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封蘇子思為青主,其意自是在清微。」湖心亭里劍仙對丹陽子說道。
丹陽子道:「這場朝會五大劍派都去了,唯獨你蜀山沒人去,我看陛下一定很惦記你。」劍
仙道:「說實話,我平生最佩服的三個人之一便有當今天子,可他想要拉著大家一起去對抗那位,說實話,我不願。」丹
陽子道:「神夏以天命自居,仍是免不了敗亡,自那之後,歷朝天子都知道天命不可恃,可身居天命時,又沒有誰能拒絕。直到天命移改時,早已積重難返。大晉享有天命已經有千年啦。」
劍仙道:「所以我更佩服天子了。」丹
陽子道:「若天子強征蜀山入他的陣營,你當如何?」
劍仙道:「只好以我三尺青鋒,見一見天子的九丈神體。」丹
陽子撫須而笑。
…
…馬
車從皇城外的豐碑緩緩駛過,裡面坐著青提和花七。
青提好奇道:「花七先生,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花七道:「人間世無不朽之豐碑,卻有不朽之功業。你瞧這豐碑,凝聚的是當初天下億兆之民的民心。」
他又補了一句道:「而今安在哉?」
青提知道花七說的仍是民心。青
提道:「民心的力量真的那麼可怕嗎?可是大晉取代赤漢,難道靠的不是太祖和清微?」
花七道:「太祖為布衣時,豈非一民,清微教的成員和信眾豈非從民眾而來?」青
提道:「這便是明月山莊能在江南迅速發展的秘密嗎?」花
七道:「你可知道為何明月山莊占據了江南大部分財富,卻仍是基業穩固?」
青提道:「不明白。」花
七道:「為明月山莊做事的人足有數十萬眾,因明月山莊獲利之人,不下千萬,明月山莊現如今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整個江東絕大部分人的利益,如同當初清微代表著世間絕大部分苦難民眾的利益一樣。」
青提道:「可是明月山莊現在仍是不及清微。」花
七神態悠然道:「正如當初清微和大晉也遠不及赤漢。」
青提從此刻完全體會到花七和先生是不一樣的人。可
是他為何總會產生兩人是一個人的錯覺呢?青
提很不明白。
馬車又過天津橋,花七讓青提先回去,自己到了岸邊的茶舍,蘇籍在那裡。
蘇籍道:「天子封我為青主,賜我天兵一百,可一月進一次天無盡藏。」花
七道:「想來這些都是天大的好處,我猜天子至少有大部分用意是在清微。難不成他要你接任清微下一任教主?說實話,這對大晉而言,著實是一件好事。無論如何,你都是清微上代教主最心愛的弟子,而且你沒什麼野心,同時也可以給清微添堵。即使天子失敗,讓大晉元氣大傷,他也可以在此之前,拔掉清微這根刺,教後人少很多束縛。」清
微在天陽子去後,著實衰落不少。從
此理,自可推斷大晉沒了天子後,怕是衰敗更勝過清微。天
子在做那件兇險的事前,自然要先清除隱患。
權謀之道,帝王心術,不外乎如是。
儒家一句「平天下」,實是道盡此中關竅。蘇
籍瞧了花七一眼,說道:「天子怕也調查了你。」
花七道:「可不會有人能明白我和你的關係。」
蘇籍道:「我隱約間覺得事情不是這麼簡單。」花
七道:「想不通的事,不妨先放在一邊,那趙無忌雖然蠢了點,但也能給我們添堵。從溫朵娜的事,足以推論,舜華定是和他有交集。」蘇
籍道:「你打算怎麼做?」花
七道:「與其讓他在背後耍陰謀,不如……」
蘇籍明白了花七的意思,他道:「可他現在是東胡四王子的特使。」
花七道:「所以這件事不用經由你的手,我親自出面去做。」
蘇籍道:「你去做,和我去做有什麼分別?」
花七道:「因為這是魔門的內部之斗啊。」
他話一說完,整個變得鬼氣森森,周圍瀰漫起恐怖的氣氛。
這下子讓人相信他不是大魔頭,簡直是不可能的事。蘇
籍知道千年前漢末三仙將其他百家的道統趕絕,逼其成了域外的魔門,如今天命移改,魔門未嘗不可以成為正道。對
付趙無忌,本不是花七的本意。花
七的本意是趁魔門方興未艾時,入主其中。蘇
籍沒有理由阻止花七。他
也知道花七最近也領悟了「神意」。兩
人本是無分彼此的,蘇籍領悟到了,花七也會領悟到,但花開兩朵,未必要相同。
蘇籍道:「你什麼時候去?」
「要出其不意,所以我現在就去,借飛景給我一用。」蘇
籍解下飛景劍。
飛景劍自有性靈,很排斥外人,可花七握住它時,它表現得很馴服,甚至有些興奮,它似乎有預感,這次能飽飲鮮血。它可能不是神劍,而是魔劍,畢竟鑄造它的薩納爾,本就是魔門的人。
外面的天色變得暗沉,夏日這樣的場景經常會出現,不知何時就會掀起一場暴風雨,但雨後的虹,卻足以教人忘記暴風雨帶來的傷害。
陽光總在風雨後,風雨之後見彩虹!
