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大夏皇宮之中的異動,驚起了不少人的思緒。
那於剎那間沖入雲霄,繼而化為通天光柱,在這風雪交加的夜晚引起莫大異象的動靜,不可能不讓人注意的到。
眼下城牆之上守城的士兵和將領,早已經卸下了防備,心情複雜至極。
他們在前不久時,曾放進城了一個人。
時間還未曾過去多久,那道去往皇城的身影,竟然就弄出了這等浩大的場面。
「天生異象,有華光照破黑夜,這是表明北涼王,有登臨九五之象嗎?」
城牆上守軍將領,眉頭複雜的呢喃道。
金光貫穿蒼穹,懸浮於天頂,似乎是將浮於整個皇城之上的陰霾,都徹底驅逐了去。
威嚴且強大的氣息,即使相隔甚遠,可在夜幕的映襯下,這將領卻也不由得心中生出了敬畏。
就好像是...面對著一尊背對眾生,統御皇朝的皇者一樣,生不起任何反抗念頭。
原本宰相府處。
深夜難寐的梁溫輾轉反側,終是在覺察到皇宮處生出的滔天氣息後,從床上站起了身來。
作為修行浩然氣的儒家高人,梁溫自從脫離朝堂後,整個人停滯了十幾年的境界,漸漸有了鬆動。
以自己心頭之念,化為儒道異象,現如今梁溫的境界,從一個月之前便開始了突飛猛進。
短短一個月過去,已經足以與武道四品的宗師高手比肩。
一朝念頭通達,真意便可通天!
「皇宮裡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聽到外界略有些嘈雜的動靜,這老者皺著眉頭,踱步走出府內。
這是他自從被夏皇貶謫後,第一次走出家門。
其實對於達到了四品境的高手而言,這道禁令就宛如虛無一樣。
與其說是禁令,倒不如說是梁溫對於自身的約束。
「你聽說了嗎,北涼王進城了!」
「我知道,不久前那城門處弄出的偌大動靜,再加上守城軍隊也沒怎麼阻止消息泄露,眼下已經傳遍了!」
梁府位置位於鬧市,較為繁華。
雖說因為戰局緊張,近些日子以來鮮有人深夜出門。
但是今兒個,卻有不少人察覺到了不對勁的消息,出門看著那皇宮中顯現的通天光柱,互相竊竊私語。
「以前都聽老一輩的說,帝王登基,有天地為之慶賀,眼下北涼王入京,以一己之力不帶一兵一卒,闖入皇宮內還引發出了這等異象,不正是說明,這天下要換個主人了麼?」
「唉...都說天子腳下好討生活,可近些年來,日子倒是越發難過了。」
「貪官污吏橫行,世家勾結謀利,尋常沒有門路的,不趨炎附勢連活著都快成了問題,如果真能換個皇帝,希望這種局面能改善一些吧。」
「聽說那北境雖然稍有些窮苦,可北涼王素來仁義,幾乎對於百姓都是一視同仁,特別優待。」
「如果他登基,應該要比今上強吧?」
梁溫站在門檻前,目視著這漫天飛雪。
雙耳之中,遙遠之處的竊竊私語,他都能聽個清楚。
「這就是,民心所向啊...」
感受著這些平民百姓身上湧出的點點金光,梁溫突然有些明悟。
自古成大事者必占大勢,天時地利人和皆得,自當無往而不利也。
連皇城之內的百姓,都不待見當今陛下。
這大夏之主,又怎能不換人呢?
