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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玄衫盤坐在一處空曠的山谷中,推演著天機。
他所使用的法器,是一面圓鏡樣的仙寶,那鏡面上,金芒閃爍,有幻像飛快流轉著,好似在展示著過去未來的所有景象一般。
此寶名為古今鏡,是黃玄衫最重要,也是最強的一件算道法寶,換成高有道來,說不定會不屑一顧,但黃玄衫已經拿出最好了。
噗!
噗!
手訣飛掐的同時,黃玄衫口中鮮血連吐,吐向那鏡面上,每吐一口血,他的臉色就白了一層,氣息弱下了一大截,但目光卻是依舊炯炯有神的凝視著那鏡面上,要在千絲萬縷之中,尋找出一個為葉白拖延時間的方法來。
……
遠古雷庭里,包括葉白,軒轅剛,海狂瀾,顧青鋒等人在內的所有修士,還有無數的老輩,同輩,小輩弟子,此刻都在神識看著黃玄衫,無人出聲。均都知道,這一卦,關係重大。
情緒最激烈的,是個眉目清秀的女子,不算太漂亮,但氣質格外的淡雅如仙,是黃玄衫尋找了許多年,才找到的適合繼承算道傳承的弟子,名字叫做聶清秋,境界只有元嬰後期。
黃玄衫已經與聶清秋道過死別,此女已經知道,這就是她的老師的最後一卦,黃玄衫每吐一口血,聶清秋都要眼睛一紅,有清淚灑落。
轟!
一道雷霆,轟然到來。
天空高處里,烏雲以一個飛快的速度,從四面八方里卷集過來,驅散了陽光,令整個尊雷島,瞬間暗了下來,仿佛暴雨將至。
一個紫黑色的旋渦,生成在黃玄衫頭頂上方的天空裡,旋渦之中。雷霆滾涌如銀龍。
天劫到了!
眾人心中,瞬間明了。
黃玄衫看也不看那頭頂的劫雲,只開啟了一層防禦神光,口中吐血的速度。越發快了起來,目光亦兇狠起來,一派玩命架勢。
轟!
一道閃電,從天降落,朝他砸來。
沒有半個修士敢出手。若是攪和進去,兩個人都要玩完。
這一道閃電,結結實實的轟在黃玄衫的身上,黃玄衫身軀劇烈顫抖了一下,噴出了一大口血,好在防禦神光夠硬,竟硬接了下來。
一干修士們,看的全都長長舒了一口氣,整齊的抽涼氣的聲音,在遠古雷庭里響起。
轟轟——
天上的劫雷。似被激怒,瘋狂落在,第二波攻擊里,直接就是七八道一起砸了過來。
下一刻,眾人只見黃玄衫被雷霆電光淹沒,有目力強的修士,凝目看去,只見黃玄衫防禦神光被破,肉身已經焦黑了大片,不過還沒有死。依然在推演著天機。
那半邊身子成了枯炭,胸口血淋淋一片,直打著顫抖的樣子,保管能夠看的任何修士動容。
聶清秋已經淚崩。卻又不敢發出半點聲音來。
誰說大劫之下,只能見到瘋狂,髒髒與醜陋的人性?
轟轟轟——
天空之中,更多的雷霆霹靂聚集,這一次,起碼是一條雷霆之河。眼力高明的葉白等人,一眼便看出,以黃玄衫現在的狀態,只怕是過不了這一關了,但他還沒有算出來!
一時之間,再沒有人看向天空裡的雷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黃玄衫的身上。
吼——
低低的咆哮之聲,從黃玄衫口中傳來,他的一身精血,亦全被他逼出,如同溪流一樣,朝那鏡面上噴去,而他那眼中的明亮和銳利,已經前所未見,所有人從他的眼睛裡,都讀到了一往無回的決心。
雷霆,越來越近!
