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依」面無表情地在自言自語之時,慕夕辭卻是在腦中閃過了數個想法。
比如,這位元嬰大師不論是出於什麼原因,如今附在雲依的身上,也許只是神識具有元嬰期的威力,實力卻只是比雲依本身略高呢。
畢竟以慕夕辭的神識敏銳程度來判斷,此時「雲依」的修為並沒有從築初一躍跳到中期亦或是後期。
當然他們這群築基期的小輩們,加在一起就是一群烏合之眾。要用對付怪物一般的方法對付這位元嬰大師,怕是不可能的。
不過元嬰大師的神識威壓與龍神的威壓,自然是一個在地一個在天。
所以在其他人苦苦掙扎的時候,慕夕辭尚且還能不那麼艱辛的動用靈氣修補自身的內傷。
神識威壓並沒有持續多久,當雲依將視線再次投放到慕夕辭的身上時,便長袖一揮收起了威壓。
她一步一步看似隨意,卻步履玄虛地踱到了慕夕辭面前,低頭俯視著對方:「如此也好。你帶老夫看看那地方到底有何奇妙之處。」
真聽到這句話時,慕夕辭突然不知自己是該慶幸自己的小伎倆奏效了,還是害怕於同元嬰大能的小心思較量。
她當然不會帶雲依去那沼澤地,只不過是想要通過破口離開子虛界這法寶,再動用便宜師父給的遁符罷了。
只是這位大能到底看出了幾分蹊蹺,她卻是不知。
暫時將內心的緊張壓下,慕夕辭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微微仰起頭看似緊張地答道:「能為前輩帶路,是晚輩的榮幸。」
眼前的雲依,並不像曲修玲一般被煞氣折磨地毀去了半個人形。這雲依看起來只是被煞氣纏身不久,反而比慕夕天的情況還要好上許多。多少讓人有些不可思議。
但想起曲修玲,不免讓慕夕辭多少有些惋惜。這樣一個嬌艷如花的女修,最終的結果卻……
「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快帶路。」
「是。」慕夕辭用餘光瞥了眼遠處的周閒雲。伸手指了指自己袖口的金色回雲紋。緊跟著抬腳,深吸了一口氣走向那還算寬敞的破口。
這之後很久,因為神識受傷的原因,何卷卷曾多次追問慕夕辭。是否後悔。做出獨自引元嬰大師出去的決定。明明旁邊有將近十來個人干看著,卻不上前幫忙。她是不是很討厭那群人。
而慕夕辭給的答案,每一回都是一樣的。
她不後悔。
她不是什麼白蓮花捨己為人,不過是當時的情形所迫,她不提出引子。元嬰大師也很可能會先直接殺了她,用來殺雞儆猴。
至於何卷卷覺得憤憤不平的地方,在慕夕辭看來就更不算什麼了。
她一人對上元嬰前輩之時,其他人不曾援手一二。所以即使她後來逃了,也不覺得有什麼。不過是大家誰也不欠誰罷了。
而當時的她,腦海里全是一遍一遍用神識模擬逃跑的場景,完全顧不上其他的事情。
什麼憤恨、不平、愧疚,在活命面前都顯得毫無意義。
兩隻手捏著兩張符,施用的動作,在她腦中已演練了數遍。出了破口不過丈許的距離。慕夕辭在身後雲依不曾防備的情況下,回身先發制人。
她迅速將右手的定身符拍在雲依的身上,左手化去手中的遁地符。身影一晃,人已在百里之外。
「哼。」
自雲依的口中發出一聲震雷般的嘯聲。一團白光自她的腦後而出,向著慕夕辭遁逃的方向一閃而去。
隨著白光的遠去,雲依的身體如同一張被蛇褪去的蛇皮一般,突然自下而上歪歪扭扭地委頓在地。
當真像是那元嬰大師裹著雲依的皮一般。
當先出來探道的白起,看到的便是這幅駭人的場景。他遙遙望了望白光遠去的方向,拿長刀的手頓了頓,轉身折向了還在子虛界中的那幫人。
化去遁地符的慕夕辭。只感覺周身一陣壓抑。這遁地符,與其說是在遁地,不如說是在空間中穿梭。
她能明顯感覺到兩邊的事物在扭曲,眼前的景色變了又變。不過幾息間行了數百里。
「這是……」
稀疏的灌木,平緩的山坡。眼前熟悉的景象,讓慕夕辭一愣。
沒想到這遁地符轉眼間就將她傳到了無望山的東側。這裡正是她之前捕捉狼蛛的地方。
秘地中的太陽,白慘慘地照耀著身處其中的每一處景物。沒有真實世界中那麼溫暖,卻在此時給慕夕辭帶來莫大的慰藉。
她席地而坐,深吸了幾口空氣。直到這時。她才發現額頭上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耳邊是因風划過灌木帶起的「沙沙」聲,悠然寧靜的那麼不真實。目及之處那兩三隻原先在她看來兇殘的喙鷹都顯得極為可愛。
