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青雀不再驚惶,周舒放下了心。
和別人一起歷練的時候,他從不在意遇到任何危險,但卻在意隊友的驚惶和不專注,這會帶來意外和麻煩。
兩人陷入思忖。
沒有了神識,修仙者就和普通人一樣,只有六種感知。
觸覺,視覺,聽覺,嗅覺,味覺,還有意感,也就是通常所稱的直覺,如何利用這六種感知走出七夜,或是破除,顯然是一個很艱難的問題。
而且關鍵的是,他們對如何破解七夜陣,一無所知。
哪怕是閱盡典籍的周舒,也沒有看到過任何關於破解七夜陣的辦法,或是對陣法的解釋,沒有人知道這種陣法是怎麼運行的,需要什麼條件,又是如何剝奪掉陣中人的各種感知的,都是個迷,只能用詭異來形容。
這和周舒經歷過的詛咒有一點相同,但更加神秘。
過了一會,青雀道,「先看看這七夜陣有多大吧?」
周舒點點頭,亦有同感,「嗯,一起走,往一個方向。」
兩人肩並著肩,一起朝前方掠去,速度奇快。
一刻鐘後,兩人停了下來,互相看了一眼,都是搖頭。
以兩人的速度,一刻鐘足可奔出幾千上萬里,但眼前的景色絲毫沒有變化,依然是滿地荒蕪,連地上的沙石位置都沒怎麼變。
青雀緩聲道,「應該是幻陣,可能我們一直都在原地。」
沒有一點神識,自是感覺不到幻陣的存在,也無法破解,只能承受幻陣對自己的影響。
周舒沉聲道,「上和下還沒有試,先上後下。」
依言而行,又是半個時辰過去,結果依舊,還是位於一片荒蕪中,看不到任何改變。
青雀搖了搖頭,「肯定是幻陣,只我們沒辦法破解。」
「也不一定沒有。」
周舒轉過了身,和青雀背靠背站立,「你我各自用最強的大範圍攻擊法訣,不斷向前進。」
青雀微微一怔,隨即領悟過來,「好。」
既然是幻陣,應該會有陣符陣眼存在,用大範圍法訣去到處攻擊,或許就能破壞掉隱藏的陣符陣眼,從而破解陣法,希望不大,但也不能說是沒有。
沒有神識,也就得不到元力的反饋,感知不到過程,但雙眼可以看到結果。
也只能用法訣,沒有神識支撐,任何法寶都不能及遠。
周舒神色凝然,雙手一合,數以千計的元力飛劍,從手中激射而出,肆意前飛。
他本打算用山崩訣,修仙界裡範圍最大的法訣之一,若是周舒施展出來,數百里內山崩地裂,再沒有一寸完整的泥土,但剛剛想用就放棄了,這裡顯然沒有一絲土行之力,光靠元力的話,山崩訣效果就差得遠了。
同理,海嘯訣等等也類似。
只有用萬劍訣這樣純靠元力的法訣。
劍氣縱橫,把前方斬得溝壑叢生,周舒稍微停頓看了一眼,又是一道萬劍訣。
沒有破壞掉陣符陣眼,那就繼續向前。
這樣的努力持續了很久,兩人都是渡劫境,元力也是用之不竭,放眼看去,近萬里的地方全都被兩人破壞,到處都是一片狼藉。
但是,沒有一絲改變的跡象,狼藉的荒蕪依然是荒蕪,面前除了沙土,看不到任何別的東西。
周舒停了手,往回走去,叫住了依然往前的青雀。
他搖搖頭,「沒用,看來陣符不在這裡,又或者根本沒有陣符。」
青雀點了點頭,微顯無奈,「照我們的打法,就算藏在地底百里的陣符也該被挖出來了,但什麼都沒有,而且……都是假的,從頭到尾都是幻陣,我們的元力都在幻陣中消散了。」
周舒輕輕點頭,不覺陷入沉思。
現在的他,推演等天賦也失去了效果,沒有神識,不止是不能感知到外面的情況,身體內部也一樣不行,神識是連接神魂和周圍的紐帶,沒有了神識,就如同電器沒有了電線,很多功能都發揮不出來。
最可靠的東西沒有了,但周舒沒有沮喪,依然保持著平和的心態。
多年的修仙歷程是他明白,焦慮和沮喪毫無益處,只有冷靜和樂觀,才能為自己贏得勝利的機會。
只是,沒有頭緒啊。
沒有神識,空有渡劫境和化神境的兩人,和普通人差別不大,又如何去破解這修仙界裡最詭異最可怕的七夜陣呢。
或許,該憑直覺行動了?
揣摩布陣者的心理,猜測他們會把陣眼陣符放在哪裡,或是在哪裡無意留下了紕漏,然後試著去找出來?
想到這裡,周舒如有所悟,而邊上的青雀,卻是早就掠了出去。
比周舒的動作更快。
看起來她和周舒的想法有些相似,她放棄了茫無目的的破壞式尋找,而是憑藉直覺來找,當然,這也不是很靠譜,不過周舒聽說過,女人的直覺一般都很準。
希望如此。
如同兩隻飛鳥,在荒蕪之地里起起落落,不住尋找著自以為是的陣符陣眼。
但一無所獲。
不過兩人也都沒有停下的意思,因為都知道,時間不多了,每一息都必須抓緊。
也不知過了多久,周舒幾個起落,停在青雀面前,抓住了她的手。
青雀站穩了身形,順從的靠近了周舒,隻眼中有些疑惑,「怎麼了?」
周舒頗顯凝重的道,「還有一百息,就是我們入陣的第二天了。」
「啊?」
青雀身形一震,「這麼快就第二天了,也就是說,我們又要失去一種感知了……」
周舒輕輕點頭,「我們別分開了。」
青雀跟著點頭,看了周舒一眼,眼神很有些複雜。
和進來的時候不一樣,那時他們還不知道裡面是什麼,也沒有太多情緒,現在知道了,卻還是不能擺脫,只能靜靜的等待那懲罰來臨,更是一種煎熬。
周舒在心裡讀著秒,五,四,三,二……
他想要細細的去感知,自己的感知是如何消失的,聽起來有些矛盾,但必須去做。
寂靜,良久。
「能說話吧?」
「能。」
青雀有些欣喜,聽覺還在,也就意味著兩人還可以交流,這也算是不幸中的好事吧。
周舒卻很嚴肅,「我還握著你的手麼?」
「手,你的手?」
青雀似有所悟,連忙看去,兩人的手還牽在一起,但彼此卻沒有任何感覺,像是牽著空氣一般。
「觸覺,沒有了。」
周舒平靜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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