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做一回江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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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不斷往北,地勢越來越平坦,因為清河宗正好處於兩個王朝的交界,所以連年戰亂不休,百姓苦不堪言。一路上,幾乎少見青壯男子,多是一些老弱病殘。
而這一路上,王富強都沒有御劍,眾人也就只能跟著步行,一步一步,河山萬里。
在眾人離開清河宗的第三天傍晚,天氣悶熱,看起來似乎又要下雨。
好在總算在大雨來臨之前找到了落腳處,是一個小小的村落,初步估計,差不多有四五十戶人家。
跟王富強一行人一起避雨的還有幾波人,一波全是男子,腰間佩刀,穿著一身勁裝,為首一個國字臉,長著滿臉的胡茬,目光如劍,銳利有神。他身後那些人,也都英姿颯爽,傲然挺立,充滿了陽剛之氣。
王富強覺得這群人應該是來自軍武,至於是北邊的雪雲國還是南邊的白獅國,不得而知。
這群人差不多有三十人數,按規模推測,應該是一支負責收集情報的斥候。
還有一支隊伍也有二十來人,有男有女。相對於前面那支隊伍,這些人就顯得粗礦很多,言談舉止,都一副江湖草莽的做派。
還有一個身著儒衫的老夫子,領著十來個少年,同樣有男有女,每一個都彬彬有禮,跟那群江湖草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天上開始響起奔雷之聲,王富強也就不再打量這些人,拉著張劍湖,尋找能夠避雨的地方。
在王富強打量這些人的同時,這些人也都在打量王富強等人,因為他們身上所穿,一看就知道是宗門修士。
整個劍氣山河,不論何種身份的人,都仰慕這些修仙之人。畢竟不論江湖草莽也好,軍中士兵也罷,亦或是一般百姓,皆敬畏鬼怪,仰慕神仙。
村民淳樸,倒是沒有拒絕讓這些人停留,也都將空出的屋子讓出,供這些人避雨。
雨下得很大,一般像這麼大的雨,不會持續太長時間,但這場雨卻一直下到深夜,每次聽到奔雷聲響,總會讓人心存敬畏,哪怕是白衣雪這些修仙之人。
張劍湖似乎並不懼怕雷聲,盤腿坐在王富強給他的蒲團上,卻實在做不來閉目養神的事情,便索性將腿自然延伸出去,一邊問道:「師父,剛才我們遇上的那些人會不會是壞人啊?」
王富強搖了搖頭,開口道:「壞人是看不出來的。」
他只是回了這麼一句,並沒有做多餘的解釋。
張劍湖點頭應了一聲:「哦。」
隨著外面開始漸漸平靜,風雨也終於停止,而許多人也都已經沉沉睡去,就連張劍湖也不例外。
這段時間不停的趕路,對於他們來說,實在太過疲憊。
王富強看著這些人,微微一笑,第一次覺得自己像個長輩。
一夜無話,直到天明。
一大早,王富強等人醒來的時候,那支疑是軍中斥候的隊伍已經啟程,繼續向著北方而去,迅捷無聲。
而那支江湖草莽則是等到王富強等人離開之後才跟著離開,一直跟在王富強等人身後,不敢走得太近,也不會離得太遠,最後便是那位老先生領著的一群學生。
走了一會之後,高成功皺眉道:「這些傢伙不會是在打我們的主意吧?」
