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籌 第三十七章 離去

    得，這又是一個不知道中二病厲害的，蘇紫正要拉著鍾妙音趕緊撤離以免中二病突然爆發，就見盛凌人忽然「哼」了一聲，接著抬起左手，一掌擊出，噴薄而出的颶風之力落入層層烏雲之中，只聽一聲極為誇張的雷聲乍響，他們面前幾乎遮天蔽日的雲層竟被一下子吹的炸開，陽光立刻落在了斷崖之上，也落在了她和鍾妙音吃驚不已的臉上。

    「……真強。」腳上帶著壓制靈力的鎖鏈，剛剛才動過手的鐘妙音十分清楚，盛凌人現在發揮出的實力，恐怕還不足他本身能力的十分之一。

    雲崖之外的烏雲並不是那麼簡單的幾片雲彩，其中暗含的雷屬性靈氣十分驚人，可以說本來就是個天然陣法，腳上套著腳鐐還能隨便揮揮手就把這陣法轟出一個缺口，如果說之前七峰首座是讓她感受到了屬於高手的境界的話，那麼現在盛凌人的出手，就是讓她直面了仙道之強。

    「我們走吧。」不過，面對又強又中二的深度病患，還是不要太聖母的現在上去觸霉頭為好。

    撤回她們的洞口附近，沈思瑜已經不見蹤影，只留下楚華榕一個人站在外面，神色黯然。

    「思瑜到底怎麼了？」做了一年半的室友，蘇紫看得出剛剛沈女神絕不是正常狀態，不要說和人爭論了，她什麼時候大聲說過一句話？

    「她……」楚華榕有些不知該從何說起，「就算自小熟讀家訓，深知做一名醫者要對病患一視同仁，但就這麼去救殺害自己父母的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的確。」蘇紫默然，看來剛才沈思瑜的那些話，其實是在說服她自己。「思瑜的父母，當真是……」

    「嗯。」楚華榕點頭，垂眸說道：「當年鬼樓主和紫陽宗沈曼之事人盡皆知，沈曼叛家叛門，後來魔修敗退，她就隨著鬼樓主一道失蹤，直到十年前，才帶著剛出世的管商回到沈家……因為管商生有不足之症，沈曼以自己交換親兒性命，阿沈爹爹作為沈家家主，便將她交給了紫雲宗處置。叛門大罪，又有仙魔之別，即使是將她處死也不為過，但紫雲宗主念及當年師徒之情，只是將她關押在了紫雲宗內，不過聽聞沈曼受刑之時散了一魄，成了痴傻之人，而鬼樓主便將此事算在了沈家頭上，七年前，也就是阿沈剛出生沒多久的時候，他闖入沈家，殺了阿沈父母。」

    聽著沈思瑜如此的過往，蘇紫和鍾妙音都是沉默，良久，蘇紫才問道：「他沒帶走管商？」

    「闖入天都沈家，即使是鬼樓主也險些不能全身而退，所以他沒能帶走管商，後來沈太君就將管商養在了分家，還為他找了不少名門大派，只是他的身份，根本沒人接受，所以一直到了阿沈也要拜入門派的年紀，他才能一道來了不歸山。」楚華榕談起管商的語氣也與沈思瑜一樣，帶著一種明知不該怪他，卻也沒法釋懷的糾結。

    只是管商懦弱的外表卻讓所有人都看走了眼，他必定早就和他爹取得了聯繫，蘇紫一咬牙剛想把自己知道的說出來，卻又忽然意識到不對勁，沈思瑜一點也不意外管商搜集齊忘塵寰的藥材，說明至少她是知道管商有這個能力的，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別的隱情？

    沒想到看起來無限風光的女神童年卻是如此的不幸，蘇紫還在努力思考，鍾妙音已經道出了她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讓她一個人靜一靜吧。」

    「阿沈她不會消沉太久的，堂堂天都沈氏下任家主，怎麼可能先被自己打垮？」

    楚華榕果然是最了解沈思瑜的人，那天之後，一切恢復如常，沈妹子依然是完美的女神，只是在偶爾和盛凌人照面的時候，兩人之間的氣氛總會有種說不出的緊張。

    比如一言不發空中卻火花四濺的對視。

    比如中二病犯鼻炎哼來哼去卻被女神視而不見。

    再比如女神偶爾心情好了在斷崖上看書，會誦讀各種藥草知識直到把中二病念的拂袖而去。

    其實並不怎麼經常能碰上這兩個人的蘇紫在圍觀過幾次事件過程之後，只能表示沈女神這個年紀會有些小學生脾氣那算正常，但中二病這個年紀比她們大了好幾輪的人也這麼幼稚……讓她說點什麼好？

