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丁六甲陣。
這個陣法本身屬於最基礎的九大陣法之一,沒想到竟會有人用房舍來完成這座陣法的布置。
按說擁有陣法主修的慕夕辭,找一個陣眼應該不在話下。
不過一來她只制過結界,不曾涉略中級陣法。二來,她不想讓桃花眼知道自己有陣法這一主修籌碼。所以慕夕辭假裝不知其意,掃了一眼他們所在的方位,開始回想玉簡中的介紹。
創下這六丁六甲陣的前輩,曾留下一道破陣口訣傳給後世:丁丑延我壽,丁亥拘我魂,丁酉制我魄,丁未卻我災,丁巳度我危,丁卯度我厄。
按照口訣與二人所處的位置來看,北邊的那一處應該就是陣眼所在。
竟有三間房屋?慕夕辭有一瞬間的失神。
「沒想到姑娘還懂陣法。你的價值倒是比蕭某預想的還要多。」慵懶的聲音從身邊緩緩傳來,卻如同一道驚雷將慕夕辭乍醒:「曾在玉簡中看過相似的,只是猜測……」
蕭易晨淺笑著,緩步走向那三間房屋:「你猜,是哪一間。」
位於陣眼處的三間房屋分別是一戶廢舊的民居、一家燈火通明的大戶和一間祠堂。慕夕辭看了眼祠堂開口道:「那沒人住的民居吧。」
「是麼。我以為姑娘會和在下一般選擇祠堂呢。」蕭易晨伸手作了一個請的姿勢,先一步邁進了祠堂。
慕夕辭本還擔心對方讓她先行,去趟那陣眼中的機關,看來是她小人之心了。等桃花進去了一會無恙後,她才跟著邁進其中。
只見祠堂內由兩根有些掉漆的黒木圓柱支撐著堂頂,每根圓柱都被貼了一圈紙糊的白條。頂上掛有四隻大紅燈籠,將堂內的擺設照得赤紅一片。
正中櫸木做的靈案上依次擺著數十張排位,密密麻麻寫滿了逝者的生卒年月以及平生大事。
膽眼望去,西北角還擺著一口已合上了蓋子的棺材,其上並無落塵,像是剛擱置不久。
一陣風從大門灌進了祠堂,引得圓柱上那兩圈白紙『刷刷』作響,頭頂的燈籠也跟著搖擺不定,堂內頓時忽明忽暗。有石子經不住風吹,撞到棺材上發出『咚』的一聲。
慕夕辭下意識地向桃花眼身邊近了一步,強作鎮定道:「現在該怎麼辦。」
蕭易晨並未回答,而是拿出佩劍在地上一陣敲敲打打。
這一敲打倒是讓慕夕辭看清了他的佩劍,竟是一把烏黑髮亮的長劍。之前她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沒想到真是如此。
最終他在祠堂的東南角停了下來,一激靈氣僅用劍尖便將重達數十斤的石板向上挑起「就是這了。過來。」
慕夕辭依言走到一旁向空處看去。除了砂石外似乎再無其他,但她卻隱隱感到這塊板下有細微的靈氣流動。
「將身上的靈氣匯聚一部分到雙眼再看。」
她按桃花眼所說將部分靈氣匯聚至雙眼處,那塊空處赫然出現了一個印記。這個印記由兩部分組成,一為曲折繁複的圖案,一為特殊標記的密文。
「試著刻一個一模一樣的印記出來。」蕭易晨說著,將一疊靈符遞了過去。
接過靈符,慕夕辭簡單掃了一遍符文,這靈符的作用似乎是會變出一塊泥塑。往地上一扔,果不其然出現了一塊方形泥塑。
又看了眼印記,她謹慎地回道:「這個印記有些複雜,我不能保證。」
難道桃花眼指望她仿造出一個類似令牌之類的東西,打開這地下密道不成。還有他怎麼確定她能仿製這東西。
蕭易晨仿佛看穿了慕夕辭的想法一般,笑著開口道:「之前有看過姑娘制的靈符。有一張是仿別人的霹靂符,仿的不僅一模一樣,威力還強了三倍。可見姑娘應有制符的天分。」
緊接著看了眼對方的左手,又轉了話鋒:「但這正是慕姑娘的價值所在。姑娘只有一天時間,蕭某並不喜歡等人。」
即使有練氣六層修為,卻仍是被處處轄制。慕夕辭握緊左手,斂了眉眼,開始凝神觀察眼前的印記。
足足運氣觀察了兩個時辰,她才閉目停下。在腦中不斷回想印記的每個細節,以及那一段古老的密文。幸好她有凝神元識做支撐,否則恐怕撐不過半個時辰。
服下兩枚修氣丹,慕夕辭又從乾坤袋中掏出了一張素紙。對照著圖案細細描摹,確保每一處都沒有出入後,她又看向原圖進行揣摩。
上古遺址果然不簡單,就連這看似入門的印記也如此複雜。以她的能耐,也只能勉強看出這印記似乎是一個特殊的星象圖,也不知有什麼深意。
她雖修習過書畫,但並不代表她的雕刻功夫也很到位。所以大部分的泥塑都被她用來練習雕刻了。
直到天已大亮,外面人頭攢動之時。蕭易晨才帶著慕夕辭離開了祠堂,走進那間廢舊的民居。
慕夕辭眼睜睜地看著桃花眼從乾坤袋中,掏出了那做工精緻的雕花海棠椅繼續靠坐休息,卻無視了一旁的她。
站了半晌,她還是選擇直接席地而坐。
手上這把雕刻的小刀還是桃花眼隨手扔給她的,但這把小刀顯然不怎麼好使,刀尖並不鋒利,使得她的失敗率一再攀升。早知要仿製東西,她就去買把專門雕刻的刀了。
想到這,慕夕辭抬頭懷疑地看向對方:「蕭公子似乎對遺址的信息有所隱瞞。玉簡中未曾提到印記,但公子卻早已知曉。」
蕭易晨似是聽到了一句笑話,輕笑出聲:「蕭某何時承諾要告訴姑娘全部信息了。」
這一句讓慕夕辭有些莫名地惱火。看了眼左手小指的制約之戒,她只得念了遍清心咒繼續雕刻。
天黑之前,慕夕辭終於雕出了一模一樣的印記來。本著有備無患的原則,她一共雕了兩塊泥塑。一塊放進了自己的乾坤袋,另一塊交給了桃花眼。
蕭易辰反覆端詳刻好的泥塑與那素紙上的圖案,勉強點了點頭:「差強人意。畫工還行,雕工太差。」
「多。謝。夸。獎。」慕夕辭幾乎咬牙迸出這四個字。她的心神消耗太大,迫切需要休息,但那桃花眼估計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果不其然,下一刻桃花眼便將東西一收,走向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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