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洛誰家 4、逆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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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可能！」碎月的表情如同見鬼一般，他已是全力出手，在空間風暴的切割之下，卻並沒有感覺到其他的元氣波動，也就是說，敵人無聲無息的就躲過了自己得意的殺招，這怎麼可能？那可是空間風暴啊，除非，除非敵人也掌握了類似的空間法術。

    想到這裡，碎月漸漸冷靜下來。敵人既然掌握了空間法術，那麼能夠將琴聲的方位完全掩蓋就一點也不奇怪了，這麼說來來人也未必就在這方圓千丈之內。真是少見多怪，自己的戰鬥經驗還是很不足啊。

    碎月的冷靜僅僅持續了很短的時間。很快，他那一劍的元氣完全散去，空間也緩緩安定下來。碎月忽然張大嘴巴，身子搖晃幾下，差點就跌坐在地！

    他一直認為就算是發生任何事情也不會吃驚，可是眼前的景象顯然已經超出了碎月的認知。他本來還擔心自己那一劍將郁乘風完全毀滅，已經失去了一個可以攔截花小落的地點，可是此刻才看的清楚，方圓千丈之內沒有任何變化！

    即便是這一劍將崑崙仙界捅了個通透，碎月也不會更吃驚了。他想不出有什麼人什麼方法能夠將這樣聲勢浩大的一劍化為無形。要知道剛才那一劍可是已經完全爆發了呀，要無聲無息的擋下這樣的力量，那麼敵人該有多麼強大？

    「是什麼人？」碎月終於壓抑不住心中的恐懼，開口喝問，回聲傳出去很遠之後還一直響起，他這一嗓子卻是用了全力。

    「噓……小聲點哦，要是吵到了郁兒妹妹，我可就沒法對你手下留情了呢。」碎月只是下意識的喊叫，沒想到居然真的傳來回應。那聲音和琴聲一樣飄忽，幾乎每一個字的聲音都不相同，仿佛是幾十個不同的女子作答一般。

    碎月雖然已經亂來陣腳，可是依然注意到那人答話的時候，那無處不在的琴聲暫時停止了，不知為何，忽然心裡就鬆了一口氣。

    「碎月道人代表龍空山艾露恩前來，不知前輩在此，多有打攪。小道這就告辭。」碎月道人知道絕不可能是來人的敵手，此刻最好的辦法就是趁機抽身而走。

    「哎呀。糟了。」那人驚呼一聲，忽然錚的一聲響，想來是琴弦斷掉。「為什麼會斷掉呢，明明洛洛也是這樣子彈得呀？」聲音依然讓人不可琢磨，明明知道肯定是一個人，卻不知如何做到在聲音上化身無數。

    「……」對方沒有回答，碎月卻不敢稍有動作害怕引起對方的誤會。

    「咦。原來你還沒走啊？」那人仿佛才發現碎月一般，咯咯笑道，「本來打算你走了就算了，可是你居然還在，沒辦法，本姑娘現在心情非常不好。所以，就請你去死吧！」

    碎月連忙凝神戒備，對於敵人所說的如果走了就會放過他的話。他一點也不會相信，兩人交手，無所不用其極，既然敵人用出這樣低級的心理打擊手段，那麼就說明她的實力也未必就是壓倒性的強。只要拼死一搏，說不定還有希望逃生。

    「等等。這是……」碎月對於劍的敏感已經融入到骨子裡，敵人一發動，他馬上就感應到不對勁。

    籠罩在他周圍的空間忽然仿佛凝固一般，然後劍氣縱橫，被切割成一段段的小塊，進而引發小範圍空間崩塌，利用產生空間風暴的力量斬殺萬物。

    這是碎月劍極空間的法術精義，說來簡單，可是能夠做到卻至少需要上百年的苦練。如何精準的控制切割空間，如何將空間爆發的力量限制在一定範圍內以增加殺傷力，如何保證空間的碎裂不會牽連到發招之人，無論那一點除了問題都不可能運用這一招法術。

    碎月自從步入大乘境界之後開始修煉，直到完全掌握這一式花了一百多年。他萬萬不相信有人能夠只看了一遍就能運用自如。

    可是眼前的現實告訴他，在崑崙仙界，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發生的。因為籠罩在周圍方圓十丈的空間忽然凝固，然後劍刃風暴開始切割，敵人的這一式劍極空間在如此狹窄的空間內爆發，比碎月至少高明百倍！

    幸好碎月是這一法術的創始人，雖然敵人用起來比他高明，碎月還是輕易找到了其中破綻。只要能夠掌握空間法術，就有辦法從劍勢造成的封鎖之中脫離出來。

    只是在這個法術的籠罩範圍內，空間已經陷入混亂。因此，想要穿越空間不可能不付出代價。

    幸好碎月身劍合一，在背後木劍的幫助下，他終於在無數的空間爆裂之中尋出一條路來。饒是如此，渾身上下也布滿了傷口，如果不是身劍合一的境界，碎月早就死在自己的這一式絕招之下了。