王富強點頭道:「有這個可能。」
一名女弟子有些擔憂道:「不至於吧,咱們可是蘊靈門弟子,他們有這個膽量?」
王富強笑著道:「那可說不準,都說富貴險中求,更何況我們看起來不僅有錢,還有你們三位人間絕色,是值得讓他們賭上一把的。」
這名女弟子頓時滿心戒備,一臉擔憂。
顧子坤原本是想說話的,可話到嘴邊,便硬生生咽了下去,生怕又給這位師叔祖一巴掌甩過來,這還是好的,要是一腳踢過來,那滿腳的淤泥也就全都在他身上了。
離開清河宗之後,因為王富強說御劍很可能會引來太極門的關注,白衣雪三人就打死都不願意御劍了,再苦再累,都苦苦撐著。
對此,他雖然覺得這位師叔祖是刻意嚇唬他們,但也沒有要戳破的意思,一來是怕給這位師叔祖記恨,怒而殺之,二來,御劍而行,確實太過招搖,弄不好真給太極門發現,到時候這位師叔祖能夠活命,他們這些普通弟子,卻只有死路一條了。
又走了一會,王富強越發覺得奇怪,自己停下,身後那些人也跟著停下,自己走,那些人也跟著走,反正就將距離保持得剛剛好,可又不直接出手。
於是王富強便停下腳步,然後轉身向著這些人走去。
王富強這突然的舉動,不僅讓蘊靈門這些人一愣,身後那群江湖草莽更是大驚失色,一個個面面相覷,無所適從。
王富強走上去之後,笑著問道:「諸位這般跟著,是有什麼打算,不妨說清楚,讓我們也能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這些江湖中人看了王富強身後那些蘊靈門弟子一眼,發現每個人都已經握住劍柄,顯然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
一名赤裸著臂膀的漢子急忙上前一步,賠罪道:「仙師言重了,只是這段路近來不大太平,我等有任務在身,又必須得去一趟北方,半道遇上幾位蘊靈門的上仙,就想借著上仙們的威懾,走過這段路程,若是仙師們不喜歡,我們這就離開。」
王富強一愣,開口道:「原來如此。不過既然你們想要得到我們的庇護,總得給點好處吧。這樣,你們每人給我五十塊元石,然後這一路咱們同行,如何?」
眾人一聽,又開始面面相覷。
五十塊元石確實不多,但也不少,若有危險,就等於用五十塊元石買了一條命,可若沒有危險,就等於白白丟了五十塊元石。
王富強繼續道:「當然,我不敢保證你們一定可以安全抵達,若真遇上危險,會盡力保住你們性命。」
這漢子一聽,反而沒了顧慮,點頭道:「好,就五十元石。」
王富強笑著道:「這位大哥倒是爽快人。」
於是眾人開始拿錢,每人五十塊,一共二十四個人,王富強一下就白白賺了一千多塊元石。
將這些元石全部收好之後,王富強笑著道:「走吧。」
然後領著這二十多人向著白衣雪等人走去,把白衣雪等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原本他們還擔心這些人會對他們出手,畢竟他們聽說過,江湖中人都不講道理,膽大妄為。是真是假他們不知道,但見識過王富強這樣的江湖散修,當初可是讓他們吃足了苦頭,所以他們對於這些所謂的江湖中人,是有著陰影的,也認定了所有的江湖中人,都跟王富強一樣。
可這位師叔祖不知道說了什麼,竟然讓這些人乖乖掏錢,幾位女弟子不由得會想,這位師叔祖該不會是把她們就這麼賣了吧?
