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一時心緒難平,不知該說些什麼。而單孤峰也突然停下話來,不肯再發一言,兀自背轉身去,望著遠處雲海靜靜地發呆。就在這一刻,滿天霞光奇異地落在他的身上,遠遠看去,像是又恢復了他世外高人的造型。
良久過後,正當方言有些忐忑不安之時,單孤峰忽然發出一陣狂笑,隨即迴轉身來看著方言,臉上表情說不出的詭異,似哭似笑似瘋似魔。可他的眼神卻變得有些灼熱,沖方言大聲說道:「我好像有些明白了,天選之人,天棄之人,哈哈,原來如此。」
這番舉動讓方言又是一頭霧水,說出的話更像是瘋言瘋語,根本聽不懂是何意思,方言臉上寫滿詫異。單孤峰卻面色沉靜,接著又說道:「這些事你小子聞之尚早,以後自然會清楚,別胡思亂想。再說每個人的際遇不同,此刻又身處南越數萬年難遇的曠世大劫,正所謂應運而生,劫難何嘗不是與氣運相伴。」
「還有你小子心思太多了,都給老子收起來,就那點小九九又如何瞞得過老子,別忘了老子也是從低階弟子過來的。放心吧,無論你有怎樣的機緣,是你的誰也奪不走,老子不僅不會有半點覬覦之心,還會助你全力守護,誰敢打主意都是找死。」
「不怕告訴你,凡是能成為高階修士的,沒有一個不是大氣運之人,幾乎生下來就得到老天眷顧,自然少不了各種機遇奇緣,否則如何能成長到這一步。老子身上就有不少秘密,以後你慢慢都會知道,青元宗向來就有規矩,不得謀奪弟子的機緣,只要你不願說誰都不能勉強。」
「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在哪裡都少不了背後算計別人的險惡之徒,你小子又是從散修過來的,對人有些戒備也算不得大錯。只是以後在老子面前大可不必如此。人前謹慎些就是了,算了,時間長了你自然知道,無需我再多言。」
先前那些話的意思,單孤峰並未過多解釋,三言兩語便一帶而過,也不管方言是否聽得懂。不過他後面的話卻說得十分清楚。或許這老怪物早就將方言看了個通透,而方言躲躲閃閃的樣子讓他也實在看不下去。忍不住數落了方言一通。
「是,弟子記下了。」方言又能說些什麼,只得老老實實答應下來。
「第一個問題你小子答非所問,接下來可要仔細了,莫要三個問題一個也答不出來,那可就太沒臉了。好了,老子問你的第二個問題,你先說說看。」看著方言的樣子,單孤峰得意地點點頭。翹著腳摸起了那個破茶杯問道。
「是,弟子以為,選取功法最忌雜亂無章,導致自身修煉不能專精一道,就如同弟子以前那般,各種功法胡亂修行,最後將自身修煉弄得一塌糊塗。蒙師尊前些日子教誨。弟子決定痛改前非,以後必將有所取捨,不再貪多求全,這樣回答是否妥當?」
方言斟酌著說道,滿心以為這次總不會錯,基本上方言都是按照他上次對自己的提點。單孤峰總不至於連他本人說過的話,也矢口否認吧。
「不對,還是沒有說到點子上。功法的選擇並非越少越好,那樣所有人終生只學一門,豈不就是最簡單的辦法,何必勞心費神於主修功法的選擇上?可你見過有幾人只修煉一門功法,若是只修煉一門又哪來的靈魔雙修。這樣做豈不是自打嘴巴?」誰知單孤峰依然搖著頭說道。
「這,可是……」方言著實無解,沒想到單孤峰果然轉臉就不認帳,還一副振振有詞的樣子。
「可是老子上次分明就是這樣說的,對嗎?哼,你果然一知半解,老子當時說的是這個意思嗎,那是說你修煉太亂,卻沒有說你修煉的功法太多吧?其實功法修煉並沒有定數,多與少全看修士個人,若是你忙得過來,修煉個十門八門也無不可,甚至有些天才修士,修仙百藝樣樣精通,又何曾見他的修為落下半分?」
「可見修煉多少門功法,或是選擇怎樣的主修功法,並非一成不變,生搬硬套,而要看修士修煉的這些功法是否匹配。不僅是這些功法相互之間的關聯,還有對修士而言是否適應,並沒有統一的標準。若是非要弄一個出來,那就是你修煉的功法,能否讓你的修行逐漸暗合大道,就是這種感覺,其他的老子認為都是謬誤。」
「暗合大道?那種玄之又玄的感覺?」方言似懂非懂地問道。
「正是,你現在用心記下即可,以後再仔細體會,就會明白老子這些話用意之深。其實功法選擇不必有太多顧忌,只要感覺能夠順應大道,就可以隨心所欲,無需拘泥於功法本身。看來這次你小子又答錯了,最後一次機會,想清楚了再回答。」
單孤峰倒是不厭其煩,耐心地再次解釋一番,而對他提出的三個問題,方言也基本喪失了信心。連功法選擇這類泛泛而談的問題都答錯,有關鬥法之事就更難回答,修道以來,方言從未有過這方面的專門訓練,與人鬥法大都是出於自保,哪裡有什麼經驗可談。