花七已經離去,蘇籍想著,但願今後這段日子能平靜一點,他有些倦了。
此時他想到了五年前在京城那段日子,那也是他生命里,值得懷念的時光。
還能像當初那樣,安安靜靜等待一碗冬菜扣肉爛熟嗎?蘇
籍將惆悵掃去,嘴唇竟露出一抹微笑,同此時黑雲壓城城欲摧的凝重氣氛成鮮明對比。「
人生的不同時刻,都有不同的精彩。」
他只是如此想到。所
以老頭子說他是豬。
豬無論何時何地,都是嚮往安逸的。
這有錯嗎?
沒被人宰殺就沒有錯。
他決定今天哪也不去,好好喝一個下午茶。
直到陽光重新出來,料來那時,花七已經取趙無忌首級。他
知道花七要對付一個人,是絕不會給對方翻盤機會的,會趕盡殺絕!縱
使得力的手下鬼隱背叛自己,縱使視之為臂膀的司馬長煙已經成了廢人,趙無忌仍是在人前人後洒然自若,沒有絲毫喪氣。他
永遠保持著對自己的信心,將暫時的失利,歸咎於上天的考驗。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也,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誰
都料想不到他一個魔門的大魔頭,竟信奉儒家那一套。住
在東胡的使館裡,離天津橋不遠,出門很近的地方就是天街,還毗鄰洛水,可見繁華往來的客船。想
到自己那個親弟弟面對自己的無可奈何,趙無忌更是露出一抹微笑。
他喜歡別人憎恨他且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狂風大作,暴雨如注而下。
趙無忌忽然一怔。
他面前有個人露出跟他相似的笑容。他
對這種笑容出現在別人身上,只有無窮無盡的討厭,這
個討厭的傢伙是誰?
哦,是了,蘇子思的走狗。他
冷冷道:「看來你是來找死的。」花
七笑吟吟道:「鬼銀,你先試試他的虛實。」
趙無忌心頭一寒。刀
聲破空,虛空裡蕩漾起一朵黑色的蓮花,象徵死亡。
這是鬼隱的絕技。
趙無忌從沒想過這位自己昔日最得力的下屬,竟短短時間內,毫不猶豫背叛自己,更向自己痛下殺手。他當然不知道,眼前的花七比他更有資格當大魔頭。
花七是惡的集合體。
如果趙無忌深悉道門斬三屍之法,便會以為花七是蘇籍的惡屍。當
然實情,比這還要複雜。
趙無忌沒法想更多。
他揮動袍袖,如同流雲一樣輕盈自在,出現氣流,將刀氣吞噬。
可刀氣沒有停歇,鬼隱連著劈出第二刀。不
,一連劈出七刀,一往無回,絲毫不顧忌自身。最
終鬼隱噴出一口鮮血,鑽入風雨里,不知在哪裡喘息著。而
看似輕鬆將七刀一併接住的趙無忌,此刻揮動袍袖的右手,竟出現莫名的顫抖。
他需要片刻休息。
但花七不給他機會。
院子裡的桃樹、李樹、柳樹、楊樹都在同一時刻掉光了葉子。空
氣里出現劇烈的震顫。葉
子被剝奪,若同生命被剝奪。趙
無忌感覺到死亡離他很近,他更想不到花七竟如此卑鄙。可
換做是他,怕也會這樣做。轟
的一聲巨響,趙無忌華貴的袍袖在頃刻間碎裂,如同片片飛絮,還參雜著血絲,飄蕩在風雨里。他的右手,竟被劃開一條口子。飛
景劍橫隔空中,震顫不已,竟有似老龍吟。「
飛劍!」趙
無忌生出恐懼,他不由聯想到之前蜀山的那位劍仙。
飛景劍此刻黑如墨水,幽暗深沉,給人以陷入九幽地獄的感覺。
花七悠悠道:「你居然還不死!」
趙無忌右手垂落,第一時間不是反擊,而是逃。
堅實的牆壁,被他撞出一個大洞。密
集的風雨,居然出現空白的甬道。花
七握住飛景劍,閒庭信步地追上去。他
不緊不慢,因為除卻殺掉趙無忌外,他還想找到舜華。
花七是一個走一步算幾步的人,他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殺趙無忌有大的收穫,利大於弊,他才會去做。