這種劫後餘生的感覺,真好。
只是她這種美好的感覺還沒持續半刻中,遠處的喙鷹突然拍打著羽翼,如同受到了驚嚇一般惶恐地亂飛一氣。
慕夕辭驚訝地看著一團白光,自遠處如弦如箭向她射來。
半空中的一隻喙鷹被白光洞穿,直接被打散了形體,只留下幾根羽毛在同伴的驚叫聲中緩緩飄落。
倏然起身,白光已落在她眼前三分處。
「一個築基小輩,敢在老夫的眼皮子底下逃跑,居然還逃跑成功了。你是頭一份。」
喑啞的聲音不期然傳入慕夕辭的耳中,仿若炸雷一般,在她耳邊無限放大,每一個字都驚得她神識翻湧。
腦中一瞬間的空白過後,慕夕辭略有些艱難地開口:「前輩容秉,晚輩不過是想著帶路,先行一步……」
「也好。如今路也帶到了,你的身子就借老夫用用吧。」
「前輩!」
慕夕辭話音出口,就感覺腦中一陣暈眩。白光長驅直入,進入她的識海之中。
「老夫本是看上了那名拿著單刀的小輩,不過卻突然發現你的主修有些獨特。進來一看,沒想到元神鍛煉的也不錯。你這身體雖然老夫不一定用慣,但卻是這幾十年間最合我意的了。」
慕夕辭只覺自己像是被浸泡在水中,身體無法施展分毫。腦中不斷有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她想要反駁,卻無法發聲。只能任由對方如入無人之境,一路闖到她的元神深處。
「你放心去投胎吧,老夫會代你走完這修仙之路。」
代我……代我走完……?慕夕辭渾渾噩噩間,不明白那聲音在說什麼,卻覺得自丹田升起了一股無名之火。
火焰越演越烈,自經脈一路向上撲向那聲音所在之處。
白光本是化為一顆類似人參果似的乳白色東西,那東西自上方緩緩張開一條縫,如同張開了嘴巴一般,眼看著就要咬上慕夕辭的元神。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那東西卻是抖了一下,在看到那團奇怪的火焰時,忍不住又化回一團白光。
「什麼東西?」
在火焰翻騰的時候,一絲水流卻與那火焰並行而上,曲曲折折在碰到慕夕辭的元心時包裹其上。
眨眼間,慕夕辭的識海中已變成一片火海,除了那一團水球外再無其他的東西可以傾入其中。
「老頭子不過是晚來一會,你這丫頭怎麼又把自己給整成這副樣子了!」
耳邊傳來便宜師傅的炸毛怒吼,慕夕辭勉強對著來人笑了一下,陷入了昏睡中。
——
風雲殿內。
自慕夕辭將這段經歷告訴何卷卷後,因為神思過度,緊跟著又昏睡了兩個月。
這期間,何卷卷沒少被伏息長老數落。慕夕辭的神識受創,根本就不能讓她多費神思。這麼做無異於拔苗助長,讓她的神識進一步被消耗。
好在慕夕辭終於在何卷卷將頭點的如小雞叨米般,恨不得以死謝罪的時候,再一次醒了過來。
這一回,在她身邊的不是何卷卷,而是一個面帶不滿的清癯老頭。
「師傅。」慕夕辭猛地起身,在看到來人後,眼眶已是有些濕潤。
這一回,是真的劫後餘生了吧。
「你這丫頭。」風長老本是板著臉,一臉的不高興打算跟小徒弟發泄一番,只是一看小徒弟那雙跟兔子一樣紅彤彤的眼睛,卻又不好再發作了。
嘆了口氣,他的臉色舒緩了一些,卻仍是沉聲問道:「小丫頭肚子裡彎彎繞繞,老頭子知道。可這小聰明反而差點害了命,卻是讓老頭子不能不管了。這一回,丫頭你差點被元嬰修士奪舍了,你知道嗎?」
「原來這就是奪舍?」慕夕辭坐在床上的身子一晃,蒼白的下唇被牙齒緊緊咬住。她這一回是玩大發了。
她原來只以為這元嬰大師受了傷,暫時控制住雲依。沒想到這位元嬰大能居然只剩下元嬰了。她只在玉簡中看到那麼略略一提。
要消滅一名元嬰大師自然是要修為相當亦或是高於他。可元嬰大能哪是那麼容易就能被消滅的。
她當真沒有想過這種可能,所以才會下決心冒險一試。
「老頭子之前是怎麼說的?讓你小心小心,不要仗著有幾分小聰明就亂來。丹田毀了之後是胳膊毀了。胳膊毀了之後又來毀神識了。倒要看看你這條小命要如何折騰才能到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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