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破 第08章猜測

    程默不置對否。

    不讀研，還有一年他就要畢業了。如果走「正道」，去找一個正兒八經的職業，但什麼樣的職業收入，能擔負起自己妹妹的醫療費用？

    這條道路，他畢業後還是要走下去。

    直到他妹妹的病治好了，也許那時候他會選擇歐陽教授這樣的工作，有一個穩定體面的職業與收入，平時教教書，或者搞搞研究，生活安寧又安逸。

    而且也不能小視了董正明的學問。

    別以為製造贗品是一件簡單的事，想要製造一件成功的贗品，騙過各種儀器的檢測，那得涉及到多方面的學問與知識。

    區別就是一個是正統的學院派，一個是野路子。

    論學歷，寫論文，董正明遠不及歐陽教授。

    但將一件工藝品拿出來，經過一番加工，讓它變成一件難以甄別真假的贗品古董，歐陽教授又遠不及董正明。

    其實跟隨著董正明，程默還真學到不少知識，是真正的知識，不是違法犯罪。

    主要自己不想活在別人乞憐的眼神中，有的自己沒有說。老師知道自己在董正明作坊里打工，但不知道董正明給自己的待遇。老師知道自己小妹的怪病，但不知小妹龐大的醫療費用。所以老師是好意的，自己領隊了，無論最後會不會取得相關的成果，這就是一份很好的履歷，未來則容易找到一份理想的職業。

    程默不知道如何拒絕老師的善意，難道自己象一個婦人一樣，將自己窘迫的情況一一講出來嗎？

    他坐在哪裡沉思。

    這一天一夜發生了太多的事，先是女友要移民美國，兩人分手；接著出現了幾萬年幾十萬年後的自己；自己老闆接到了那個古怪的業務；穆朝陽要追柳如煙，差一點四個寢友反目成仇；然後是這個龍吞山，九鼎現。

    程默仿佛是坐著過山車一般，種種刺激一波接著一波而來，那個「自己」又老的糊塗，說得不清不楚。

    他又開始回想昨天晚上那人說過的所有話，沒有提龍吞山，沒有提九鼎現。

    然而現在靜下心，雖然那人老糊塗了，有一些話還是隱隱約約地透露出許多信息。

    「登仙門開，九星重聚，人世間，無物理。」

    「九大行星本來就是一個行星。」

    「記住我的兩句話，無論發生了什麼，今天的事不能告訴任何人。天地有大變，只要你出遠門，不管去哪裡，請帶著小妹一道。」

    九大行星本來就是一個行星……九星重聚！

    細思極恐！

    他不由地打了一個冷戰。

    「程默，你想到了什麼？」

    「老師，沒想到什麼……」程默支吾一聲，他又想到了董正明手中那個古怪的鼎胎，老師又說九尊鼎中有一尊流落到了日本，會不會是巧合呢？他又問道：「那幾尊鼎是什麼樣子？」

    「它們在京都。」

    「上面沒有帶相關的照片過來嗎？我也傻了，居然問出這個問題。」程默自嘲道。

    請相信，這九鼎絕對不是贗品，沒有人敢有膽量用大禹九鼎開玩笑或謀利，況且它分布在全國各地，還有一尊在日本。

    上面要做的真偽檢測只有一道程序，用碳十四測年法就能得出結論，下面可以進行具體的考證，以及對相關材料的檢測。

    然而這兩件事，在沒有找出真相前，一旦泄露出去，將會給所有人帶來極大的不安。

    老師負責的是崑崙山那段考古，上面只要帶來崑崙山那方面的資料，以及將大約原委講出來就可以了，沒有必要告訴老師那九鼎相關的詳細資料。但現在它真的重要啊！

    「程默，你想說什麼？」

    「老師，昨天董老闆接到一項任務，有人送來一尊超級大鼎，讓他造舊。」

    「這個董老二想找死啊，超級大鼎也敢動手。」

    鼎不一定是上古時的青銅鼎，後來還出現各種鐵鼎，一直延續到了唐宋。其中最有名氣的便是武則天重建明堂時，用銅鑄成十二生肖神像與九州鼎。這個九州鼎比上古的青銅鼎大多了。其中最大的神州鼎據傳神都鼎高一丈八尺、受一千八百石，餘下八鼎高一丈四尺，各受一千二百石。

    不過總體拘於技術因素，在古代想製造大件器皿十分困難，就像瓷器，現在瓷花瓶動輒幾米高，但在古代，56厘米高的元青花人物紋獸耳大罐就算是超級大件瓷器了。

    不管什麼鼎，越大越珍貴，況且程默在前面又綴上了一個超級，歐陽炯這才跳了起來。

    「老師，你聽我說，為什麼國家因為一座鼎就同意日本人來考察？」

    「它是大禹九鼎！」

    「就算它是大禹九鼎，也確實很珍貴。但揭開崑崙山的謎團，會得到什麼樣的成果？我相信那條龍不會真的將石山當成食物吧，它為什麼無緣無故地甄別性地將一些山峰吞下？而且從中國文化角度去看，龍可是華國人的圖騰。」