    他用木劍支撐著身體才沒有倒下去，身體上的傷口開始緩緩癒合，大乘期的修士，身體再不是負擔，只要沒有完全毀滅就可以調動天地元氣恢復。在元氣極為豐富的崑崙仙界，製造一個身體只需要幾個呼吸的時間而已。

    但這也只是理論上的說法，如果正在交手，敵人能夠將大乘高手的身體重傷，自然不會給出這個幾個呼吸的恢復時間。

    一般遇到這種情況，只要沒有必死的深仇大恨，就應該放棄身體逃生了。

    碎月不是不想走，到了如此地步，他還不知道敵人的強大遠不是自己能夠對付的。甚至在面對艾露恩幻影的時候他都沒有覺得這樣的壓力。

    當然，那時候艾露恩並不想殺死他。而這個尚未露面的敵人顯然是要他的命！

    只要將這具身體捨棄，用以拖延時間，然後趁機全力操縱木劍破開空間逃生，應該有九成的把握。

    碎月不是不想走，只是，當他運起御劍術的時候，忽然就看見了自己！

    沒錯，不是幻想，不是陣法，而是活生生的碎月道人！

    穿一襲破舊的道袍，手持木劍，長袖飄飄。唯一的不同是，這個碎月臉上並無驚慌神色，取而代之的是胸有成竹，用戲謔眼神盯著碎月，仿佛在看著一個無法逃脫的獵物。

    「你，你究竟是誰？」碎月也是修煉有成的人，很快就冷靜下來，知道不能被敵人的氣勢壓倒，要不然今天絕對是有死無生了。

    「我，我就是你啊。」那人回答，聲音居然和碎月本人一模一樣。

    「剛剛彈琴的人是你？破掉我劍法的人也是你？」已經見識了對方隨意變化聲音的能力，碎月對他能夠模仿自己的聲音一點也不奇怪，他最在乎的是對方究竟如何模仿並且改進了他的法術，如果能夠把這個辦法弄到手，那麼他的修為一定可以更上層樓。哪怕在生死之間，也不放棄任何進步的機會，這就是專情與劍的碎月道人。

    「彈琴我就不會了，劍法嘛，倒還略懂一二。」那人微微一笑，一邊裝模作樣揮舞著手中木劍。

    碎月一眼就看出來，此人揮舞之間毫無章法，顯然並沒有練過任何劍術。那麼，他究竟是如何用出自己的劍法殺招的呢？

    「你果然不懂劍！」碎月沉聲道，生死攸關，他已經完全冷靜下來，大不了轉世重修就是了，「我不明白，你究竟怎麼用出我的劍招的？」

    「你不明白的事情多了，莫非我要一一給你解釋？」那人冷哼一聲，手中木劍平平舉起，「廢話少說，就讓本人送你上路吧。你能夠死在我碎月道人劍下，也算是一種榮幸。」

    碎月氣的鼻子都歪了，敵人打扮成自己的樣子不說，居然還以碎月自稱，當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不斬殺了此人，以後的日子永遠都無法安生，永遠都會在擔憂中度過，這人模仿自己如此之像，要是有什麼陰謀陷害真是再容易不過。

    不死不休。

    敵人選擇以碎月的面貌出現，其實就已經表現出這樣的意思。所以，碎月無論如何不能輕易逃走。

    明知必死的戰鬥，多少年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呢？碎月手持長劍，感受到劍柄傳來的溫度已經劍身的微微顫動。

    這柄劍和他是一體的，就是另外一個碎月，是他大乘修為煉化的身外之身由元嬰直接操縱，心意相通，相輔相成。

    劍，講究一往無前，只要決定的事情就無所畏懼，哪怕前面等待自己的是死亡也要勇猛精進，這就是碎月的劍道！

    然而，敵人只是站立不動，任由碎月發動攻擊，每一次進攻都會被同樣的招式更為猛烈的反擊回來。很快，碎月身上就布滿傷口，都是他自己的劍招造成。

    此刻的碎月已經沒有時間去修復傷口，只要稍一放鬆，敵人的劍就會攻擊過來，雖然毫無章法，可是殺傷力依然巨大。然而，只要略微反擊，就會引來同樣的劍招。

    碎月無力的揮舞著長劍，機械的發出記憶當中的劍招，他已經漸漸失去的攻擊的力量，只是在強硬堅持罷了。

    「哼，不知死活的東西，就憑你也想來截殺花小落？」那人將劍從碎月的胸口抽出來，碎月的木劍斷為兩截掉落在地上。

    崑崙仙界，再無碎月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