    結果這兩人互相不對付，倒是讓蘇紫這個偶爾出現的路人角色在不知不覺中和盛凌人熟絡了不少，原因完全是在對比之下，盛凌人看誰都比沈思瑜順眼。

    「蘇丫頭，你的進境可比其他幾個小丫頭慢多了。」

    這天斷崖上就只他們兩個人，盛凌人心情不錯的就開口拉仇恨。

    蘇紫十分淡定的不和中二病一般見識，「沒辦法，我笨。」

    三個妹子都是小說里那種根骨極佳冰雪聰明的修仙奇才，又都打小就受系統的開蒙教育，各有各的獨門方法，修煉起來自然如同坐火箭一樣，她雖然是牛B轟轟的外掛加身，運氣也算不錯打瞌睡就有人送功法，但到底要靠她這個穿越的魂兒半路出家自己摸索，為了打好元魄的基礎，蘇紫其他三本的修煉完全處於停滯狀態，相比之下，她的進度自然大大落後。

    「算是有點自知之明，」盛凌人笑了兩聲，「不過笨鳥還知道要先飛，你倒是悠閒的很。」

    暗諷她出來閒晃的次數多？蘇紫看向他，「說起來……你到底是怎麼抵抗禁制的傷害的？」元魄正是保護精元的力量，盛凌人雖然中二，但實力卻強到深不可測的地步，她曾經有次忘記時間體驗了一回腳上鎖鏈的厲害，那一次……她被盛凌人扔回洞裡之後，在地上整整趴了一個時辰才能動彈，能將這樣的直接損害視作無物，蘇紫覺得自己即使成功凝出了日魄，也做不到。

    「你不會以為我是一直在硬抗吧？」盛凌人說出這話的同時就秒懂了蘇紫的表情，有些無語，「還真是不聰明。萬事萬物都不可能十全十美，只要有缺陷和弱點，找准位置，用對技巧，自然就可以輕鬆解決。」說著，他忽然抓住了腳上一直在閃爍的鎖鏈，然後在蘇紫愕然的目光中輕鬆的從腳上拽下，而後又輕描淡寫的自己綁了回去。「不勤奮當然沒前途，但一味蠻幹沒有悟性，也成不了大事。」

    蘇紫看著他腳上的鎖鏈若有所思，一瞬之間，竟然覺得自己靈海之中一直沒有變化的星魄月魄有了些許的鬆動。

    而就在這時，只聽耳邊盛凌人忽然一聲低喝，「什麼人？！」

    開口的同時他已經動了手，只見他手指一動，這片光禿禿的岩壁之上便瞬間生出無數枝條，飛快的向一個方向戳去，蘇紫這才慢半拍的察覺到有神識的靠近，而她剛反應過來這是屬於誰的神識，盛凌人放出的枝條卻已經將人掀下了斷崖。

    「留人！」蘇紫嚇出了一身冷汗，但其實在她開口之前，樹枝就已經捲住了人影的一隻腳，把他倒吊在了懸崖之外。

    「怎麼，是你這丫頭的熟人？」盛凌人說著，勾了勾手指，樹枝縮回，將管商拍在了她的面前。看著被剛剛那一下嚇得臉色慘白的管商站起身來拍去身上沾染的塵土，一個不穩腳步還踉蹌了一下，盛凌人忽然反應過來什麼似的用留海在他們倆身上掃了幾個來回。「哦哦，原來是小情人。」

    蘇紫差點咬了舌頭，剛想否認，就見影帝模式的管商臉色立馬由白轉紅，神色慌張的看了她一眼，結結巴巴的回答，「不，不是……」

    「嗯嗯，不用解釋。」情商為負的盛凌人站起了身，一副「我懂」的語氣拍了拍蘇紫的腦袋，「敢從學海跑出來找你，行，小丫頭雖然笨，但總算眼光還不錯。」他完全是自說自話的轉身就走，「我不留在這裡礙事，你們自便。」

    看著他一溜煙的縮回自己的山洞，蘇紫默默哀嘆一聲看來在這個中二病面前自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於是她乾脆自暴自棄的看向已經恢復正常的管商，「你跑來幹什麼？」

    管商面無表情，好像剛才那臉紅的純情模樣是她眼睛進了四次元，他沒理會她的問題，只是看著盛凌人離開的方向，「很強。」

    「是啊，就是腦子不太好使。」蘇紫撇撇嘴，又問了一遍，「你到底是來幹嗎的？」

    管商這才瞥了她一眼，然後遞過來一個手鐲。

    蘇紫看著這格外眼熟貌似和自己現在戴的是同款的銀鐲有些傻眼，「什麼意思？」

    「我要走了。」

    「啊？」蘇紫一愣，忽然反應過來，忘塵寰到手，以他那尷尬的身份，的確沒有繼續留在這裡的理由，「去哪？」她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不過不意外地管商沒有作答，只是將手鐲塞給了她，「裡面有火屬性的內丹，靈石和符紙，還有一樣東西，如果你能凝出日魄，或許會有用。」

    蘇紫握著手鐲，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我不過不自量力的幫了你一回而已，你不覺得有更該感謝的人嗎？」

    「她若肯收，你交給她也無妨。」管商對於沈思瑜，卻是完全的無所謂，他看著她，目光忽然變得深沉，「也算不上感謝，下次見面，也許就會取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