而且他是不期望大晉和東胡聯合的。他
希望天下大亂啊。…
…趙
無忌臉上無絲毫血色,往常的從容都轉變成狼狽。花
七用簡單粗暴的方式,給他一個難忘的教訓。
往常覺得親切的天地氣息,此刻都好似催命符一樣,因為他順著天地氣息,明顯察覺到花七正追蹤他,好似他逃到天涯海角,對方也要把他趕盡殺絕。這
個人真的狠!喉
頭有些火辣,他知道自己的經脈受到了一定的損傷。
只要給他片刻喘息的時間,他的魔功就可以平復身體的不適。
他沒有這個時間。
眼中閃過絲絲狠厲。
趙無忌無視身體的隱患,再度提速。轟
!他
似一往無前的箭矢,破開天地間的風雨,要到達一片自由的所在。滋
滋!趙
無忌心頭生出一股極度危險的感覺,他頭一偏,落髮飛揚。
只差那麼一點,他就要被斬掉首級。趙
無忌心頭大恨,如果給他恢復的時間,他一定要這人碎屍萬段。可
是此刻,他狼狽得像一條狗。
如果是蘇籍追殺他,他反倒是沒有這樣的憤怒。正
因不是蘇籍,他才覺得被羞辱了。花
七靜默立在一片女牆上,忽然間消失,再出現,又是數十丈外,這種鬼神難測的輕功,簡直打破了世人對輕功的認知,甚至教人懷疑他的身體是鐵打的,否則血肉之軀怎麼能承載如此可怕的速度。
這也是趙無忌的疑問。
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高速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垮掉。
瀕臨崩潰和瓦解。他
終於在一口枯井外停下來。
花七在他面前的屋頂上,看著大雨將趙無忌弄得極為狼狽,似笑非笑道:「你要把這裡作為你的葬身之處嗎?」
趙無忌道:「我們沒有不死不休的仇吧?」花
七道:「殺你,不過是防患於未然吧,你也確實是個角色。」
趙無忌道:「蘇子思也會是這種人?」
花七道:「不然呢。」
趙無忌道:「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花七嗤笑道:「你當我是戲文里的反派麼?」他
話音一落,天地變得無比肅殺。
本就是狂風暴雨的天地間,變得更加殺機叵測。
趙無忌在胸口結了一道手印,臉上湧起一陣紅潮,臉色亦變得異常紅潤飽滿,如同夏日盛開的荷花。可
是他雙眼流露出怨毒。是
這個傢伙逼得自己透支生命的潛力。如
果眼神可以將一個人千刀萬剮,那麼花七此刻已經不成人形。
可是花七抱著手,飛景劍在他身邊盤旋,高高在上,俯瞰趙無忌。如
同神靈視察凡人,如同天公降下雷霆。令
趙無忌我想像不到的洶湧氣勁,轟然而直下。天
地間的雨水,都在瞬息間染上了血色。
那是趙無忌心靈對殺機的直接反應。
可是氣勁到了身前,竟教趙無忌錯愕,因為氣勁根本沒有什麼威力,好似他之前產生的都是錯覺。一
瞬間的心裡落差,差點將他逼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飛景再次離他脖子只有一寸。趙
無忌連忙催掌,一連拍了五下,才將飛景劍拍的一聲嗚咽,使其墜落在泥水裡。而
此時花七已經在他身遭。
花七如同鬼魅,在他眼中化出無數影子,分不清真假。此
刻他意識到,花七有比鬼隱更加可怕的身法。甚
至同魔門的某些奇功秘技如出一轍。難
道花七也是魔門的強者。魔
門支流眾多,傳承隱秘,即使趙無忌身為魔門中人,也不能悉知。而
且魔門中人最恨的不是正道,反而是魔門。千
年以來,互相傾軋,積累的世仇,遠勝過當初被漢末三仙趕出諸夏的大仇。趙
無忌雙目幾乎噴火。
他原本烏黑的頭髮,此刻已經失去光澤,變得灰白。可
頭髮居然瞬息間暴長數十尺。
「白髮三千丈!」