這些人跟著王富強走了一段距離之後,便放慢了腳步,不敢真跟這些蘊靈門的仙人們同行,拉開了好幾丈的距離。
王富強走上來後,看到所有人都看著自己,便笑著道:「他們沒有惡意,只是想借著我們蘊靈門的威懾,走上一段距離。」
白衣雪直接問道:「可他們為什麼要給你錢?」
王富強笑著道:「咱們總不能白白給別人做保鏢吧,所以這錢是我問他們要的,他們要跟著,自然就得給錢,要不然就得離開。」
所有人一臉錯愕。
尤大山佩服道:「不愧是師叔祖,趕路都能賺錢。」
王富強傲然道:「那可不,行走江湖,可處處是商機,只要抓住,自然不愁沒錢。」
白衣雪撇嘴道:「好歹是蘊靈門的師叔祖,天天把錢掛在嘴邊,也不覺得俗。」
王富強頓時就不高興了,盯著白衣雪道:「你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師叔祖怎麼了,師叔祖不一樣要吃飯睡覺?談錢怎麼就俗了,你修行要不要錢,你吃飯要不要錢?這一路上,你們吃的住的,哪一樣不是我這個師叔祖掏錢?我若不想辦法賺錢,試問你們吃什麼?」
他繼續道:「王靜玄雖然要我出來收債,可這些債能不能收回來,你們恐怕比我還清楚,要不是師叔祖我英明神武,別說收債,早在清河宗的時候,小命都得交代了。王靜玄不愛錢,會在乎這些宗門欠下的供奉,會騙了我那麼多靈寶不願拿出?」
白衣雪據理力爭道:「這不一樣……」
王富強撇了撇嘴:「怎麼不一樣?就是一樣的。你可能說他是為了整個蘊靈門,但終究是因為需要錢,沒錢整個蘊靈門數萬弟子別說修行,早晚都得餓死。再說了,俗就俗了,有什麼不好,咱們只是修仙,可不是真的神仙,弄得自己高高在上的,早晚還是要被別人打入塵埃里,那還不如就在塵埃里,免得到時候自尊心受到打擊,連道心都守不住。」
眾人一陣臉紅,這位師叔祖言下之意,不就是在說他們?
王富強繼續道:「所以等你們哪天真的不用錢就能活著了,再說俗不俗的問題。」
白衣雪後悔極了,就不該跟這位師叔祖說話,更不該跟他掰扯什麼道理,這傢伙一說道理,一套一套的,比師尊還要可怕。
王富強繼續道:「還有,從今天起,你們吃的住的,必須自己賺錢,師叔祖我還不給了。」
說完直接向前走去,一邊嘀咕道:「他娘的,吃我的住我的,還他娘說我的不是,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王靜玄好歹也是一宗掌門,怎麼會教出這樣的弟子出來,再不好好教育一下,以後還得了。」
看著王富強是真生氣了,眾人便急忙跟上這位師叔祖,對於錢財本就沒什麼觀念的他們,倒也沒有因為錢財的事情有什麼擔心,倒是尤大山和高成功無奈嘆息,就連顧子坤臉色也有些複雜。
王富強說的確實沒錯,在蘊靈門他們或許不用擔心錢財的問題,畢竟所有的東西都有宗門供給,只要每月完成規定的任務,都能領到不少元石,而且他們都是掌門一脈的弟子,根本不擔心修行資源。
可一旦離開蘊靈門,吃的住的,確實都需要錢,特別是離蘊靈門越遠,那些個宗門和百姓就不見得會買蘊靈門的帳。
進入清河宗之前還好,離開清河宗之後,一路走來,確實都是這位師叔祖負責他們的衣食住行,如今這位師叔祖已經生氣,還說要讓他們自己賺錢,這就讓他們覺得有些為難了。
這裡可不是蘊靈門,可不是隨便去接個任務就能換錢,都說修行難,可修行為什麼難,說到底,就是因為賺錢不容易。
窮文富武,說的便是這麼個道理。
他們運氣還算不錯,擁有極好的天賦,得以進入蘊靈門修行,這在很大程度上,就已經超越了很多人,可一旦離開蘊靈門,他們就跟普通人沒什麼區別,甚至比普通人還不如,因為他們確實不知道怎麼在蘊靈門以外的地方生存下去。
第一天,這些蘊靈門弟子身上都有不少元石,並不覺得生活有多困難。
只是隨著時間持續了兩三天之後,眾人身上的元石越來越少,每個人的心裡都開始籠罩了一層深深的恐懼,一旦身上的元石全部花完,又該如何是好?
