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大道之爭
王富強確實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往裡之外的風雪國,遇上孤獨虛諾。
跟孤獨虛諾之間,王富強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醒來之後,第一個遇上的是宋子凌,但直接被推下了界河,那個時候王富強對這個世界其實還不了解。
之後在妖族天下醒來,慢慢的發現身邊全是妖怪,根本一個人類也沒有,所以那個時候他開始懷疑,自己醒來的這個世界,這個時代,是不是只有他一個人類,所以那個時候,宋子凌是人是妖,王富強也弄不清楚。
後來,界門開啟,孤獨虛諾算是他在這個時代認識的第一個人類,那種衝擊,沒有經歷過的人,是感受不到的。
再後來到了劍氣山河,再遇上孤獨虛諾,所以王富強將不少從妖族天下帶出來的寶物送給了他,雖然那個時候王富強還不知道那些東西到底是如何珍貴,但能讓那麼多修士搶奪,王富強也不傻。
只是因為一些原因,王富強不敢跟所有人深交,這其中不僅僅只有孤獨虛諾,還有很多很多人,只是隨著時間持續,王富強才漸漸接受了這個時代,接受了這個時代的人,所以願意為蘊靈門去做一些事情,也願意為劍氣山河去做一些事情,但那個時候,王富強其實還是有所芥蒂的,畢竟因為發生在妖族天下的事情,一直縈繞在王富強腦海之中,怎麼也揮之不去。
再到後來,看到了懸空寺那麼多人的犧牲,看到了那麼多蘊靈門弟子為了他這位師叔祖,毅然決然的死在他面前,他才徹底的接納這個時代,接納這個時代的人。
也正是因為如此,王富強才養成了那種玩世不恭的態度,養成那種將所有人都視作螻蟻的漠然,可其實他的內心是什麼樣,或許宋子凌能夠看出,舒秀秀能夠看出,王靜玄也能夠看出,但肯定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出的。
這其中,包括蘊靈門那些弟子,包括白衣雪,包括外門那位大長老周賢,只是沒有人會在乎,因為王富強有一個謫仙人的身份,因為他們都覺得這就是謫仙人對待世人的態度。
可說到底,王富強畢竟不是什麼謫仙人。
他只是一個睡了很多很多年,然後在某一天突然醒來的普通人,一個不得不接受這個時代、然後按照這個時代的規矩和方式生活下來的普通人罷了。
或許在修行這件事上,王富強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也就是所謂的天生道體,但這並不能否認他只是一個普通人的事實。
因為他會為了狐村那些妖怪,憎恨整個人類,甚至不惜跟季長河站在對立面,當滅整個玄陽宗,因為他會為了劍氣山河那些流血犧牲,跟神明對抗,打破整個劍氣山河的規矩。
這或許是為了他自己,為了他的修行能夠走得更遠,為了可以將所有的事情看清,但不能否認他對劍氣山河所做的一切。
這也是劍氣山河所有山上宗門,都原因聽他調遣的原因,可不僅僅只是因為他實力強大,至少懸空寺是這樣。
所以當初懸空寺那位方丈所說的王富強雖然不像仙人,但卻是真神仙這句話,是有深意的。
孤獨虛諾似乎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王富強,眉頭皺得很深。
王富強直接笑著道:「你小子腿夠長啊,跑得比我還快。」
這話一處,這些前來阻攔王富強的散修都是一愣,然後將目光看向孤獨虛諾。
孤獨虛諾顯得有些尷尬,皺眉道:「怎麼會是你?」
他很快接著道:「也只能是你,除了你,整個世上,還真沒人能做出這種事情出來。」
王富強問道:「你是知道是我才來的,還是不知道是我才來的?」
孤獨虛諾直接道:「當然不知道是你才來的,不然老子才不趟這趟渾水,現在好了,就當老子沒來過。」
王富強呵呵一笑,看著那些修士問道:「你們呢?」
這些修士全都皺著眉頭,覺得有些難以理解。
孤獨虛諾開口道:「他們都跟我一樣,聽說風雪國皇室除了豐厚的報酬,要截殺一個散修,所以就來了,江湖散修嘛,你也知道,向來都是見到好處就不會放過的。」
