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一打量著這些人,他的目光漸漸停留在青虛殿主身邊的一人身上。
那裡端坐著一名女子,身著淡粉金絲裙,頭頂側環凌虛髻,橫插珍珠鳳翅釵,下垂碧綠翡翠玉。
再看臉上,雖未施粉黛,卻更顯出塵,柳眉細長如彎月,秀目清明似天池,瓊鼻柔嫩賽凝脂,柔唇鮮潤勝紅櫻。
面上風輕雲淡,目似秋水無波,芸芸生與我何干,冥冥中泰然自若。
一眼看去,其秀美容貌,其閒適氣質,只比那傳說中的仙女猶有過之。
骨休塵的目光在此女臉上停留了片刻,一來是贊其秀美,二來,總覺得其面容看起來多少有那麼點兒眼熟。
在仙橋宗之內自己認識的人不多,當年接觸到的一些同階弟子應該都在陰風谷中死得差不多了才是,為什麼會覺得她有些眼熟呢?
對了!想到當年陰風谷一行,不由想起了兩個名字,鸞玉兒和鸞果兒。
這對孿生姐妹模樣酷似,性情卻截然相反,玉兒自小受苦,又不能在妹妹面前表現出脆弱,長期的壓抑使其養成了剛強、陰冷的性子,果兒有姐姐悉心照顧,表現得柔柔弱弱,善良溫和。
她們之間的情感如今想起來也覺得讓人感動。
眼前這名女子容貌間依稀有著她們的影子,只是,這氣質…既不像玉兒,也不像果兒,沒有玉兒般冷漠,沒有果兒般柔弱。
她到底是哪個?
骨休塵看著那女子出神之際,對方也覺察到有人關注,一轉眼,與骨休塵的目光相遇。
女子仔細打量了一眼骨休塵,發現自己並不認識,不由眉頭微皺,目光中瞬間透出一股子陰冷,似乎那一閃的眼神就已經滿是殺意。
這些年,用各種目光偷偷關注她的男弟子不少,所以,此女對不認識卻用這種直勾勾的眼神看自己的人頗為反感,若不是在這樣的場合,即便那人修為在自己之上,說不得也要出言諷刺幾句。
骨休塵感受到對方目光中的陰冷之意,不由一驚,這股冷意跟當年面帶微笑偷襲自己的鸞玉兒何其相像,此女應該是鸞玉兒無疑了。
他暗自搖了搖頭,自己對鸞玉兒可沒有什麼好感,還是別去招惹她為妙,要不然,說不定什麼時候自己又要被冷箭所襲。
悻悻收回了目光。此時,大殿之外傳來了弟子的大聲通報:「各位護法長老到。」
又是一行人走了進來。
骨休塵略一探查,這些人大多是元嬰中後期修為,其中只有一人達到了分魂期。
眼下,在仙橋宗已經見到三名分魂期強者了,加上還未露面的宗主,這宗門之內至少有四名分魂期大修士,怪不得仙橋宗算得上附近很大區域內的大勢力。
外面又傳來通報之聲:「宗主駕到……」
隨著話音,大殿門口處行進來一名獨臂男子。
身形消瘦,頭髮花白,一身素袍,面帶微笑,修為竟然已經達到了分魂中期,令骨休塵大感震驚。
此人一進來,煥噩趕忙上前躬身施禮,其餘在座的所有人也都紛紛起身,大呼:「恭迎宗主。」
那精瘦男子獨臂一揮,示意大家坐下,開口道:「煥老小子,你這是唱的哪一出啊?怎麼突然之間又要收徒弟?」
煥噩躬身道:「宗主還請上座,咱們邊吃邊聊。」
那精瘦男子也不多言,徑自來到煥殿的主座坐定。
煥噩在上手側第一個位置坐下,然後是其餘各殿殿主,下手是一眾十餘名宗內執法長老。
這些大人物身後則是仙橋山的精英弟子,骨休塵和安倫等師兄弟就坐在煥噩後邊。
宗主是最後一個到的,所以此時可以開席了。
煥噩首先起身,對來人抱拳施禮道:「承蒙宗主和各位厚愛,今日前來與小老兒同慶,煥某感激不盡。」
當著這些人的面兒,煥老頭難得客氣一回。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下邊有人道:「煥老鬼,別廢話,趕快說正題兒。」
說話的竟然是易殿之主,雖然他修為還在元嬰後期,差了煥噩一籌,可同為殿主,他說話也無所顧忌。
易殿主的態度明顯不太友好,骨休塵心中納悶兒,不知道他對其他人也這樣還是與煥噩不和。
煥噩面上絲毫變化也沒有,依舊滿臉堆笑道:「好吧,大家都不是外人,我也不轉彎抹角了。
其實,我這個徒弟早在六十餘年前便收了,只是當初並沒有正式行拜師禮,如今以此為由叫大家來,不過是藉此機會熱鬧熱鬧,也順便賺些靈石用用。」
此話一出,下面席間竟然傳出了幾聲噴酒水的聲音,煥噩也適時地嘿嘿傻笑了一聲。