於是這些從不知道苦難為何物的天才們,開始學會了省吃儉用,一枚元石恨不得用出兩枚元石的效果。
這天,三位女弟子身上的元石終於用完,而已經到了吃飯的時間,那位師叔祖帶著那位小師叔大搖大擺的走進一家酒樓,還跟酒樓的夥計說了什麼。
然後等他們也走進酒樓的時候,那夥計竟然將他們攔了下來,問他們可有錢財。
尤大山,高成功等人陸陸續續掏出一些,也就進了酒樓,最後三位女弟子一枚元石也沒有,就被拒之門外,顧子坤於心不忍,便也選擇留了下來,將身上的元石拿出,卻發現根本不夠四個人吃一頓的,也就只能悄悄的收了回去。
而那位師叔祖倒好,在那大吃大喝,還擔心他們看不到,將一個雞腿舉得高高的,看得四人直流口水,就連那位大師兄都想丟下三位同門自己先去吃上一頓了。
白衣雪冷哼道:「我就不信了。」
說完再次走向酒樓,同時拿出一些首飾,遞給那位夥計,誰知這夥計卻一臉為難,苦澀道:「幾位姑娘,真不是小的不願讓你們進去,小的只是一個長工,要是被我家掌柜的知道,是要處罰的。」
白衣雪沉聲道:「我這些東西難道還不夠一頓飯錢?」
這夥計一臉苦澀,搖頭道:「倒不是不夠,只是本店是酒樓,不是當鋪,只收元石的,姑娘可以先把這些東西拿去典當,換了元石再來。」
白衣雪冷聲道:「何處可以典當?」
這夥計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而這時候,酒樓中突然響起一個聲音:「你他娘的長沒長眼,這麼好看的仙子在你的酒樓吃飯,那是你這酒樓的榮幸,怎麼還能收人家的錢。」
一個身穿華服的少年走了出來,明顯喝了不少,臉色緋紅,一身酒氣。
他走到白衣雪身邊,笑著道:「姑娘想吃什麼只管吃,全都算在本公子賬上。」
說著伸手去拉白衣雪的手,護花使者大師兄一下就沖了近來,一把將這少年推開,冷聲道:「拿開你的髒手。」
這少年差點被推倒在地,幾乎同時,酒樓中站起幾個人影,一下出現在這少年身邊,兩人扶著少年,三人盯著顧子坤,眼露殺機。
少年穩住身形之後,明顯清醒了很多,冷聲道:「他娘的,哪個不長眼的傢伙,活得不耐煩了不成?」
顧子坤上前一步,毫無畏懼,傲然道:「蘊靈門顧子坤。」
這少年皺了皺眉,開口問道:「蘊靈門?很厲害?」
正享受著美食的王富強卻皺起眉頭,沉聲道:「這王八蛋,盡壞事。」
顧子坤卻冷笑道:「連蘊靈門都不知道,也敢在此撒野。」
誰知那少年卻呸了一聲,說道:「小爺只知道太極門,其他什麼玄陽宗懸空寺,都是狗屁,至於蘊靈門?」
他冷笑一聲,繼續道:「如今的蘊靈門,不是應該已經滅門了嗎?」
高成功開口道:「師叔祖……」
王富強點頭道:「先看看再說,此人身份怕是不簡單。」
高成功點了點頭。
王富強繼續道:「當初就不該帶上這位大師兄,這不是怕太極門不知道我們來了?正好讓他吃一點苦頭。」
顧子坤怒極,就連白衣雪也一臉冰霜。
顧子坤興許是想在白衣雪面前表現,竟是大喝一聲,然後抽出長劍,直接就向著對面的少年殺去。
只可惜他還沒靠近這少年,就被那三個漢子抽身而上,一人一拳,將他整個打得飛出酒樓。
摔在街道之上。
白衣雪也拔出長劍,然後就是另外兩名女弟子,三人對上三人,一瞬間打得酒樓中桌翻凳倒,無數酒客倉惶逃竄,連酒樓夥計都跑路了。
這三人實力不低,若說擊退顧子坤是有著偷襲的成分,如今跟白衣雪三人對戰,赤手空拳,竟是穩居上風,而扶著那少年的兩人,實力明顯更強。
只聽那少年大聲道:「你們打輕點,可別傷了三位美人。」
