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子似下定決心道:「如果兩位客官堅持去,得加錢,而且出了事,小老兒概不負責。」
魏凌雲一片銀葉子甩他跟前道:「休要這麼多廢話。」
舟子撿起銀葉子,驗明真偽,老老實實去划船,心想:「這嬌滴滴的小娘子,懲地這麼凶。」
湖中清水能找出人影,一顰一笑,都能清晰顯示出來。
兩人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山光水色上。
「快到仙霞峰了。」
他暗道這一對小年輕倒是運氣好,山上的強人都不下來。
這太湖的水匪雖然強悍,但不傷鄉人,所以他自己是不怎麼害怕的。
「怕是沒注意到咱們。」蘇籍悄聲道。
魏凌雲向舟子橫眉道:「靠岸。」
舟子暗嘆道:「這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將船泊在岸邊,魏凌雲和蘇籍上了仙霞峰,卻不管舟子去向。
魏凌雲道:「此峰甚好,要是將來立了大功,可以向陛下討過來養老。」
蘇籍道:「照你這說法,轉遍這五湖七十二峰後,怕不是要把八百里雲夢都要來。」
魏凌雲道:「我倒是敢要,但做夢怕都不會得陛下答應。」
兩人說說笑笑,山路上下來一隊人。
他們各自對望一眼,心想總算等來了。
可是接下來的事,讓兩人大惑不解。
一群精悍的水匪在為首一人的帶領下,居然朝魏凌雲和蘇籍兩人見禮。
「見過魏大人,沈大人。」
魏凌雲道:「你是誰,怎麼認得我?」
「小的江武彬,兩位大人來五湖,咱們都知曉了,只是不敢主動接觸,免得攪擾大人的雅興。」江武彬回道。
魏凌雲冷笑道:「你們消息倒是靈通。」
江武彬道:「好叫大人知道,咱們現在都改做正行,依法繳納賦稅,絕不敢如以往那樣胡作非為。」
魏凌雲道:「哦,你們現在做什麼營生?」
江武彬又道:「咱們現在都在太湖山莊下混口飯吃。」
「這麼說你們七十二峰都被太湖山莊收服了?」
「嗯,莊主他老人家是天人一般的人物,咱們都心悅誠服,願意替他做事。」
「山莊在哪?」
「縹緲峰。」
「帶我去看看。」
江武彬毫不遲疑,請魏凌雲和蘇籍上船。
魏凌雲藝高人膽大,兼之身邊有蘇籍這麼一位高手,見到這突然出現的太湖山莊,自然要去探探虛實。
以往六扇門監察江湖,可沒聽過什麼太湖山莊。
她得去看看這山莊來歷。
何況她們身後是大晉神朝,既然表明身份,更不會怕什麼江湖幫派。
舟船行駛在太湖中,比以前的扁舟不知要穩當多少,不出十數里,便見一峰飄渺,綠波蕩漾,一座山莊屹立其上,在白霧環伺下,好似天宮。
魏凌雲問江武彬道:「這山莊何時建成的?」
「七日前,一共只花了一夜。」
「你逗我?」
「小的不敢,莊主他老人家仿佛天人,自有手段一夜間建成山莊。」
魏凌雲沉思,光是一人之力,要建成如此山莊,簡直不可思議,何況還是一夜間,只能說明這山莊莊主手下有一個極龐大的勢力給他調動,才能在一夜間完成如此壯舉。
山路平整,到山莊前的台階儘是大理石,白玉色配上濃白山霧,使人忘俗。
蘇籍卻感到心砰砰直跳。
大門打開,有莊丁出來。
蘇籍的心悸忽然消失,好似從來沒出現過。
他摸了摸額頭,還有細密的冷汗。
「怎麼了?」
「感覺不太妙。」
魏凌雲道:「先進去看看再說。」
蘇籍見狀,心知魏凌雲怕是什麼感覺都沒有。
不過要是山莊裡的人真的很危險,走到這再跑,怕也是來不及了。
江武彬對開門的莊丁說了些什麼,然后庄丁便很有禮貌的邀請兩人進去。
入門便是一條寬闊的大道,兩邊種著柳樹、桃李,看年歲都起碼是十年以上的樹木。
蘇籍道:「應該是移栽的,而且產地來自天南地北。」
他對樹木頗有些研究,自問不會出錯。
秋風瑟瑟,桃李自不芬芳,楊柳也半殘,但走到裡面還有桂花。
道路很安靜,能將不知何處傳來的清幽鳥鳴聽得清清楚楚。
桂花飄落,香氣沁人心扉。
魏凌雲道:「此處也不錯。」
江武彬道:「托兩位大人的福,平常咱們可沒機會走這條道。」
魏凌雲道:「這條路難道還有什麼名目?」
莊丁插口道:「這是小天街,是莊主叫我帶兩位貴客從這裡進去的。」
魏凌雲道:「你們莊主什麼時候吩咐你的?」
莊丁道:「剛才我和江武彬說話時,莊主吩咐的我。」
魏凌雲心頭駭然,她剛才都沒有聽到那莊主的聲音,說明是傳音入密,而且莊主也不再近處,說明對方是千里傳音。
傳音入密是將說的話化作一條聲線,準確送入目標耳內,而千里傳音是將聲音傳播出老遠。
這兩樣功夫練成一門,都是江湖高手,若是把兩者結合起來,那難度就不可思議了。
魏凌雲自忖她師父和父親都未必有此能耐。
由小見大,這太湖山莊的莊主,怕要比她想像的厲害得多。
蘇籍道:「既來之,則安之。」
起初是蘇籍心悸,但現在魏凌雲知道厲害後,蘇籍反而平靜下來。
如此高手,要對付他們,不是他們提前走就能躲避的。
且看對方葫蘆里賣什麼藥。
路到了盡頭,莊丁道:「兩位先在這裡休息一會,過一會小的帶你們去見莊主。」
這是一座涼亭,寫著「春山」兩字。
江武彬作陪。
不一會有侍女裊裊款款過來,端著水果點心。
水果新鮮,點心精緻。
蘇籍毫不客氣放進嘴裡。
「桂花糕不錯。」
魏凌雲看蘇籍如此放鬆,倒也鬆了心弦。
她吃了一口,道:「都不甜。」
「甜的太膩,我覺得清淡點正好。」
江武彬道:「不如再叫一份甜的來。」
魏凌雲道:「這倒不必。」
她望向遠處,是一座摩崖。
「那裡又是何處?」
「莊主晨練的地方。」一位侍女回道。
那摩崖孤立,四周是水,也無路。
絕壁順滑,非是極高的輕功,怕是無法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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