易殿主叫道:「你!煥噩,你窮不起了是不是?」
其餘眾人則是哈哈大笑。
在煥噩旁邊的八方殿主,也就是八殿主中的另一位分魂期修者捋須微笑道:「到底收了個什麼樣的徒弟,快拿出來給我們大家看看吧。」
骨休塵聽了這話,無奈站起身,朝在座的所有人一抱拳,躬身施禮,然後從座位上走出,來到煥噩前方,跪地磕頭,叫了聲師父,這就算是簡單的拜師禮了,畢竟不是新收的徒弟,在席間也不便繁文縟節。
只是,這拜師難免要說出自己的名字,骨休塵並不想真的融入仙橋宗,所以並沒有說現在的名字,只是以多年前用過的假名「習山」自稱。
席間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在他身上。
眼前這年輕人看起來歲數不大,不過細腰乍背,肌肉堅實,體內靈力雄渾,竟然可以感覺到土火兩種屬性。
在座的眾人都是長年與各種各樣弟子打交道的,眼光何其毒辣,再加上骨休塵並沒有故意掩飾自己的修為,以至於看得眾人一個個眉頭微皺,面帶狐疑。
八方殿主神情嚴肅道:「竟然土火雙修!土屬性已經達到元嬰期,火屬性也相差不大,而且…而且還兼修練體了吧?」
骨休塵微微一笑,自己的修為安倫、煥噩等人都是知道的,無需隱瞞,也隱瞞不住,所以,乾脆對著八方殿主一抱拳道:「晚輩不才,修煉駁雜,練體方面不過剛剛踏入金身境而已。」
此話一出場中眾人皆是面露驚容,甚至可以聽到倒吸冷氣的聲音,就連上座的仙橋宗宗主也眉頭微皺仔細打量著骨休塵。
這樣的修為,這樣的修煉方式,又看起來這樣年輕,實在是太過駭人聽聞了,一萬個修者當中恐怕也找不出一個。
就在眾人驚愕之時,青虛殿的後輩弟子當中,骨休塵之前注意到的那名女子,竟然身不由己地站了起來,微微伸出玉手,指著骨休塵,口中喃喃道:「你…你竟然是……」
而大殿之中的許多仙橋宗後輩男弟子注意到這一幕,不由一個個皺起了眉頭,面露陰冷之色。
八方殿主仔細打量了骨休塵一陣,道:「呃…那師侄你…你如今有多大了年紀?」
骨休塵從容道:「晚輩虛度八十餘載,如今卻是連確切的歲數也記不清了。」
八方殿主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心中卻是起伏不定。
能在八十餘歲將一系修煉到元嬰期已經算是天資卓絕,此子竟然土火雙修,又在練體上取得如此成就,簡直是妖孽般的存在。
煥噩這個老鬼,到底從哪裡找到這樣的人物,如果再給他二百年,等他到了自己這個歲數,那豈不是要逆天了。
一旁的易殿主低頭思索,口中還喃喃道:「六十年前收的弟子?習山?習山!難道是……」
煥噩面帶得意地瞥了一眼易殿主,似乎是故意氣他道:「對!對嘍!就是他,還是易老弟記性好啊。」
易殿主一臉驚愕道:「那時他不過築基期,短短六十年就將兩系修煉到元嬰期,還在練體方面達到了金身境,這怎麼可能?」
煥噩笑道:「怎麼樣?佩服我的眼光吧?」
易殿主臉色難看,惡狠狠地看了煥噩一眼,冷哼了一聲,不答他話。
涉及到陰風谷一役,其餘的幾位殿主竟然都面色如水,不發一語,似乎在這裡「陰風谷」三字是個禁忌。
骨休塵也不聽他們鬥嘴,徑自走回自己的座位飲酒吃菜,卻在轉身之際看到了青虛殿那女子還呆立場中。
女子見他注意到自己這才如夢初醒,有些尷尬地坐下。
首座,仙橋宗宗主輕咳了一聲道:「好啦,煥老兒難得收了佳徒,看你們一個個大驚小怪的。嫉妒也沒用,咱們還是喝咱們的酒吧。」於是舉杯一飲而盡。
其餘眾人也紛紛舉杯,各自飲下。
煥噩似乎還覺得不過癮,又陰陽怪氣道:「哎呦,老夫這一次不但收個徒弟,還順便得了個小徒孫戲耍。」
說著轉身指著辵懷裡抱著的念兒道:「你們看,年僅五歲,還不懂得如何修煉就已經築基,怎麼樣?你們沒見過吧?」
骨休塵只覺眼前的煥噩簡直就像個嘮嘮叨叨的碎嘴長舌婦,一點高人風範也沒有,恨不得上前抽他兩嘴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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