摔在外面的顧子坤再次殺入酒樓,這一次竟是直接使出了蘊靈門絕技之一的斬空劍。
然而,他劍氣才剛剛形成,身體就再次向後飛了出去,而那少年身邊的兩個男人,已經少了一個。
王富強雙眼緊緊的眯起,死死盯著那個出手的漢子。
不是因為這人的修為有多高深,而是因為這人的速度實在太快,體魄的強悍程度更是不輸任何一名妖族。
也就是說,這傢伙也是一名心體雙休的傢伙。
能如此輕易就破了顧子坤的斬空劍,此人實力甚至不在自己之下。
王富強不由得將目光放在那位依舊站在少年身邊的漢子,此人的實力,恐怕還要在那人之上。
他現在真的有些懊悔,要知道會出這樣的事情,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把白衣雪幾人留在外面的,就為了幾塊元石,惹出這麼大的麻煩,無論怎麼看都不值得。
錢財固然重要,可命更重要。
王富強歷來覺得,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可現在卻因為幾塊元石惹出了一個很可能無法解決的麻煩,多多少少有些得不償失了。
王富強看著高成功問道:「對上此人,有幾分把握?」
高成功雙眼一直都在那人身上,搖頭道:「不到四成。」
王富強皺眉道:「這麼低。」
高成功繼續道:「若是郭師兄或者顧師兄一起出手,就有八成把握。」
王富強點頭道:「那你們兩去對付他,剩下那位,交給我,尤大山去幫白衣雪他們。」
高成功和郭銘點了點頭,然後兩人同時出手,一人手持重劍,率先沖向那名男人,一人祭出本命飛劍,配合高成功同時攻擊。
尤大山也提了一把長劍,沖向白衣雪這邊,迫使對方放棄對白衣雪的攻勢。
而白衣雪緩過氣之後,雙手掐訣,同樣祭出本命飛劍,同樣是斬空劍。
那位一直沒有舉動的漢子終於出手,同樣一抬手,出現了一把本命飛劍,然後飛速旋轉,直接向著白衣雪那把飛劍撞去。
一聲巨響,飛劍彈回,這漢子面色不變,但整個酒樓中的家具幾乎全部被摧毀,白衣雪三人直接被這一劍震退,就連高成功這邊的戰局也被迫停下。
僅是一劍,蘊靈門這邊便直接以慘敗收場,而且還是對方留手,再打下去,怕是就得弄出人命。
那少年緩步上前,笑著道:「堂堂蘊靈門,也不過如此嘛,怎麼樣,還打嗎?」
蘊靈門眾人自地上站起來,臉色陰沉,沒有回答。
那少年繼續笑著道:「若是不打了,我請你們吃飯,吃完之後,三位仙子隨我走,其他人哪來回哪去。」
顧子坤冷聲道:「妄想!」
少年眼神一冷,沉聲道:「既然你找死,那就去死吧。」
話音落下,那名先前將顧子坤打飛的漢子再次出手,帶起一道殘影,直接向著顧子坤衝去,這一次,是真下了殺手。
顧子坤面色巨變,身體不由自主的後退。
然而他這一次卻沒有被打飛出去,也沒有直接被這名漢子當場殺死,因為在顧子坤身前,突然出現了一柄刀,確切的說,是半截刀,布滿鐵鏽的刀。
擋下這人的攻勢之後,王富強站起身來,緩緩道:「差不多就行了。」
聽到這位師叔祖的聲音,蘊靈門眾人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看向王富強,眉頭緊皺。
那少年先問道:「你誰啊?」
王富強笑著回道:「王富強。你呢?」
蘊靈門眾人不由得翻了一個白眼,他們還以為這位師叔祖要說出他那唬人的名聲和輩分,誰知道又開始不正經起來了。
那位少年也被王富強弄得一愣,一時間不知道要不要回答。
王富強緩緩走上前來,看著顧子坤道:「本事沒有,還喜歡逞英雄,不打你打誰。你說你咋就不長記性呢?」