再者說了,若是自己一個也答不上來,他還真會因此而把自己趕出師門?應該不會,自己這位師尊看起來瘋瘋顛顛,可他說話做事卻並非率性而為,說的話乍一聽似乎有悖常理,仔細琢磨卻回味無窮,只是經他口中說來簡單粗俗,不像流雲子那般循循善誘。
不過內心的想法方言如何敢流露,便揣測著說道:「恐怕這次弟子依然會答錯,弟子並非戰修,也未經過鬥法方面的訓練,既然師尊問起,弟子便試著說上一說。弟子覺得,在鬥法時手段一定要多,這樣不管對手如何變化都能迅速應對,而自己又可找出對方的弱點突施強手,如此就能立於不敗之地。」
「果然又錯了,你這些話聽上去不錯,其實大謬不然。鬥法僅僅憑藉手段就能取勝麼?你也太小看天下修士,修真界功法手段何其多也。誰人又能窮盡,按你這種說法,豈不是功法學得越多越占優勢?難怪你小子亂七八糟的功法法術學了不少,又是靈魔雙修,又是挨打術,卻連鬥法的根本都沒弄清,真是笨得可以。」
「還是老子來告訴你吧。大凡與人鬥法,無非就是三種形式。要麼以力壓人。仗著修為法力一較高下,要麼以快打慢,先下手為強,還有就是奇正之術,以巧制勝,以技壓人。其實這些都只是皮毛而已,充其量不過是小道,鬥法真正的精髓卻在於以此證道,領悟大道之力才能無往而不克。」
「這些等你小子日後修為高了。自然都會知道,此時多說也是無益。」單孤峰說著話,拿起那個破茶杯嘬了一口,又一臉得意地看著方言如痴似傻的表情。
聽完這番話,方言腦海中忽然閃出一個念頭,或許他提的這三個問題並非是在考較,而是傳授他的修煉經驗。甚至於他的人生經驗,只是他選用的方式比較特別。
「弟子明白了,多謝師尊教誨。」方言恭恭敬敬地起身謝道。
「慢著,你小子休想一個謝字就矇混過去,問你三個問題,竟然沒有答對一個。依了老子以前的脾氣,定然要將你趕下山去。不過念在你剛剛入門,為人也還老實,這次又是初犯,就給你一次機會。記住,下次不可再犯,否則要你小子好看。」
「是。弟子謹記。」方言算是看出來了,自家師尊說話辦事就是這種方式,但是對待自己卻還算寬厚,教導也還盡心,只是讓人一時難以接受罷了。與其為此而彆扭,還不如儘快適應,凡事先老老實實應下來再說。
「唔,你小子轉得倒是挺快,怎麼一下變得這麼老實了,是不是想從老子這裡騙取什麼好東西?讓我看看,你又在打老子什麼主意,對了,功法,你小子一定是看上了老子的功法。」才說了幾句像樣的話,單孤峰又開始胡言亂語。
說話間,卻見他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枚黑色古樸的玉簡,正欲遞給方言,半路上卻又忽然一頓,像是想起了什麼。然後他又不知用了何法,竟讓這枚玉簡突兀地懸浮在身前,雙手急速地向玉簡中打入一連串手訣,速度極快,動作又晦澀難懂,根本無法看清。
半刻鐘之後,黝黑的玉簡猛地發出一道刺目亮光,直透天際,然後又迅即收斂起來,變得和先前時一樣,也不知他剛才在玉簡上做下了什麼手腳。
「拿著,這就是老子的主修功法,剛才老子在裡面設下了一些禁制,有些東西只有等你修為到了以後才能開啟,免得你小子不知輕重胡亂修煉,到時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說完他用手一指身前,這枚玉簡就飄向方言。
「吞天魔功!」方言拿到手中,貼在額頭一看,果然是一部功法。而且這部功法的名字有些嚇人,吞天魔功,當真有吞天噬地之能麼?當初單孤峰說他自己主修魔功之事,看來確實不假。
方言將功法粗略地看過一遍,裡面可以看清的地方,只有對應著他修為的那一部分,再往下就被一層灰濛濛的禁制阻住,無法看清分毫。不用說,這就是單孤峰剛才抬手間設下的禁制,單是這份手段就令方言無比嘆服,短短時間如同行雲流水一般,了無痕跡地就在玉簡中打入禁制,他的這位師傅的確不簡單。
看著方言認真地讀著玉簡,單孤峰沒有理會,只是端坐著靜靜地喝茶。不知過了多久,方言才抬起頭來,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臉上滿是疑惑不解,又帶著些許興奮,這部功法他大致看了一遍,心裡不免有些想法。(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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