    「你是說它可能藏著一個驚天的秘密？」歐陽蘭兮終於放下書，好奇地問道。

    登仙門開，九星重聚，人世間，無物理！

    程默心中想，說不定這四句話就與這個龍吞山有關。難道自己以後真的老糊塗了，連這樣重要的線索也不說？

    「兮姐，可能會是。老師，而且它是在我國領土內發生的事，任何國家不能干涉，我們可以派人慢慢考察，一年不行兩年，兩年不行三年，獨享所有研究成果。一旦將日本人放了進來，美國也會要求派人過來了，最後說不定連貓啊狗的，也要派人過來共享成果。儘管那尊鼎十分珍貴，但與這個成果相比，還是不值。如果真的有大秘密，那更不值了。除非這座鼎同樣很古怪，日本人才有了底氣，向我國提出了要求。」

    「程默哥哥，那它有什麼古怪，難道是神仙的法寶。」歐陽蘭若問。

    「若若，不得胡鬧，程默，你說得太武斷，國家層面可供交易的太多了，未必一定要文物換文物。」

    「老師，我還有一條理由，昨天那個神秘主家送來一尊鼎胎，上面有許多古怪的古文字，我居然一個都不認識，還有一些同樣古怪的動物圖案，有許多動物我也甄別不出來，最古怪的是它的材料，似金似銅。」

    程默大約地說了一遍。

    「過去看一看。」

    兩人上了歐陽炯的老式奇瑞，來到董正明的地下作坊。

    看到歐陽炯，董正明十分地不悅：「歐陽，你來做什麼！」

    「董老二，別擋道。」歐陽教授將董正明往邊上一撥拉，徑直向裡面走去。

    兩人都是js省業內最有名的人士，只是一個在明處，一個在暗處，但兩人關係一直很糟糕。

    歐陽炯先挑起的頭，在他嘴中，古董是古董，或者叫文物，不僅有收藏價值，還有一定的考古研究價值。

    就像魏忠賢，按照正統的史書，大奸賊，閹黨，死得好，死得妙。

    真相卻是明朝亡國，崇禎於煤山一棵槐樹上上吊自殺，那時只有一個叫王承恩的太監陪在他身邊。因此有太監說：「若魏忠賢還在，天下本不會如此。」

    考出這句話，則可以考出許多東西，是什麼原因導致明朝滅亡？乃是東林黨，士大夫，文臣。張居正改革明朝，徵收商稅，觸動了南方豪強的利益。東林黨上台後，用盡了手段，將商稅廢除，沒有了商稅，國家財政不健康，沒有錢用兵作戰，也沒有了錢賑災救貧……李自成入北京！

    這個意義則是能客觀地評價明朝歷史，也能得到很好的借鑑，如果不制止官員的貪婪，那怕這些官員是由飽讀詩書的文人構成的，國家也會迅速走向腐敗滅亡！

    然而經董正明這些人之手，市面上的古董真假難辨，那麼還有什麼考研價值。看看董正明之流如何稱呼古董的，古玩，玩物！賺錢的工具！

    所以歐陽炯經常攻擊董正明這些灰色商人。

    董正明也不服氣，說歐陽炯是道貌岸然，聖母婊，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又說歐陽炯知道這一行養活了多少人嗎？至少它沒有坑窮人。但香菸一年害死了多少人？越是窮菸民，死得越多。你有本事勸國家將所有煙廠一起關掉！

    兩人都是程默的長輩，都對程默有恩，對於兩人的矛盾，程默只好如他的名字一樣，沉默了。

    董正明用不滿地眼神看著程默。

    「老闆，特殊情況，是關於那個鼎的。」

    「你不知道那條協議？」

    「老闆，放心，老師不會說出去的。」

    「哼哼，」董正明不樂意地哼了兩聲，又說：「默子，這尊鼎的話計，我也打算推掉了。」

    「為何？」

    「我派人花了二十多個小時，都沒有分析出它的材料構成，古代能有這技術嗎？」

    「老闆，不要急。」

    程默走到那尊鼎前面，歐陽教授正趴在上面觀看。

    「老師，看出來什麼嗎？」

    「真是古怪的文字，看似與甲骨文十分相似，但又不是，而且結構更合理。真是完美的文字。」歐陽教授眼裡露出讚嘆的目光。

    漢字稱為方塊字，不過自隸書以後，才能被稱為嚴格的方塊字，也有了結構美感。

    篆書同樣有著它的結構美感，只是它的線條乃是以弧形為主。

    往上則是甲骨文，它還屬於真正象形文字範疇，半圖形文字，結構構成是直線、點、弧線筆畫的結合體。後人統一標準整理出來的不算，原來的甲骨文缺少標準，又是刻在龜甲上，不但不規範，大小也不一，因此在結構美感上不及後來的篆書。

    篆書中的大篆不是鐘鼎文嗎？

    可這尊大鼎上的文字不是大篆，它的結構仍是甲骨文式的結構，以直線筆畫為主，點與弧線為輔，然而每一條直線，每一點，每一個弧線，搭配得如此合理，就像一件件精美的藝術品一般，又象是一個個美麗的音符，在鼎壁上跳動著。

    「董老二，你將那個原件照片拿過來。」

    「歐陽，你有什麼資格命令我。」

    程默作揖，董正明對程默還是不錯的，「忍氣吞聲」地將那個文件夾拿了過來。

    歐陽炯打開觀看，原件與這個器胎樣式差不多，只差了一個損舊過程。

    「程默，你有什麼想法？」

    「老師，我以為它可能是另一個文明的文字……」

    歐陽炯臉色變得鄭重，那不是另一個文明，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