說著,搖頭嘆息,然後走到那半截繡刀旁邊,將半截繡刀拿起,就這麼輕輕放在肩頭,一如當初在妖族天下時候一般。
白衣雪看著他這個動作,一時間竟是有些失神。
王富強看著對面五個漢子,開口道:「蘊靈門弟子不懂規矩,你們出手教訓可以,就算殺了也沒問題,但是要在我沒看到的情況下,可你們當著我的面要殺蘊靈門弟子,是不是有點不把我這個蘊靈門的師叔祖放在眼裡了?」
他接著道:「不過說實話,對這些個宗門弟子我是真喜歡不起來,一個個自視甚高,成天一副老子天下無敵的樣子,可一出手,就全他娘的繡花枕頭,比娘們還娘們,可沒辦法啊,誰讓我是他們的師叔祖呢。」
將顧子坤打飛的漢子沉聲道:「你廢話有點多了。」
王富強有些尷尬,呵呵笑道:「好像是有點多了,都說反派死於話多,可我一直覺得我是個正派,所以話多一些,應該是沒問題的。」
眾人這下是真的服了,不服都不行啊。
王富強問道:「你們是一起上呢,還是一起上呢?」
那漢子冷哼一聲,不屑道:「就憑你那把破刀,還用不著我大哥出手。」
王富強點了點頭,說道:「那我有必要讓你知道什麼叫人不可貌相,神刀不可侮辱。」
那漢子似乎也覺得再跟這傢伙繼續說下去,根本就沒完沒了,怒吼一聲,揚起拳頭,直接向著王富強沖了過去。
看著這漢子依舊用先前對付顧子坤的手段對付自己,王富強不為所動,右腳猛然踏前一步,右手依舊抓著肩頭那半截繡刀,左手一拳轟出,直接跟那名漢子的拳頭撞在一起。
所有人都覺得王富強肯定會被這一拳打飛出去,就跟顧子坤一樣,甚至比顧子坤還要更慘。
可先前一拳就輕鬆將顧子坤打飛的漢子,此刻對上王富強的拳頭,卻沒能將比顧子坤還要消瘦的王富強擊退半分。
王富強依舊站在地上,左腳已經完全陷入石板之中,石板也出現了蛛網一般的裂痕。
王富強咧嘴一笑,一道流光一閃,在他拳頭中竟是出現了一柄飛劍,直接將對方整條手臂貫穿,然後自後背衝出,帶起一道鮮紅刺眼的血劍。
緊接著,酒樓中傳來一身悶響,這名漢子整個身體直接向著後方倒飛出去。
王富強卻並未就此罷休,抽身而上,右手中的半截繡刀直接轟然砸在這人胸膛之上,將對方肋骨瞬間砸得粉碎。
這人摔在地上,整個地面頓時都跟著凹陷下去,身體直接變成了一灘軟泥。
所有人全都瞪大雙眼,滿心震撼的看著那個身形消瘦的男子。
無論怎麼看,都看不出他竟然是一個如此生猛的狠人。
雖然王富強有著偷襲的成分,但那一刀的力量,已經超出了很多人類能夠擁有的力量。
他們以為王富強是一名刀客,卻沒想到竟然是一名劍修,他們認定王富強是一名劍修,卻沒想到這傢伙那半截繡刀的威力竟然比飛劍還要可怕。
那三名實力不俗的漢子,看著地上不知死活的同伴,竟是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出一步。
王富強看著那華服少年,學著他先前的口吻問道:「還打嗎?」
這少年咽了一口唾沫,不由得將目光看向身邊那名漢子。王富強便也將目光看向這名漢子,眼中充滿了詢問。
這漢子此刻臉色陰沉,滿身殺意,沉聲道:「小雜種,你竟敢傷我兄弟,老子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說完雙手掐訣,那把本命飛劍再次出現,有劍氣不斷凝聚,瞬間便充滿了整個酒樓。
王富強搖了搖頭,嘆息道:「已經給過你機會了,你偏要找死,那就怨不得我了。」