王富強點了點頭,笑著道:「這一點,我深有體會。」
孤獨虛諾瞪眼道:「你算是個屁的江湖散修?天底下有你這樣的江湖散修?」
王富強笑著道:「你算,那雲老前輩為什麼沒有將最後一劍交給你?還是說你根本就學不會?可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都證明我比你更像江湖散修吧。」
孤獨虛諾冷哼一聲,似乎發現這些人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開口道:「都是為了報酬來的,所以我好心勸諸位,還是離開風雪國吧,既然是這個傢伙,這趟渾水諸位還是不要趟的好。」
這些江湖散修還是有些疑惑,因為他們覺得這兩個傢伙說不定就是說好的,合夥欺騙他們。
孤獨虛諾見自己的勸說沒用,也懶得再廢話,直接道:「反正話我已經這麼說了,你麼愛咋的咋的。」
說完直接轉身走去,一邊道:「我在前面等你,如果想喝我請的酒,最後快一點。」
王富強笑著道:「打架這種事情,我從來都不慢,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才是。」
孤獨虛諾不再多言,就這麼轉身離開。
王富強看著那些攔路的修士,笑著道:「大家都是散修,散修何苦為難散修,不如今日就這樣算了?」
眾人還是有些拿不定主意,其中一人開口道:「兄弟幾個大老遠跑來,就這麼散了,說不過去吧。」
王富強一愣,笑著道:「難不成你們還想我拿出什麼好處不成?」
眾人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
王富強搖頭道:「只可惜我沒有,而且就算有,我也不會平白無故拿出來,不過你們要是實在想要,我倒是有一劍,來自江湖的一劍,可以給你們嘗嘗。」
說完手中瞬間出現一柄長劍,九百里。
拿著九百里之後,王富強開口道:「今天正好,讓你們看看什麼才叫真正的江湖,讓你們知道我王富強做的,才叫江湖人應該做的,你們,雖然是江湖散修,但真配不上江湖人這三個字。」
說完劍氣凝聚,然後一劍遞出。
這一劍遞出,王富強瞬間就追上了孤獨虛諾,至於那些江湖散修是死是活,他根本不在乎。
劉志看著那些被劍氣震傷,躺在地上,滿心震撼的江湖中人,搖了搖頭,然後驅動馬車,繼續前行。
王富強這一劍,又是一種意氣,不算好事,但也不全是壞事,因為今日這一劍,肯定會引來更多強者,但也正因為這一劍,王富強跟那把浩然劍的劍意,會更加契合。
這一路走來,王富強的成長,他算是親眼所見,所以在他看來,王富強或許根本用不了他跟宋子怡所說的那麼多年,這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但也是一件讓人憂愁的事情。
因為王富強一旦完全掌握浩然劍,就代表著他要將縱橫劍也交出去,而交出縱橫劍的那一刻,也將是他生命的最後一刻。
這麼多年,這個世界的每個角落他都去過了,而且整個天底下,也只有他獨自一人,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宋子凌只能算半個,因為他劉志從來都不喜歡這些滿肚子花花腸子的讀書人。
其實對於這個世間,他早已沒什麼好留戀的,但他就是想看看,看看浩然劍和縱橫劍被同一個人拿著,會是一種怎樣的風景,想看看這個世道,會不會因為這個傢伙,出現一些改變……
很多事情他都想看,可他想看的那些事情,卻註定是不能看到了。
光是這一點,宋子凌就已經甩了他十萬八千里,所以他這輩子要想贏過宋子凌,似乎都不可能了。
王富強追上孤獨虛諾之後,飛劍九百里正好跟著消失。
孤獨虛諾停下腳步,皺眉道:「這麼快?」
王富強笑著道:「我王富強從來不說假話。」
孤獨虛諾問道:「都殺了?」
王富強搖了搖頭,笑著道:「如果是山上修士,肯定都死了,但既然是江湖散修,還不至於。」
孤獨虛諾一愣,點了點頭。
王富強問道:「說說你是怎麼來到這邊的?」
