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洛誰家 35、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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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覺得桃花很浪漫嗎？」暗香放開小婧的手，拉起裙角旋轉幾圈，可惜她家的後院並沒有一顆桃樹，看來喜歡桃花的只有她一個人，「紅色的花綠色的葉子，樹卻不是很高。並且，那花的顏色真是美麗啊！」

    「這個，你說的是桃花沒錯，但是，」小婧猶豫了一下，決定提醒一下新交的朋友，「好多花都是這樣子的好不好？」

    「哪有？」暗香倔強的撇嘴，忽閃的一雙大眼睛盯著小婧，鄭重其事的說道，「只有桃花的粉色我才喜歡，其他的統統都討厭！討厭！」

    「好吧好吧。粉色是很不錯。那我喜歡的紅色呢？」小婧用力想要摘下一朵紅花，卻發現自己無法做到，只好鬱悶的收回手，「這花怎麼長的這麼結實啊！害得我摔下來不說，居然也還是摘不到！」

    「鳶時妝成粉桃色，俏了幾多風情，年年知為誰生？」暗香忽然背著手來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詞。

    「你在說什麼啊？」小婧沒有聽清暗香的自言自語。

    「是我隨便寫得詞啦，抄了前人的句子。」暗香臉色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她家世顯赫，是汀蘭數一數二的人家，從小就是當作大家閨秀來培養的，奈何暗香對這些不是很感興趣。雖然以她的聰明才智，只需分出一點點時間在相關學習上就已經出類拔萃，只是她的心思從來不在這上面。背誦過的詩詞也都被她拿來改的面目全非，剛剛這一句正是其中之一。

    「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小婧沉吟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原詞應該是這樣子的。是千年前的大詞人留下的傳古名句。可惜，到現在只有短短的一首詞，連那個詞人的名字都不可考了。」

    「是啊，我也是好喜歡這句詞。只是不知道裡面說得二十四橋指的是什麼地方，如果可能的話，真的想去看看啊。」暗香重新走回小婧跟前拉起她的手笑道，「小婧，我有一個好主意，你要不要聽一聽？」

    「好啊。」小婧卻沒有陌生感，反手緊緊抓住暗香的手。暗香的手有些涼涼的，仿佛軟弱無骨，握起來真是舒服。「你想到什麼了？」

    「既然你喜歡的這種花沒有名字，既然我們也沒有人知道詞中說得紅藥是什麼，咱們就把這花取名紅藥，你看怎麼樣？我聰明吧？」暗香就要蹦跳起來，卻忘記自己的手還被小婧抓著。兩人差點一起摔倒。

    兩人一個踉蹌，都是嚇了一跳，然後同時有哈哈大笑，覺得十分好玩。小婧笑道：「好啊好啊，我都沒有想過可以給這花取個名字。嗯，就叫她紅藥吧。以後我一定要讓這紅藥花開遍整個汀蘭！」

    「志向倒是不錯的，不過，開遍汀蘭的是桃花才對！」暗香不甘示弱。

    「是紅藥！」

    「是桃花！」

    「……」

    兩人爭得累了就在後院的草地上並排著躺下來。望著天空飄過的雲彩。暗香忽然說道：「小婧，我們算是好朋友了吧？以後有人欺負你，你一定要告訴我，因為我父親是皇朝的大將軍，有他在。在汀蘭都沒人能夠欺負你！」

    「暗香，你說。我們如果有一天互相走散了該怎麼辦呢？」小婧並沒有為大將軍的身份驚訝，反而忽然憂傷的轉移了話題。不知為何，她和暗香一見如故，以她的性格來說真是十分不易。

    簡短的幾句對話，小婧已經從心底把暗香當成了好朋友。看著天空雲彩聚散離合，小婧就忽然想到了兩個人身上。今天能夠跑出來已經算是機會難得，不小心滑下山坡遇到了暗香，她覺得十分慶幸。可是，越是慶幸，就越是害怕分開。

    「……」暗香果然也陷入了沉默，作為皇朝唯一大將軍的女兒，她其實並不缺朋友，但是小婧這樣的朋友還是首次遇到。以前在別人面前，其實暗香從未說出自己喜歡桃花，因為知道會換來嘲笑的結果。

    但是在小婧面前就不同了。小婧雖然也對暗香的愛好表示了一定的疑問，但是卻和她爭論的面紅耳赤，只是為了那種花更漂亮而已。暗香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眼前的這個女孩舉止高貴，卻又美麗的仿佛隨時會碎掉，讓她一見之下就充滿了保護的*，這才有了表面自己身份的說話。

    出乎暗香預料的是，和以前遇見的朋友不一樣，小婧並沒有為了大將軍女兒的身份而表現出什麼不同，反而最擔憂的是兩人有一天會分開。暗香一下子覺得心底有某種東西被觸動了，鼻子一酸，眼淚幾乎就要掉下來。