這是解語門從一位魔門遺蹟里尋出的可怖魔功,類似於道家的請神上身,可以溝通冥冥中偉岸的魔神。
當然也未必是魔神,而是橫隔在天地間的怨念和魔氣。白
發締結成類似華蓋一般的事物,趙無忌拔地而起,居然懸浮在空中。發
絲如同蘇籍的先天氣絲一樣,充滿活性。
每一根都可以化成尖銳的武器,竟將一直以來占據上風的花七迫得由攻勢轉為守勢。發
絲更席捲飛景劍,想要讓花七失去這趁手的神兵利器。花
七卻做出驚人之舉,騰空挪移,瞬息間將飛景劍拿在手裡,如切豆腐,斬去一縷趙無忌的白髮。
花七卻不更進一步,而是陷入和趙無忌的對峙中。
趙無忌怒火慢慢斂去,滿是凝重。
這個花七太可惡了,明顯看出自己現在的狀態不能久戰,所以故意拖時間。
花七神態自若道:「我若是你,現在該想辦法怎麼向我求饒了。」
趙無忌冷笑道:「有用麼,我們是一種人。」
花七悠悠道:「你不試試怎麼知道有沒有用。」
趙無忌眼皮子微抬。花
七道:「你在等暴風雨消失嗎?」趙
無忌心頭更冷,這個花七簡直是自己肚子裡的蛔蟲,自己想什麼他都知道。
只要半刻鐘,這場雨也該停了,那時候將是他唯一扭轉局勢的機會。花
七慢條斯理道:「聽說魔門有一種引來天火的武功,我很想見識一下。」趙
無忌道:「鬼隱跟我數年,沒想到他就這樣把我向你賣得乾乾淨淨。」花
七道:「你可不像是能把所有秘密都透露給別人的人,所以我可不會放鬆警惕,說實話,我到你這一步,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好,呵呵,我太強大了。」
趙無忌明知道花七是故意奚落自己,可還是忍不住怒火。
他冷目如電,左手微微屈指。無
形的天地之息猛地一聚合,勁氣穿透雨水,射向花七的要害。
花七不閃不避,而是將飛景輕輕一划,也不朝向那勁氣,而是斬落了摸在自己身邊的一縷白髮。
他道:「聲東擊西的招數對我可沒有用哦。」
花七話音剛落,趙無忌所有白髮一收,如同把自己包裹在一塊白色的蠶繭里,直直滾進枯井。撲
通一聲,枯井蹦出不知多少臭水。
他在賭穩操勝券的花七不會鑽進這麼噁心的污泥井裡。
花七輕輕嘆了口氣,他當然不會。十
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飛
景化為一道黑色的光,順著井口鑽進去。
花七好似看穿了趙無忌的逃亡路線,飛景極為精準地刺穿趙無忌的心口。一代魔門驕子,就這樣死在神都的地底暗河。他
還有許多陰謀未曾施展,也再沒有機會施展。花
七又嘆了口氣,人倒是殺了,引蛇出洞的計劃卻沒能實現。飛
景從井口飛出,墨色的劍身,竟染上血色,殺伐之氣,幾乎要滿溢而出。這
本是把殺人劍,跟在蘇籍身邊確實有些埋沒。
蘇籍雖然殺人時從不手軟,但很少殺人。
花七取出手帕將飛景擦拭乾淨,天上烏雲散開,露出陽光。
風雨之後,果有彩虹。花
七心情很愉悅,哼著小調,沒有直接回去見蘇籍,而是去找蘇如是。
朝陽觀里,李憑在燒水,蘇如是在晾衣服,順便看看雨後的虹。花
七不期而來,她有些驚訝。
花七道:「心情很好,想聽你彈琴。」
蘇如是道:「琴還是憑兒彈得好。」
李憑道:「可人家怕是想聽你的呢。」她
也不管花七是誰,只管揶揄。
花七笑道:「那李憑姑娘可以為我唱歌嗎?」李
憑道:「憑什麼,你以為你是誰?」
花七道:「興許我聽歌聽高興了,會給李憑姑娘講一點蜀中唐門的故事。」李
憑聽後,神色一變,隨即笑吟吟道:「好,我彈。」蘇
如是心下奇怪,憑兒為何對蜀中唐門這樣感興趣,竟不惜給花七唱歌,要知道她最不喜歡唱歌了。
花七道:「我想聽十八摸。」李
憑橫他一眼,說道:「你可以拿命來聽。」
花七笑道:「這麼凶,小心嫁不出去。」李
