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當那大手按住羅詩心頭顱的瞬間,李佳寧一聲慘叫,好似按住的是自己的頭顱,比她自己被搜魂還要痛苦!
生死與共的姐姐,早已經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姐姐的痛苦,就是她的痛苦;姐姐的歡樂,就是她的歡樂。
可是今天,她將失去這一切!她再也看不到姐姐的痛苦,也看不到姐姐的歡樂,因為,姐姐將變成白痴!
無邊的悲痛淹沒了李佳寧,她的淚水滾滾奔流,可是——
「咦?!」
她那淚水的源頭忽然被掐斷,眼睛瞪得還是那麼大,但流出的卻是驚訝和迷茫!
她看到羅詩心一臉安詳,渾沒有半分痛苦的模樣!
如果這還不足以讓她驚奇,那麼,歐陽震天那慘白的臉色,和那滿頭大汗淋漓的慘狀,絕對讓李佳寧徹底警醒過來——事情好像出現了轉機!
李佳寧不知道這轉機是怎麼發生的。在她心中,從未有一絲懷疑,姐姐會對她隱瞞什麼秘密。所以,她堅信姐姐也不知道。
只是,姐姐的體內,到底發生了什麼?
李佳寧瞪著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兩人,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無論發生什麼,可以肯定吃虧的不是姐姐。她雙手捂著嘴,竟然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能動了!
歐陽震天,早已經顧不上禁錮她!
三人好似雕塑般凝固在那裡。好在這仙山之下的平台上,並沒有其他人。畢竟『神獸離去』已經幾個月了,好奇的仙人早已經走光了。否則會不會有人趁火打劫,還真不好說。
足足一炷香的時間過去!
緊閉雙眼的羅詩心忽然動了!
她那纖纖素手驀然一抬,閃電般拍在歐陽震天的胸口,「蓬!」地一聲悶響,歐陽震天的身軀應聲倒飛百丈,轟然砸落地面,哇地一口鮮血噴出!
歐陽震天掙扎了幾下,努力想要站起來,但全身仙元已經被抽乾,空蕩蕩的使不出一絲力氣。他只好放棄了努力,陰毒地望著羅詩心,趕緊悄悄恢復仙元。
李佳寧卻已經由震驚轉為呆傻。她死盯著羅詩心,心中不但沒有絲毫的喜悅,反而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羅詩心終於睜開了眼睛!
李佳寧的心瞬間抽緊,這雙看向自己的眼睛,帶著三分熟悉,七分陌生,雖然還是那麼親和,但那種親和,卻是一種極其浩瀚的親和,宛若高高在上的神祗,在俯視著眾生,還帶著難言的悲憫。
這種境界,姐姐是達不到的,即便加上李佳寧前世的記憶,也沒有見過這種境界的人——這人已經不是姐姐!
「你-是-誰?」李佳寧一字一字地問道。
「我是誰?」羅詩心似乎沒想到李佳寧這麼問,竟然微微一怔。
隨後,羅詩心好似下定決心,坦然道:「你如果願意,我還是羅詩心。」
李佳寧感覺無比的荒謬!什麼叫我願意?你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難道我願意怎樣就會怎樣?她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住自己的焦躁,儘量平靜地說道:
「既然你這麼尊重我的意願,那我就告訴你,我不願意!我只要那個與我同生共死的姐姐!不管你從哪來來,如何的強大,都與我沒有關係!現在就請你離開我姐姐的身體!謝謝!」
出乎意料——
羅詩心的反應嚇了李佳寧一跳,她竟然咯咯笑了起來,這笑聲,完全不是羅詩心的笑聲,充滿了莫名的韻律。緊接著,羅詩心換了一個聲音,平和地說道:
「你這小丫頭,真不知道好歹,若不是我,你們兩個能逃過今天這一劫嗎?這個歐陽震天能放過你們嗎?我即便再不對,也是真心幫助你們吧?當然,嗯,我也幫了我自己。」
李佳寧的心中,卻好似一道驚雷划過!她完全沒聽到羅詩心說的話,而是在回味著那笑聲!
這笑聲怎麼會這般熟悉?
不對!我肯定是第一次聽到這笑聲!可這種熟悉的感覺從何而來?
李佳寧瞪大了眼睛,她感覺自己距離真相只有一步之遙,那真相不過是蒙了一層薄薄的面紗!
她苦苦地思索著,那笑聲,那奇異的韻律……啊!!!
李佳寧脫口驚呼:「你是那棵金柳樹!」
話一出口,她便確定無疑!那金柳樹無風自搖的韻律,和她現在的笑聲一模一樣!聲音不同,韻律相同!
『羅詩心』贊道:「小丫頭夠聰明。」
李佳寧得到了證實,她那壓抑的憤怒終於噴薄而出,幾乎是在拼盡全力嘶吼,直讓人懷疑,她是不是打算用唾沫淹死誰:
「你一個老樹妖,占我姐姐的身體幹什麼?!難道你還能奪舍不成?!你不知道妖的元神是無法融合人類身體的嗎?!你連這都不懂,是怎麼活到現在的?!你現在立刻給本姑奶奶滾出去!!!」
「嘖嘖。」羅詩心像看小孩子耍賴一樣看著李佳寧,悠然說道:「你真不認我這個姐姐?那好,我走了。」
羅詩心說罷,真的轉身走了。
李佳寧急道:「站住!我讓你走,把我姐姐留下!」
羅詩心微笑轉身,像哄孩子似的說道:「佳寧,我就是你姐姐啊。」
李佳寧差點氣哭了,直接怒吼道:「你剛才都承認了,你是金柳樹!」
「唉。你怎麼還沒明白。我不是占據了你姐姐的身體,更不是奪舍。你姐姐的所有記憶都在,什麼都不缺。只不過,我們兩人的元神融合在一起了。就是一個人擁有兩個人的記憶,這和你覺醒了前世記憶差不多,並不會衝突。你現在懂了嗎?」
李佳寧聽得呆住了。半晌才不信地說道:「不可能!妖的元神怎麼可能和人的元神融合?」
羅詩心微笑道:「我什麼時候承認過——我是妖?」
李佳寧忿然道:「你一棵柳樹,不是妖難道是神不成?」
「不錯。我是柳神!」羅詩心依舊溫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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