「不過老夫總感覺,事情好像不簡單。」
「如果說眼下這道金黃色的通天之柱,散發出的氣息是祥和與威嚴,能使人心下稍安的話,那之前讓我突然從渾渾噩噩中驚醒的,又是什麼?」
儒家浩然氣,最是重感知。
之前慕悠之掀起的陣法,欲以整座皇城為獻祭,那種氣息落在梁溫的神覺感知中,自然最是令人厭惡。
是以眼下這老者,心中也是有些憂慮。
「還是去看看吧。」
「即使帝位更替,這皇城也不能出現災禍,老夫修儒走的是天下道,以萬民為基,冥冥中的感應告訴我,今晚的事件,絕非表面這般簡單。」
下了決定後,梁溫看著那皇城的中心,終是踏出了腳步,向著金鑾殿的方向快速前去。
而像是梁溫所思所想所見,其實也不過是整個皇城的一處縮影。
夏皇身死,大夏的印璽落在洛離手中,再加上洛離本就曉得聚集人皇氣,所以在眼下的局面中,他就像是慕悠之所說的那樣,是整個皇城的氣運所向。
他,代替了夏皇的位置,雖然未曾登基稱帝,但已有了帝王之實!
想破此陣,必要有能力聚集大夏龍氣,並且還要有人皇之姿,只有這樣才能有資格調動整個皇城的氣運,將這大陣強行停止。
明面上看,放眼望去全天下符合這等條件者,堪稱是一個都無。
可偏偏,出了洛離這麼一個意外。
一個慕悠之想破腦袋都想不到的意外。
皇城長寧被夏皇下了封城令,因此有足足上百萬人族困於此地,惶惶不可終日。
藉助上百萬生靈氣運匯聚於一處,再輔以自身,洛離有理由相信,自己能將這場災禍挽救下來!
金鑾殿前,洛離以身為法,從他周身處溢散而出的金光,仿佛是要將慕悠之所鼓搗出來的黑氣全數震散,化為飛灰。
而本來身形化為鬼魅,在四尊同境強者共同夾擊下,顯得遊刃有餘的慕悠之,悠閒的面色隨著洛離的動作,也終於開始有了變化。
在他的感知中,本來漸漸侵吞整個皇宮,繼而擴散到皇城內外的獻祭陣法,竟然顯出了頹勢!
這怎麼可能?!
慕悠之一愣神間,王虎拳風獵獵,差點直接招呼在了他的腦門上面。
要不是反應快的話,這一拳頭下去,自己起碼得受到個不輕的傷勢。
夜叉血脈,雖然在速度和身法上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但要論戰力,他慕悠之還沒強到可以和四尊四品宗師抗衡的地步!
「該死!」
再次用感知確認了一遍,慕悠之終於斷定了下來,那北涼王,竟然真的有古天子聚攏氣運之法!
「可他不過是區區凡俗之輩,為何能掌握到這種通天秘法?」
「聚攏萬民氣運,掌握皇朝氣數,這種逆天的法門,早已在這元天界斷絕了,為何這北涼王竟能做到這種地步?!」
「不可能,不應該才對!」
心中思緒不停溢散,慕悠之面色罕見的露出了焦急。
顯而易見,他慌了。
由不得他不慌。
這十幾年布局眼看著就要成功,卻在這最後關頭出了這等差錯,如果功敗垂成,神魔復甦失敗,那就代表著他通往神魔境的唯一希望,徹底灰飛煙滅!
怎麼能夠?
不能接受!
想到這裡,慕悠之蒼白面色上的青筋,瞬間又加重了幾分,連帶著他的脊背處,都生長出了兩道滲人的黑色翅膀。
光看樣貌,他現在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嘴邊有獠牙凸顯,背生雙翅,五指之間化為了利爪,雙眸猩紅甚至隱隱間泛出黑氣...
與那古籍中記載的神魔夜叉之面貌,簡直一般無二!
「好孽障!」
慕悠之容顏的轉換,一瞬間就將慕容武等四名高手給驚住了。
這還能叫人?
「我輩人族,修持武道,乃是自強不息之途,若有機會登臨彼岸,甚至有證道天人,超脫寰宇之機,乃是堂堂正正的通天大道!」
「神魔、妖鬼,不過是化外異族罷了,以異族之法走我人族之道,邪魔歧路,最後定然是死路一條!」
「斬妖除魔,我輩武者義不容辭!」
「妖邪受死!」
天行盟盟主王虎一直以來都以正道自居,武道剛猛大氣,眼見到慕悠之竟修出了這等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當即就是一聲怒喝,隨後想也不想的就往他腦門上直接砸去!
