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籌 第三百四十五章 死扣

    「勞先生與侍君久候，是我等之過，還請侍君帶路。」盛凌人拱手以禮，十分客氣，但白髮小童面上卻無半分波瀾。

    「隨我來。」他只是木著臉微一點頭，轉身抬手一拂，那不知幾重的精鋼大門便應聲而開，門內通道幽深，更神秘的透露出一席夾帶著清淺薰香的涼風。

    不管怎麼看，這地方都不像是名鋒會，而也正是因此，更讓眾人起了幾分謹慎的心思。

    「我等該去拜會先生。」盛凌人的聲音在這完全由精鋼所鑄的通道中盪起回音，平添幾分空蕩蕩的疏冷，而小童的回話就更是沒有絲毫溫度，就好似他也是這名鋒會打造出的一件毫無感情的兵器一般。

    「先生有言，你等若至，自去闖陣，陣破之前，不必見他。」

    「如此，也好。」

    「嗯。」

    此後，通道內一片安靜，只餘眾人偶爾踏重的腳步聲。這座地下建築的規模遠比蘇紫所想的還要恢弘，在他們前行有兩刻鐘的時候，這條似乎毫無盡頭的通路終於現出分叉口，一條向上，一條向下，兩條路前，各有一扇刻有繁複紋路的石門。

    上行路的大門為一整塊白石，石上雕一隻雙頭杜鹿，鹿角如灌木繁茂，延伸至石門上方的邊框，連通了上部十個顏色各異的上古文字。而下行的大門則為黑灰兩色的異石拼接而成，石上雕兩條相互交纏的蟒獸，蛇尾勾連，伸展出石門下端，而在這一端，也同樣有一個難辨意義的上古文字。

    雖然意味不明，但這兩扇石門給人的衝擊卻是不小，蘇紫掃過一眼後，已將十一個上古文字記載心中，而雙頭鹿與雙蛇的紋樣，也讓她心中有種莫名的既視感，雖然難以宣之於口，但這隱約的熟悉卻是在心中揮之不去。

    ……她敢肯定，她從前並沒有見過與這兩幅圖相似的紋樣，但這感覺卻又實在奇怪，只是在她還未想明白這既視感究竟出自何處時，白髮小童已開啟下行路的雙蛇石門，漆黑的通道之中，幾點瑩綠的火光依次亮起，瞬間打斷了她的思緒。

    「跟緊。」一片寂靜之中，小童依舊維持著毫無感情的冰冷，提醒眾人。

    一入石門，下行的路途變得更加陡峭，蘇紫打量著周遭毫無變化的斑駁石牆和牆上那跳動著綠色焰光的火把，在心中默默計算他們究竟已經踏入多深的地下空間。

    又過了接近兩刻鐘後，他們腳下的路終於平緩，而跟隨小童，他們來到了一個全部由磚石壘砌的圓形廣場。

    明明已經深入極深的地底，但看著頭頂再次透射下來的瀲灩水光，蘇紫決定不再糾結集結了天下最強鑄師們的名鋒會構造，將目光安靜的放在了在前方停步的小童身上。

    「名鋒會闖陣的規矩，各位可清楚了？」

    「自然。」盛凌人答話。

    小童點頭，隨即走向廣場那頭唯一的一扇門，將手中名鋒令插入側旁一個如同太極符的溝槽中，隨即那扇似是琉璃打造的們閃過一陣異色，最終透出一陣水色的幽光來。

    「一入此門，生死有命，」小童說著，抬手將太極符按下，琉璃大門就此緩緩升起，「請。」

    「各位，」盛凌人看一眼門後現出的傳送陣法，轉身看向他這些最為出色的同門師兄妹們，「我沒多的話，記住你們僅有一個月的時間就可以了。」

    「不必多言。」面對他這簡直就是嗆聲的鼓勵，表現最為強硬的仍是妹子。無瑕給了他這四個字以示態度，而語秀更乾脆，只有兩個字。

    「走吧。」

    九州之上享譽盛名的名鋒二十六陣之一，就在眼前。

    整個隊伍由正陽少澤打頭，盛凌人殿後的隊形，兩人一組逐次進入，穿過傳送陣，眾人便進入了契陣的第一層，也就是此前由盛凌人探查過的最外層。眼前是一個不算大的空間和他們已經十分熟悉了的日晷輪盤，而令眾人沒想到的是，這真正契陣的第一層卻比他們訓練時還要簡單，因為此時所有人都被傳送到了同一空間，並沒有隨機的就將他們分散傳送。

    然而並沒人就此便以為這陣法會比盛凌人布置出擬陣更簡單，月江清與無瑕站在日晷之前研究了片刻，面色立刻鄭重起來。

    「這是……！」

    「……珍瓏陣。」

    「何意？」正陽還算沉得住氣，淡定的等待二人為他們解釋。

    「這是一個求活盤，盤上十二刻，逐個相連，環環相扣，但十二個扣子中有四個死扣，想要去死求活，不僅需要實力，還需要運氣，運氣好，全員通過，運氣不好，可能要犧牲四個扣眼……才能通過。」

    無瑕擰緊雙眉，為眾人解釋，而月江清一直在她身側認真的研究著晷盤，片刻後才開口，「最重要的是第一步的選擇，但這一陣的算法實在玄妙，我沒有頭緒，恐怕只能聽天由命，但走出第一步後，以我與無瑕的能力，當能推出兩到三個死刻。」

    「也就是說，若以每人對應一刻來計算，在第一關，我們可能就要捨棄掉一到兩個人。」盛凌人目光從日晷上掃過，「如闖死扣，可有性命之憂？」

    「眼下看來，不是殺陣，而是困陣，若於死眼，那一關的通路將會閉死，至於怎樣才能再次打開，只能往之後的關卡尋找線索，但以我猜測，恐怕必須闖過所有的關卡，才能救活所有的死眼。」

    「死眼困人，也就是說這陣法越到後來，我們剩下的人恐怕會越少。」蘇紫看向盛凌人，「怎麼與你訓練的方向完全不一樣？」

    「不，盛師兄的顧慮並無不對，這求活陣除了死扣之外，更存殺機，方才無瑕所言，十二刻其中還有環環相扣，一環連動一環，想要破陣，死扣是其一，闖陣的過程中，默契同樣重要。」

    「所以，順序和人選就極為重要了。」少澤點頭，看向眾人，「我來打頭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