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豐都見九叔面露痛苦之色,大是不解道「先前您說過,我們這一脈在幾十年前的無塵大會之後才開始落寞,難道這一切都與祖師的遭遇有關?還有,您稱呼葛洪是前輩,而陶弘景卻是祖師,由此看來,我們應該屬於北茅山吧。」
九叔對弟子的見識明快微微有些詫異,沉吟少許,才苦澀的說道「我師傅正是出自北茅山,而且還是掌門親傳弟子,自幼聖靈聰慧,過目不忘,不管是武功法術,還是煉丹符咒,甚至那些周易神算以及奇門遁甲,只要看上一遍就能瞭然於心,因此,他雖然在所有弟子中位份最小,可已經是下一任掌門的不二人選。」
葉豐都暗自撇了撇嘴角,想不到這位素未謀面的師祖如此了得,可越是如此就越會加重他的好奇心,當即疑惑道「師祖既然法術精深身份高貴,又怎麼會落到如此田地,這樣的人才茅山宗應該大力培養才是啊?」
九叔緩緩起身,走到師傅的遺像之前,哼哼道「人才?在他們的眼中,應該說是異類才對,如今的茅山一派早已面目全非,百年前,茅山弟子在世間隨處可見,他們鏟邪除惡,濟世救民,可如今呢?你可曾見到過?」
葉豐都想了想搖頭「確實不曾見過,連聽說的都是一些五鬼運財,算命卜卦的騙人玩意兒,在路邊擺攤看相的,或者天橋下打把勢的都自稱是茅山正宗。」
九叔聞之憤憤道「這就是曾經赫赫有名的茅山派留給後世子孫的遺產,除此之外,可還有半點光鮮亮麗的模樣?他們一個個沉醉深山尋仙求道,罔顧蒼生不戀紅塵,自以為可以領袖群倫超然世外,實際上與那些江湖術士又有什麼區別?」
葉豐都見九叔情緒激動雙眼通紅,為了緩和一下氣氛,就藉機問道「什麼是江湖術士?」
九叔語氣果然平息幾分,解釋道「所謂的江湖術士就是指那些不學無術之士,他們假借茅山法術之名,行的卻是一些雞鳴狗盜騙財騙色的勾當,甚至為了利益不惜害人性命,其中不乏一些正宗的茅山子弟,可他們連半分的德行都沒有學到,反而污了茅山的名聲。」
葉豐都連連詫異道「怎麼會變成這樣?茅山派延續到今天,應該有一套自己的管理規定,怎麼會讓那些弟子胡作非為呢?這樣下去,不僅僅會失去往日的輝煌,更有可能成為一個毒瘤,讓世人深惡痛絕。」
九叔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茅山創立之初,法規異常嚴謹,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對每一位門徒的人格與心性都要經過長期考量,會使用各種手段來考教他們是否光明磊落,是否有自私與名利之心,要想成為一個真正的茅山宗師,需要苦修數十年方可。」
葉豐都訝然道「這不就和我們考大學一樣嗎?以前必須刻苦上進努力拼搏才能考上,現在有些人並不需要如此,他們只要使用某種特權和手段,輕輕鬆鬆地就能達到目的,我們還戲稱自己是千軍萬馬過窄橋,而人家卻是早已等在橋那頭。」
九叔隨意的敲著手指,嗤笑道「現在的茅山門規早已形同虛設,一切都是憑著身份地位說話,而那些家族子弟有的會利用與茅山的淵源,有的則是用金錢來疏通,他們一個個都將茅山當成是抬高自己身段的階梯,更有一些無恥的弟子為了利益去充當那些高幹公子哥的保鏢。」
葉豐都聽後心中也是異常憋屈,試想一下,九叔與師祖是何等本事之人,到頭來,落得一個背井離鄉的下場,而那些人呢?只是將茅山當成一塊兒試金石罷了,卻在各方面受到了特殊優待,想到這裡就冷哼道「那些人根本不配成為茅山弟子,一旦學到了更高深的法術,對老百姓的危害只會越大。」
九叔頓時眼睛一亮,盯著葉豐都說道「真正的茅山有道之士不僅僅是驅邪治鬼,除魔下符,更能堪輿風水顛倒乾坤,除此之外,煉丹治病火石草藥,醫卜星象兵甲神算都要瞭然於心,像葛洪與陶弘景祖師一般為人類做出貢獻,為後代子孫留下有價值的東西,這才是一個茅山之人該有的風範。」
葉豐都將這一番慷慨之詞銘記於心,深深望著情緒激昂的師傅,有些同情的勸慰道「茅山從創立發展到現在歷經一千多年了,其中魚龍混雜良莠不齊也無可厚非,甚至出現尾大不掉的態勢也在情理之中,九叔還是看開一些,不必為之太過心痛了。」
九叔聞聲慘然大笑道「我痛心的又何止這些,更有那自命茅山正宗之人,不思為國為民鏟奸除惡出力,反而躲在深山之中做著得道成仙的美夢,他們一個個身懷絕技卻執迷不悟,醉生夢死,把祖宗的偉大宏願當成了自己榮耀的資本。」