終於,黃玄衫眼中,猛的一亮。
「自願進那空間波瀾之中,以生命獻祭,這就是那減緩——」
黃玄衫運轉法力,喊出聲來,但只說了一半,就見天空裡的那雷霆之河,將他吞沒!
黃玄衫,灰飛煙滅!
那蒼勁有力的聲音,卻還在遠古雷庭里迴蕩,連那未散的雷霆之聲,也掩蓋不了,話雖然只說了一半,但所有人都聽到了,聽懂了!
群修默然,為黃玄衫哀悼。
……
「還不給我滾,老子總有一天,會來和你算賬的。」
憤怒的咆哮之聲忽起,炸響在遠古雷庭的上空,聲音來自小南峰,葉白凝視著那天空裡未散的劫雲,就是一記雷拳轟了出去。
轟!
劫雲旋渦,一炸而碎。
天空恢復晴朗之相,照在遠古雷庭里,照在眾人悲傷的面孔上,照在那山谷中的那團血霧和落在地上的古今鏡上,古今鏡已經碎成廢鐵!
……
無論怎麼說,黃玄衫已經死了,活著的人,還要努力下去。
小南峰頭,軒轅剛等人,回想黃玄衫以生命推演出來的結果,全都神色凝重,那豈非意味著,需要死更多的修士,來為葉白爭取時間,而且這些人,都要是自願犧牲的?
葉白同樣神色難看,這不是他想要的為他爭取時間的方法,但他能怎麼辦?這一次的大劫,陡然的提前,令他也措手不及。
「鐵心,你進去修煉吧,無論我們誰去犧牲,都和你沒有關係,你只要專心修煉就好,我們一定會你爭取到時間的。」
軒轅剛看著自己的兒子,戰現出一個老雄主的氣魄來,沉聲命令道。
葉白凝視著自己的老爹,突然心中猛的痛了痛,欲哭無淚,太殘酷了,大師兄季蒼茫死後,又要輪到他的老爹軒轅剛死了嗎?
「滾進去,你老子我,還沒死呢,不用你來哭喪!」
軒轅剛霸氣異常的喝了一句,一把將葉白推了進去,關上房門,打上禁制。
「二位,若沒有其他事情,來參加一下我們遠古雷庭的這場議事吧。」
軒轅剛朝顧青鋒,海狂瀾二人。輕聲道了一句。
二人微一沉吟,點了點頭。
……
這或許是遠古雷庭史上,場面最大的一場會議,參加的修士。起碼有五六百之多,每一個至少是星空之上的境界,可見遠古雷庭發展之壯大。
軒轅剛站在高高的台階上,掃過眾人之後,就冷冷道:「諸位。玄衫最後的卦像,你們都已經聽到了,現在,需要有人站出來,自願去血祭那空間碾壓的波瀾,為鐵心爭取時間。誰願意,第一個站出來。」
話音落下,寂靜如死。
沒有半個修士回答,不少人垂下頭去,不敢看向軒轅剛。仿佛害怕軒轅剛點到自己一般。
當然,也未必全是貪生怕死,只是事情來的太突然了,有些修士還沒有心理準備。
一時之間,沒有半個人站出來。
軒轅剛目光如猛虎,一一掃過眾人,最後落在三個青年修士面上,朗聲點名道:「軒轅玉,季心,葉無為。你們三個小子,在往昔的歲月里,口口聲聲在我耳邊說,為了宗門之事。連性命也捨得出去,現在為何不吭聲了?」
這三人,均是葉平安的兒子,資質絕不比軒轅重差,如今全是彼岸後期的境界,為了爭權奪利之事。不知道惹出了多少風波,若非沒有大過錯,早就被葉白宰了。
三人聞言,面色訕訕,不敢言語。那些漂亮話,當然都是說說的,但誰會知道遠古雷庭真的碰上事了。
「我今天,便教教你們,什麼叫做一個宗門首領的擔當。」
軒轅剛掃過那一片三姓子弟和他們的後人,目光里浮現起剛霸之氣,大聲喝道:「阿重!」
「見過高祖父,我願意走這一遭,為曾爺爺爭取時間!」
軒轅重站了出來,朗聲道了一句。
軒轅剛凝視著他,從他眼裡,見不到一點虛偽和怯懦之色,才微微點頭,卻說道:「還沒輪到你去,我軒轅剛——第一個捨身!」