孤獨虛諾沉吟了一下,說道:「劍氣山河融入元央界之後,我就想出來看看,你都做出了那麼驚天動地的事情,我自然不能繼續呆在劍氣山河那樣的小地方。」
王富強帶著笑容,沒有開口。
孤獨虛諾接著道:「來到元央界之後,聽說了一些你的事情,然後去了一趟天語山,見了那位小劍神。」
他苦澀一笑,說道:「結果可想而知,給人家三劍就打下山去了,愣是足足躺了半個月,後來聽說風雪國是元央界最大的帝國,而且奇遇無數,就想著過來碰碰運氣,這就來了,然後正好遇上了這件事,只是沒想到竟然會遇上你。」
王富強點了點頭。
孤獨虛諾問道:「我聽說你要扛起整個元央界的江湖?」
王富強點了點頭,說道:「一個約定,也是一種內心的驅使,這件事說來有些複雜。」
孤獨虛諾點了點頭,欲言又止,最後說道:「元央界的江湖可不像劍氣山河,太過死氣沉沉了,要想扛起,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王富強笑著道:「正因為這樣,做成了才顯得我了不起啊。」
孤獨虛諾一愣,沒有說話,但明顯神情有些不同。
王富強問道:「怎麼了?」
孤獨虛諾搖了搖頭,笑著道:「沒事,走,前面有假酒肆,雖然檔位不高,但酒是真的好,今天我請你。」
王富強笑著道:「那感情好。」
半晌後,王富強說道:「其實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一直覺得你才是最適合扛起劍氣山河江湖的那個人,可沒想到被我領先了,所以離開了劍氣山河,想到元央界這邊試試,沒想到又給我領先了。」
孤獨虛諾腳步一頓,雙眼看著王富強。
王富強卻沒有看他,似乎有些愧疚,繼續前行,一邊道:「可有些事情,真的就是命,沒辦法的,這世上很多東西都可以讓,但有些東西真不能讓。」
他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孤獨虛諾,開口道:「因為我覺得在這件事上,你做得並不一定比我好。」
孤獨虛諾一愣,然後點了點頭。
王富強接著道:「今天這頓酒之後,不論你當不當我是朋友,我王富強還是會把你當成朋友,至於劍氣山河的江湖還是元央界的江湖,你想扛只管去扛,我不會攔著,但我也會做我應該做的事情,至於最後是誰先做到,還是只能看你我的造化。但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希望……」
孤獨虛諾開口道:「我知道。」
他同樣看著王富強,開口道:「但我還是覺得,你不見得比我強,至少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
王富強一愣,然後笑著道:「你說的對,以後的事情誰能說的清楚,所以就說現在的事情,這次可別心疼。」
孤獨虛諾笑著道:「還別說,這次來風雪國真賺了不少,別的不敢說,喝酒嘛,管夠。」
說完,兩人便並肩前行,一樣消瘦,一樣單薄,一樣都背著一把劍。
一輛馬車換換出現在山道上,馬是一匹好馬,至少不是一般馬匹可以比擬的,可馬車卻真心不怎麼樣,車廂看起來甚至都有些要散架的意思,倒是那兩個車軲轆是新換的,所以讓這兩馬車看起來很怪異。
趕馬車的車夫更是平常不過,容貌不算醜陋,但也跟英俊沒有半點關係,就是個人群中隨處可見的普通人。
可這時候,這個普通人卻開口道:「好一個大道之爭,原來真是誰也逃不掉的。」
一個少年從馬車裡鑽出來,皺眉道:「什麼叫大道之爭?」
趕車的馬夫一愣,看了這少年一眼,似乎在思考怎麼解釋,半晌後說道:「以後你遇上了你的大道之爭,就知道了,是一件讓人很頭疼的事情,而且如果這個人是你的朋友,或是你的戀人,那就更加讓人頭疼了。」
少年點頭道:「那師父現在應該很頭疼。」
馬夫笑著道:「所以要喝酒。」
少年疑惑道:「喝了酒之後,不是更頭疼?」
馬夫啞然,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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