從高空遙遙往去,可以見得整座金狼城周遭範圍內數百里地勢,隱隱間都以這和尚的身影為中心,萬物生靈好像都心有所感,繼而對著元真跪拜了起來。
虔誠的信仰化為純淨澄澈的力量,讓他的氣息越發悲天憫人。
僧人雙掌合十,看著那踏龍而來,眉目間冷冽且又強勢的黑衣皇者,眸中含笑頷首,行了式佛禮:「久違洛皇大名,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凡響。」
「陛下乃人中龍鳳,年紀輕輕便已是天象之境,超出貧僧良多,須知道貧僧在這個年紀時,還不過剛剛破入先天,正在沾沾自喜呢。」
「但有時候,天賦並不能說明什麼。」
「眼下北玄域天地復甦,正是重歸古今大世之時,風起雲湧又有妖魔蠢蠢欲動,陛下不坐鎮大夏卻在此時千里迢迢的前來征伐草原,是否實是不該?」
「更何況貧僧也並非是什麼妖僧,佛脈三宗之一的金剛寺天下聞名,而貧僧不才,剛好出身其中,難道陛下之前見我師弟,還不明白他的來歷麼?」
「妄動殺孽,實非王者所為,不若速速退去。」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啊!」
說到這裡,和尚的話語儘管溫和,使人如沐春風,但話里話外的意思,卻是已經很明顯了。
你不在你的大夏好好待著,來這草原做什麼?
要知道,貧僧可是來自中土大派的天象,背後有高人坐鎮,你不過是個年輕氣盛剛剛破境的小皇帝罷了,難不成還想翻天?
雖說元真心中想的可能不是這麼直白,但洛離聽入耳中,大概聽出來的便是這個意思。
一瞬間,他的俊朗面容上露出幾分冷笑。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可這世間如同苦海,最終能夠超脫其中一躍而上,登臨彼岸者又有幾人?」
「洛離自忖沒有那般大的悟性,只不過是一介普通人而已,奉行的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的準則。」
「金狼王庭屠戮我大夏子民,那我大夏鐵騎踏入草原,便要它亡國滅種,以頭顱和性命為代價,就是這麼簡單!」
「至於大師的說教,還是吞在肚子裡吧,世間如苦海,你我一樣在爭渡,不過是同行的划船之人罷了,又何須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看破世俗的樣子?」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已經成就武道天人了呢!」
「前些時日裡你師弟太弱,幾下就被朕給鎮壓了,實在沒什麼意思。」
「至於你,看起來還有幾分挑戰性,今天就讓朕來領教一下,你金剛寺真正的法罷!」
說罷,洛離腳步一震!
那由得他一身真氣化為的五爪金龍虛影,與此同時龍鬚輕顫,一聲龍吟乍然響徹雲霄!
隨後,身披黑色大氅的青年皇者並未出劍,而是單臂一甩,迎著這龍升九天之象,直接向著面前踏在金蓮大道上的元真,砸出了一拳!
人皇鎮世功!
以天象境的真氣修為催動此功法,至剛至陽,猛烈到足以摧毀一切阻攔之物,堂堂正正橫壓一切,是洛離喜歡的方式和感覺!
真正的強者,就該是這樣。
立身於虛空,一拳下去叫那一切煙消雲散!
皇道殺拳根本不給你多說的機會,連帶著那原本腳下踏著的真龍一道,向著元真所在的位置直接轟殺而去!
看到真氣洶湧以及那虛影龍嘯帶起的漫天異象,元真眼皮禁不住一跳。
「怪不得能斬了那嘯月王延木真,倒是有幾分手段。」
「這一身煌煌真氣,震懾四方,竟有橫推一切的氣魄與實力,根基穩打穩紮,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這種成就,著實是令人羨慕...」
「但論及自身之道,貧僧卻是不能退讓分毫!」
這樣想著,元真雙掌合十,頓時寶相莊嚴。
他的身後,巍峨大氣的金色巨輪投影虛空,無數佛塔、佛寺、佛廟聳立其中,宛如是一片淨土一般。
「我身所在,即為淨土。」
「諸般業障,盡皆退散!」
口中佛音宏大至極,整座金狼城以及方圓地勢都劇烈抖動了起來!
元真在此地許久,借著金狼王庭的國運打造了一道通天大陣,而陣法的核心便是他自己。
他為了證道布置了許多的後手,而這道便是其中最強的一道。
即使眼下金狼王庭的國運已經弱到了一個程度,然而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金狼王庭最後的氣運,還是極為強大的。
不遜於洛離當日藉助整個長寧城的萬民意,向著洛鴻道拔劍的那一幕,甚至還猶有過之!
但,須知道洛離不是洛鴻道,更不是昔日的自己。
似乎托舉著整個王庭國運的和尚,向著這升龍殺拳拍出了一掌。
掌出,蘊含的真氣與佛意煌煌不可測,甚至隱隱間足以比擬洛離的這一道皇道殺拳!