說到這裡,九叔聲音拔高几分「遠的就不說了,那日本鬼子企圖滅亡中國的血粼淋慘象才過去幾年,他們有幾個人真正關心過,那慘絕人寰的屠殺,滅絕人性的細菌試驗,曾經就有所謂的陰陽師參與其中,而我們中國的得道高人在幹什麼呢?」
那段不堪回首的歷史對每個人來說都是深可見骨的傷疤,特別是葉豐都這種深知歷史之人,現在不要說那些世外高人了,有些親身經歷過苦難之人的後代子孫都變得麻木起來,他們只知道外國人給的錢多。
葉豐都哀聲嘆息「事實就是如此,環境對一個人的改變實在太大了,凡是不去同流合污的勢必會被斬草除根,這就是當今之現狀,憑藉一己之力想去扭轉,可謂是難上加難。」
九叔臉色肅穆,斬釘截鐵地說道「再難也要堅守下去,只有如此,我輩茅山之士才配活著,當年我師傅就是因為不滿他們的安逸,不忿他們對百姓的輕視,在理念上產生了分歧,被逼無奈之下離宗下山,在這裡開辦了一眉居後,他老人家一生都致力於救民於水火,從不違心懈怠,我雖不才,但也時刻銘記不敢稍忘。」
葉豐都臉上霎時湧現出濃濃的佩服之色,心中對這位師祖愈發的敬服起來,他本就是來自民間的貧苦子弟,對這種親民思想和愛民理念倍感親切,若真是讓他隱居深山,唾棄紅塵的話,這個茅山之門不入也罷。
突然,九叔轉過身來,直直地盯著葉豐都道「如今我已經收你為徒,並且將先師的事情說給你聽,就是希望你能保持一顆為國為民之心,身為茅山之人,不管你日後身份有多大,地位有多高,定要謹記這個理念,否則,就算你真的練就了通天的道法也是枉然,終究會為人所遺忘。」
葉豐都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師傅,許久之後,重重的點頭「九叔,您放心吧,我一定會永遠記在心裡,它也是我此生必將奉行的準則。」
九叔這才滿意的笑道「很好,孺子可教也,你小子免費聽了這麼久的傳奇故事,是不是該叫我一聲師傅了?」
葉豐都哈哈連笑「師傅哪有九叔叫起來親切啊,往後我還是稱呼您九叔吧,反正這裡就我們兩個,名分什麼的太過生疏,隨心自然就好嘛。」
九叔對這個徒弟更加的讚許了,所謂道法自然,有一顆自然之心就是一個好的開始,思索片刻道「往後,你除了課業之外,其餘的時間就在我這裡苦修,畢竟你是我們這一脈唯一的傳人,切不可墮了先師名聲。」
葉豐都點頭允諾之餘,又疑惑道「我們這一脈都是單傳?祖師只收了您一個弟子,而如今您又納了我,為什麼不多收一些呢?」
九叔苦笑道「不是不想而是不能,這是當年茅山宗放任師傅安全離開的條件,為的就是限制師傅將茅山絕學外傳,就是這一脈相傳的機會也是師傅費心得來的。」
這一下,葉豐都就更加好奇了,那位驚才絕艷的師祖到底做了什麼驚天動地之事,為什麼會讓整個茅山所遺棄,甚至到了趕盡殺絕的地步。
九叔人老成精,豈會看不透他的想法,搖頭道「罷了,告訴你也無妨,三十年前的無塵大會上,師傅一舉奪得了冠軍聲名鵲起,其聲鼎沸,其勢如雷,那是何其的壯觀,連茅山掌門都說過,師傅是茅山道門最耀眼的一顆星辰。」
葉豐都喃喃自語「又是和無塵大會有關?原來師祖是當年的冠軍。」
九叔滿眼濕潤的望著牆上的遺像,嘴唇哆嗦道「我曾聽師傅說過一次,在那萬眾矚目的大會上,師傅攜奪冠之勢,提出了一個關乎茅山興衰的理念,他說若想茅山盛名不衰,全體同仁道友應該有一顆除暴安良為國為民之心,而絕不是躲在深山妄自稱仙,徒耗蔭名。」
葉豐都聽罷驟然色變,他雖初入茅山,但也知道一個門派的規矩,他們最是忌諱有人撥亂反正,遵循祖訓才是他們的生存之道,一旦在根本理念上出現了分歧,那最後只能銷聲匿跡。
九叔由於過分的用力,雙手的關節都顯出了森白之色,哼哼道「也許還有別的隱情吧,或者那些人就是因為理念上的分歧,不僅剝奪了師傅的冠軍之名,更是斬斷了掌門弟子的師徒之情,最後落得一個茅山棄徒的下場。」
葉豐都幽幽說道「這就是我們一眉居的由來了,這樣看來,就連您都沒有參加過無塵大會,我倒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見識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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