說完一抬手,在他身前便瞬間出現了五柄飛劍,一字排開,顏色各不相同,形狀也各不相同。
第一把名「一氣」,通體雪白,劍氣貫穿整個劍身,所以看起來更像是一柄由劍氣組成的飛劍。
第二把名「三清」,通體碧綠,劍身宛若琉璃,雖然都是青碧色,卻給人層次分明的感覺,光芒是一層,劍身是一層,劍柄是一層。
第三把名「五音」,呈現暗紅色,因為劍鳴有五種聲音,所以叫五音。
第四把名「七絕」,呈金色,沒什麼特殊,之所以叫七絕,只是為了跟五音相匹配。
第五把名「九百里」,呈紫色,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大長老當初說飛劍千里取人頭,王富強覺得自己用不著千里,九百里就足夠了,所以取名九百里。
一氣,三清,五音,七絕,九百里。
五個名字,五把飛劍。
所有人全都被這五把飛劍給震撼到了,因為整個劍氣山河,從未有人能夠同時擁有五把本命飛劍,哪怕是戰力天花板的長河仙人季長河,也無法擁有五把飛劍。
這是不是說明,眼前這個看起來年紀不大,在蘊靈門輩分卻奇高的傢伙,比長河仙人還要可怕?
王富強微微一笑,屈指輕彈,一氣三清頓時光芒大作,帶起兩道顏色不同的劍氣,直接向著對面的漢子衝去。
王富強的手指繼續彈在五音七絕之上,瞬間劍氣如滾雪,將那漢子的劍氣完全給淹沒下去。
王富強手指最後往上一彈,飛劍九百里瞬間衝出酒樓,直上雲霄。
然後王富強提著那半截繡刀,踏步前沖,緊跟在劍氣潮水之後,所用的,不是大衍落日刀,而是高成功那三劍中的第二劍。
酒樓中,刀光劍影。
蘊靈門眾人面色慘變,竟是不約而同的退出酒樓。
果然,眾人剛剛退出酒樓,酒樓上空就已經電閃雷鳴,然後已經增大了數十倍的飛劍九百里轟然落下,周身纏繞著滾滾天雷。
傳聞,修行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會引來天劫。
傳聞,那是天神對人間修士膽敢逆天而行的懲罰。
他們沒見過,至少劍氣山河還沒人能引動過天劫,就算是長河仙人也不能,但他們覺得,若這世上真有神罰,真有天劫,想來也不過如此了。
長劍落下,整個酒樓瞬間華為飛灰,然後不論是酒樓還是那宛若天罰一般的巨劍,都在瞬間消失。
那漢子在最後關頭,將那名少年推了出去。
一聲悶響,宛若沉睡的猛獸醒來。
一股強大的力量以那漢子為中心,向著四面衝擊出去。
有了前兩次的經驗,王富強直接驅動五把飛劍將這股力量引動,撞入大地之中,同時手中的半截繡刀一刀揮出,強行將那股力量一分為二。
這一次,這位蘊靈門最年輕的師叔祖,終於有了一點謫仙人的樣子,最少沒把自己弄得那麼狼狽。
王富強將那半截繡刀輕輕放在肩頭,轉身走回,表情卻異常沉重。
這一戰動靜不小,而這些人明顯跟太極門有所關聯,所以恐怕用不了多久,太極門的強者就會趕到,到了那個時候,別說去白劍門討債會很困難,弄不好能不能活著都是問題。
王靜玄不可能沒有任何後手,所以暗中肯定有蘊靈門的高手,一旦真跟太極門那些強者碰上,這些強者露面,太極門不能帶走自己,必然就會殺掉自己。
得不到,就毀掉。這一點,對於所有宗門來說,無可厚非。
如今各大宗門跟蘊靈門的仇恨已經結下,所以絕不會眼睜睜看著王富強在蘊靈門成長起來,只要有機會,就絕不會放過。能搶就搶,搶不到,就殺。
看著王富強走來,兩名女弟子一臉崇拜,笑著道:「師叔祖真厲害!」
王富強瞪眼道:「厲害個屁。」