不得不說,能成天象者絕無庸才,無論是用什麼手段,都是一樣。
他們對於自身的武道極為自信,盡皆都擁有橫推一切的雄心,哪怕落敗,他日也一定堅信自己會東山再起。
保持著這樣的心態,他們的武道,也一定是自身最為巔峰的狀態!
拳掌相撞,一瞬間,就連虛空都劇烈抖動了起來。
轟!!
地脈顫動,本來湧現的金蓮被狂暴的真氣撕裂,瞬間化為了虛影。
一招之後,未分勝負!
而見得如此,洛離一聲嗤笑,身影早已於原地消失。
當他再一次顯現,身影已赫然降臨在了元真和尚的數丈開外!
唰!
腰間跨著的長劍遞出,在天象境手中可以展露無盡神威的三豐劍,劍光大盛!
太乙道宗的二十三式劍招奧妙頻頻迸發,不停的劈開真氣,斬在那搖曳佛光,有金身慢慢浮現的和尚身上。
嘭嘭嘭!
見此,元真心中暗驚,他感受到了那柄劍上附帶的玄妙,知曉此劍非是凡俗,起碼也能名列天下神兵獨一檔。
可就算這樣,這和尚也是不甘示弱。
「金剛寺曾被張太乙壓制一代,輝煌盡毀。」
「而今日,重鑄金剛寺榮光,貧僧我義不容辭!」
那柄劍以及這夏皇用出的劍法,元真細細感知,下一秒就曉得了它們的來歷。
想起寺里老一輩的傳聞,以及一些流言蜚語,這和尚一瞬間鬥志熊熊燃燒!
若是今日他能將張太乙的傳承者擊敗,那回到寺內,就算是下一任首座甚至是方丈之位,都未嘗不能爭上一爭!
氣焰滔天,元真手中掐訣結印,伴隨著一聲大喝,他的身軀突然間拔高數丈,全身體表鍍金,有兩雙臂膀,更是自他的肩部憑空顯現!
金剛寺秘傳的武道神通,明王渡世!
聚集天地真氣,以身化明王,是只有天象境才能修成的神通武學!
元真成就天象得宗門授法,眼下雖不熟練,但施展出來依舊是觸動人心,可使眾生惶恐!
六隻手臂顯現,這金身明王眸中露出凶色,揮舞巨大的臂膀,如同古之神魔般悍勇,不住的向著洛離的劍光拍打而去!
二人的實力,不可謂不強大。
而元真也不是浪得虛名,出身金剛寺大派,論及底蘊他雖然不如洛離,但這些招法下來,也是打出了自身的風采。
一時間,兩人互相交鋒!
洛離劍光化虹,截天七劍經、人皇之劍、掌法拳招頻頻發出,將自身之風采發揮到了極致,但即使如此,也未曾在短時間內鎮壓住元真。
他雖然雖占上風,可依舊還是有來有回的。
「呼...」
呼出口氣,洛離一邊出劍,一邊看著元真。
他已經許久沒有覺察到這種感覺了。
堪稱是,酣暢淋漓!
又是一道劍光揮灑,洛離逮著這巨大金身的笨拙空隙,一劍在元真明王金身上留下了道深刻的劍氣痕跡。
「嘶!」
痛楚的吸氣聲,使洛離精神一振!
「終於到了你這明王金身的極限了麼?」
洛離雙眸明亮,心中暗自猜測。
元真這明王之法實在變態,就算洛離之前全力一劍,也只能給他留下些許小傷,剩下的都被這金身給抵擋住了。
但顯然,這種武道神通就算再強,也要遵循基本法則,不可能無限制持續在巔峰。
相互戰了數十個回合下來,打的天地崩潰,整座金狼王城都震顫不已,這挨了自己不知多少劍的明王金身,終於露了頹勢,開始漸漸落入了下風。
「接下來,朕看你還如何去擋我之劍招!」
元真氣息漸弱,待到他氣息不穩的取消自身神通之後,洛離知曉自己已經占了上風,於是就想出劍,繼續奠定勝機。
而他面前的和尚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正準備再度施展武道法抵抗禦敵時,場中的大戰,卻有意外發生。
一道似從遙遠之地發出的悠遠之聲,從元真手腕繫著的佛珠上面,突兀發出。
「元真,勿要再動手了。」
「夏皇施主,我寺弟子有錯在先,老衲在此向你賠不是了,還請莫要繼續再戰。」
「請聽老衲一言。」
虛影從這戰局中浮現,那是一道身披灰袍,面容老朽且慈悲的老和尚。
看起來,就是那麼的平平無奇。
可就是這麼一個和尚,話語中卻有種神奇的魔力。
竟叫正在激戰的雙方,真就這麼停下了自身澎湃的真氣,轉而陷入到對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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