憑道:「這麼無恥,小心沒有人嫁給你。」花
七道:「那你唱不唱?」李
憑道:「唱。」
蘇如是忙要勸花七不要開玩笑了。花
七道:「我現在又不想聽了,你們隨便來一段琴歌合奏吧。」
因為蘇籍的緣故,蘇如是對花七倒是沒法拒絕,而李憑也自是鬆了口氣,教她唱十八摸自是難為情。她
心裡想著,等自己聽完唐門的故事,再來整治這個不要臉的東西。花
七在這裡優哉游哉,蘇籍卻遇上一點麻煩事。天
可憐見,他只是想好好喝下午茶而已。魏
凌雲在陪蘇籍一起喝下午茶。蘇
籍道:「我知道沒有要緊事,你最近怕是不想見我,那就別藏著捏著,一般的小忙,我還是願意幫你的。」
魏凌雲道:「我聽說陛下准許你一月進一次天無盡藏,我想向你借來用一下。」蘇
籍道:「小事而已。」魏
凌雲道:「我要借一年。」
蘇籍蹙眉道:「你一向不是貪得無厭的人,到底出了什麼事?」魏
凌雲道:「明年重九,便是天山二十年一次的天池會,屆時所有弟子,只要還活著都得回天山,尤其是此次天池會,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選出新一代的山主。」蘇
籍道:「你師父沒死,只是失蹤了而已。」
魏凌雲淡淡道:「我師父死了。」蘇
籍不由驚訝,他道:「以你師父的武道修為,誰能殺他?」
魏凌雲道:「坐化。」蘇
籍聽說過這位天山山主是天山劍派立派以來罕見的奇才,在本派武功的造詣,幾乎前無古人,很有可能已經邁入坐照的境界,而且剛過百歲之年齡,正處於年富力強的時候,哪有這樣容易坐化掉的道理,其中必有隱情。蘇
籍道:「我答應你。」魏
凌雲略感意外道:「為什麼?」
蘇籍道:「以你的性格,又不會讓我吃虧。」魏
凌雲道:「蘇子思,你知道嗎,你最好找一個女人娶了,否則我遲早會讓你入贅魏國公府。」
蘇籍微微一笑,取出笏板,說道:「進入天無盡藏的方式你應該知道吧。」
魏凌雲接過笏板,留下一個透明的琉璃小瓶子,裡面裝著一枚紫金色的丹藥。「
洞玄丹。」蘇籍面色凝重道。赤
漢神朝開闢時,號稱有長生不老仙術的方士盛行,方士們精通煉藥,雖然沒有誰真正煉製出長生不老的神藥,卻流傳出許多奇異的丹藥。洞
玄丹便是其中頂級的丹藥。方
士同道家密不可分,可以說今日的道家便吸收了方士的一切。洞玄丹也是後來的道門之人命名的。
而洞玄的「洞」,在道家概念里其實是與「竅」有關,道家主張修行,並依據陰陽五行,在人體中分出十二大正脈、奇經八脈、以及三百六十五個穴道,它們象徵著天干地支、五運六氣、周天星辰,以及大小周天。且「洞」的概念則是道家修煉中的最隱晦難言,也就清微教,五大劍派這樣的傳承才能洞悉。洞
是所有竅穴中最重要的玄關一竅,是陰陽交匯的場所,二氣氤氳,造化萬物。洞真、洞玄、洞神則代表著三個修煉的階段,由低到高,分別是元精、元氣、元神。
因此除去洞玄丹外,還有洞真丹以及最神妙莫測的洞神丹。傳
說中洞神丹並非任何個人可以煉成,至於洞神丹如何煉製,即使最見聞廣博的方士,怕也是不知曉的。
洞真丹可以補足人生來固有的元精,提升習武之人的根骨。
而洞玄丹卻含有習武之人難以想像的元氣,其藥力甚至超過任何人一生修行所得內氣的總量,如果蘇籍在破開具體境邁入坐照境時服用,將打下渾厚無比的仙基,真正有望成為神仙一樣的人物,進軍無上天道。可
以說魏凌雲給了蘇籍一份難以想像的厚禮。
這怕也是魏國公千年積累中,最重要的一筆財富。
因此魏凌雲拿出洞玄丹,真不知道是否有私情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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