    「小婧，如果有一天你我分開了，你派人送一朵桃花到我面前，無論我身在哪裡，無論有什麼樣的事情耽擱，我都會馬上用盡一切辦法趕到你身邊。」暗香含著眼淚，翻身側臥，緊緊抓住小婧的雙手。

    很難想像，只是相識片刻的二人居然能夠感情深厚到這種地步。小婧也同樣能夠感覺到暗香的感受，哽咽道：「我也一樣，如果你送一朵紅藥花給我，無論什麼事情我都會幫你做到的，暗香，你要記住！」

    「其實，你知道嗎？我有時候不喜歡暗香這個名字！」做好了約定，暗香覺得心裡輕鬆了不少，乾脆躺在草地上說起知心話。

    「是嗎？我覺得挺好聽的啊！那你想叫什麼名字呢？」小婧卻是最喜歡自己名字中的這個婧字，因此體會不到暗香的感受。

    「你猜哦！」暗香調皮的拔出一棵草在小婧臉上撓痒痒。

    「哎呀，你別鬧，這樣子我怎麼猜得出啊！」小婧歪著腦袋躲閃著，忽然叫道，「我知道了，叫桃色，對不對？你剛剛念得那句詞裡面的，我就知道！」

    「唉，我的婧公主果然最聰明了！」暗香一下子抱住小婧，興奮的說道。

    「嘿嘿，那是當然了。」小婧心底一顫，她一定是在開玩笑的對不對，自己並未表現出什麼，暗香是不可能看破自己身份的，心裡的擔心慢慢消散，只要在暗香的大將軍父親回來之前離開就沒事了，宮裡的人應該沒那麼快發現自己的行蹤。

    「你不會真的是公主吧？」暗香忽然察覺到什麼，她雖然沒有開始修煉，卻有天生的宿慧，在感應他人情緒方面十分敏銳，剛才小婧短暫的情緒波動已經被她察覺了，再聯想起一開始吳婧的自稱，哪能還不明白？

    「你猜對了，暗香才是最聰明的。」小婧放開暗香的手，苦澀的笑著站起來，要告別了麼，果然每次都是一樣的，不是嗎？貴為公主，不過是別人的萬物，人身的一年下來也只有那麼幾天，沒有朋友，沒有關心。回去就只能面對著四面的空曠的牆壁，雕欄玉砌，卻有一種死寂的沉悶。

    「怎麼了？莫非婧公主自重身份，不肯結交我們這些平民麼？」暗香坐起來，雙手抱著膝蓋淡淡的說道，如同天籟之音，小婧認為自己這麼大聽過最美好的聲音就是暗香此時此刻說得這句話！

    「當然不是！」小婧著急的揮動雙手，「我怎麼會是這樣的人，暗香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了，也只有你才肯和我做朋友！」卻忽然看到暗香似笑非笑的眼神，小婧忽然明白過來，跺腳道，「好啊，你居然敢逗我玩！」

    兩人頓時在草地上扭成一團。

    「公主大人。你從皇宮裡出來，不會有人跟蹤嗎？」良久，兩人肩並肩坐著，暗香終於問出來從猜到小婧身份之後就想要問的問題。

    「不會的，今天是我的自由日子，皇帝答應我的特權！」小婧望著遠方的雲彩，「暗香，你可知道，我本不是這個國家的公主，我其實只是人質而已。所謂的公主只不過是一個臨時的封號，我能看出來那個男人的眼神，他在等，在等我長大。呵呵，也好在他會等著。」

    小婧自嘲的笑，身在皇宮這樣的地方，雖然她現在年紀幼小，可是什麼樣的齷齪事沒有見過？相比之下，皇帝只是養成而已，根本算不上什麼窮凶極惡。只是，她並不想當一隻籠中的鳥兒，或者連鳥兒都不如。皇帝養著她的目的只是為了有一天成熟，然後吃掉，她，並沒有如同鳥兒一般歌唱的機會。

    「我聽說過你的事情，只是沒有想到是你！」暗香心底也是一顫，她父親大將軍的身份正是因為赫赫戰功，那么小婧之所以成為人質自然和她的父親脫不了干係，兩人之間的羈絆竟是如此之深。幸好小婧看起來尚未想到這一點。

    「在你們的故事裡，我是不是一個禍國殃民的公主呢？」小婧苦笑，從幼時便艷名遠播，號稱萬里江山陪一笑，這才引起了皇帝的覬覦，居然興兵攻打了兄弟的國家，目的就是為了得到小婧，而完全不顧從血緣上算起來小婧其實應該叫他叔叔！吳家大帝，果然是最擅長讓別人無家可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