說完他直接一巴掌甩在顧子坤臉上,將顧子坤打得暈頭轉向,然後冷聲道:「你是生怕太極門不知道我們在這裡是吧?一上來就自報家門,老子還以為你有多厲害,到頭來還不是要老子出面解決?老子知道,你就是想在白衣雪面前表現,結果呢?要不是答應了王靜玄那老王八蛋,老子真想一巴掌拍死你丫的。」
他接著道:「所有人馬上離開,找地方換上普通衣服,在到達白劍門之前,絕不能暴露自己是蘊靈門的弟子,誰要違反,別怪老子拿他祭劍。」
白衣雪皺眉道:「可是……」
王富強冷聲道:「可是什麼可是,蘊靈門如今能不能保住六宗之一都很難說,而你們這些人的實力,真不是我打擊你們,就現在的情況來看,能不能活著回去都是問題。既然要活著,還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就得學會夾著尾巴做人,什麼宗門威望,死了都是扯淡。當然,你們若是想死,我不攔著,但請別拉著我,老子可還沒活夠。」
於是所有人,無一例外,全都換了普通人的衣服,就連佩劍都全收進儲物袋中,真真正正的做了一回普通人。
最可恨的是那位師叔祖要求他們換上普通人的衣服,還要把買衣服的錢全都算在他們頭上,讓他們到蘊靈門之後,如數奉還,還寫了字據,說是怕他們耍賴。
做師叔祖做到這個份上,整個劍氣山河,怕是真找不出第二個人來了,原本白衣雪剛剛對王富強有些好感,經過這件事之後,頓時蕩然無存。
而兩位女弟子則並沒有減少對王富強的崇拜,那架勢,若不是因為這位師叔祖輩分太高,怕是就要投懷送抱了。
不責怪王富強也就罷了,反而將問題推到白衣雪身上,說是因為白衣雪老是惹這位師叔祖生氣,才讓他不再給他們元石,害苦了她們。
對於這兩位同門的這種說法,白衣雪竟是無法反駁,所以每次看向那位師叔祖,就更加咬牙切齒,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
而這一路上,顧子坤一句話也不敢說,這位師叔祖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絕不敢有半點違背,生怕這位師叔祖真一氣之下,將他一巴掌拍死。
做為年輕一輩中天賦最傑出的弟子,作為人人仰慕的大師兄,活到這個份上,整個劍氣山河,怕是也找不出第二個出來。當然,並不是誰都跟顧子坤一樣,攤上這麼一個師叔祖。
那群江湖中人原本還擔心五十元石打了水漂,可見識過那一劍之後,就徹底放下心來,感慨這五十元石花得實在是太值了。
至於那位老先生帶領的一群書生,興許是實在跟不上這些人的腳步,漸漸的就沒了蹤跡。
或許是因為王富強等人換上了普通人的衣服,也或許是他們實在忍不住想要跟這位蘊靈門的仙人結下一段善緣,以便以後能在江湖中吹噓,這群江湖人竟是慢慢的靠了上來,開始跟王富強攀談,一來二去,竟是開始熟絡起來。
張劍湖很是喜歡那位領頭的漢子,熟悉之後,總是偷偷背著自家師父,讓這漢子給他講江湖中的事情,聽得津津有味。他並不知道,他聽的時候,他那位謫仙人的師父也在一旁豎著耳朵偷聽,聽得比他還入神。
而蘊靈門三個丫頭也跟隊伍中唯一的兩個女人熟悉起來,總會聚在一起,偷偷聊著女人家的私房話。兩個女人畢竟是江湖中人,而且年紀都已經不小,總把三個未經人事的丫頭弄得面紅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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