「你們這些傢伙懂個屁!」
利爪撕破天空,慕悠之神魔血脈化後實力暴漲,直接就將本來落入下風的局面強行扳了回來。
他喘著粗氣,一雙猩紅眸子中泛出陰狠的意味,其中又摻雜著濃濃的嫉妒:
「你們這些人天生根骨上佳,又出身名門貴族,大宗大派,又怎能曉得市井之間的螻蟻,想要向上攀爬有多難?!」
「本座好不容易抓著了一個通天之機,能得到神魔血液灌注的機會,我會去放棄?!」
「站在天上的人,永遠都不會望向地面,身處陽光之下,你又有何資格去訴說藏於陰暗之中的身影!」
「今日誰敢阻本座通天大道,統統斬殺於此!」
慕悠之眼下的神態已是有些癲狂。
在風雪之中將滿腔怒意憤懣盡數呼喝而出後,他揚天怒吼一聲,像是在召集同道一樣。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作為經營了十數年的根基之地,慕悠之明里暗裡,早就打造出了一支隱藏在陰影之下的強橫勢力,替他做一些不方便出面的事情。
再加上一些神魔宮的下屬,這些力量匯聚起來後,也不是沒有一搏之力!
本來勝券在握,所以並未讓這些潛伏在皇宮四周的下屬動身,但是眼見到局面進展到此等地步,慕悠之終於有些坐不住了。
如果再不將那北涼王斬殺,恐怕大事休矣!
一聲夜叉嘶吼,四方異動頻出!
慕容武等武道宗師於雪夜中,面色猛地一變!
本來沒有異常的皇宮周圍,突然湧現一股又一股的強橫氣息。
那氣息足有近二十道,其中足以媲美武道五品的都有數道之多,而那領頭者,更是足以與他們相互媲美!
「沒想到這神魔宮的走狗,竟然還有此等底蘊。」
「眼下老底都掏出來了,可以看出北涼王的計劃確實是起了效果。」
「諸位,必須要將他們盡數攔下!」
虞春秋神色一凜,眼角餘光瞥向那大殿處正緊閉雙眸的洛離,肅聲厲喝道。
「自然如此!」
心中想罷,四人眸光交匯。
下一瞬間,慕容武與侯元魁,就想要脫離戰局,往著那外界氣息湧現的方向奔去。
可在這時,慕悠之卻又陰惻惻的笑出了聲。
「你們...想去哪裡?!」
嘭!!
漫天風雪飄飛不休,此時在慕悠之身化夜叉氣息暴漲之後,他的實力,已經不再是和之前一般弱小了。
就和洛離曾經對敵過的焚香與枯木一樣,只要是激發了自身神魔精血,那麼這些神魔血裔,便能夠短暫的借用精血原主的神通之威。
而神通,可是真正的神魔才會擁有的東西!
哪怕夜叉再弱,它也是足以媲美人族天象的強大存在。
所以爆發了一切底牌的慕悠之,完全有實力將慕容武幾人糾纏住,不讓他們脫離戰局!
「糟糕!」
感受到強橫的壓力撲面而來,幾尊四品強者同時心中一凜。
這傢伙,底牌也太多了!
全力爆發之下,一時半會還真脫離不開!
就在幾人心中焦急之際,那不遠處本來突然湧現的氣息,卻突然產生了變故。
「何方宵小,在此藏頭露尾?!」
一股磅礴的浩然之氣,伴隨著一聲肅喝落下,突然綻放出了濃濃的儒道華光!
隨著這中正平和的言語肅出,一聲聲慘叫接連響起。
不僅如此,隨著那身著儒服長袍的老者身影出現,還有手執長劍的道家女子,以及一身穿綠裙,宛如謫仙般的身影,也顯露出了蹤跡!
而二人所顯露出的實力,也堪稱是非同凡響。
三人身影一個照面,就將本來欲往金鑾殿處洶湧而來的身影,盡皆攔了下去!
(ps:我看看晚上能不能再寫一章,應該在凌晨了,先歇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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