話音一處,眾人全都一震,沒想到軒轅剛竟要做這第一個修士。
「老宗主,不可!」
「老師,我去!」
帥千軍,孤鷲等人,連忙勸阻,深恨自己剛才沒有出聲。
「不必再說了,老子犧牲自己,為兒子爭取修煉時間,原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軒轅剛霸氣異常的道了一句,頭頂心裡,自己的仙神之身鎮獄道人,已經跳了出來,落在地上,默然無聲的朝軒轅剛行了一禮,看那架勢,分明是要歸原,軒轅剛若是真的去犧牲,顯然沒有必要把一件通天仙寶也搭進去。
他的目光,已經落在了軒轅重的身上,因為沒有雷屬性通天仙寶的緣故,軒轅重也被卡在了彼岸後期的境界。
「老宗主,請等一等!」
就在此刻,又有人出聲,再次打破沉默。
眾人隨聲看去,是個一身藍色道袍的老者,一頭白髮,卻不顯得過分衰老,反而充滿了風清雲淡的有道真修的氣息。
正是久違的藍野鶴,藍野鶴此刻的境界,也是彼岸後期,這是他的資質,能夠修到的極限了。
如今的藍野鶴,早就放棄了修煉,掛著一個長老的名頭,調教遠古雷庭的小輩。
「你也要勸我嗎?」
軒轅剛冷冷說道。
藍野鶴笑道:「老宗主,玄衫老弟的卦像,雖然推演出來了,但我們誰也不知道,一個修士的犧牲,能爭取到多少時間。直接便是你一個星主出馬,說不定大材小用,便讓我來做這個探路之人。」
軒轅剛聞言,皺了皺眉,從道理上來說,藍野鶴說的不無道理,但軒轅剛怎麼好讓他先去死,尤其知道他和葉白交情匪淺。
「我藍野鶴,自進了遠古雷庭之後,建樹不多,白白消耗了大量的修道資源,卻始終無法道心朝徹,衝擊星主境界無望,今天願犧牲這無潛力的老邁之身,為葉白爭取時間,也把生的希望,留給更年輕的修士們。」
藍野鶴情真意切,又不帶太多的悲傷情緒,只好象赴一場宴一樣,比起之前黃玄衫,予人另外一種動容感覺。
有得過他指點的小輩,也是悲傷起來。
「當年,我和葉白一起,在九死星海闖蕩,我是他的首領,現在,我雖然早就比不上他了,但我依然可以為他盡一份力,我藍野鶴——還沒有老邁到沒有一點用處!」
藍野鶴昂首挺立,所有修士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漫天的陽光,也落在他的身上,這或許是他一生中,最光彩的時刻。
……
藍野鶴和顧青鋒,在眾人的目光里,離開了遠古雷霆,奔赴那最近的空間壁壘處。同去的還有不少修士。
最終,藍野鶴在眾人的目光里,走向那碾壓而來的空間壁壘,被碾爆成虛無。
其情其景,令所有看到的修士動容。
而那空間壁壘,在藍野鶴獻身之後,果然速度減緩了下來,但顧青鋒龐大的神識卻捕捉到,並不是整個大千世界的空間碾壓都緩慢了下來,而是只有以為藍野鶴犧牲之地為中心的一方星空之地。
這個延緩的勢頭,當然不會一直持續。
眾人默默等待和計算。
一個月!
一個彼岸後期修士的死,只延緩了一個月的時間,這標誌著,若葉白不能快一點推演出這式神通來,必須要更多的修士,自願去獻祭!
ps:又是3500字奉上,我喘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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