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失魂落魄地向廣場外走去,方同看到後摸不著頭腦,一連聲地追問,可方言只是低著頭悶頭走路。方同已經看出不妙,可方言這樣讓方同更加著急,問了幾次都不肯說,只好一路小心陪著。
到了客棧,方言還是一句話都不說,愣愣地坐在桌前,雙眼無神舉止木然。方同急得團團轉,又不敢大聲喝問,小聲地問著,可方言總是搖頭什麼也不肯說,只是說要一個人靜一靜。方同哪裡敢離開,只好關上門,坐在門外,神識牢牢地鎖定房間內的方言。
整整一天,方言都不吃不喝,畢竟是年少,哪裡經歷過如此殘酷的挫折,一瞬間就把方言的自信徹底打垮,現在滿腦子裡想的都是,這下可就徹底失去鳳兒了。本來這段時間雖然危險不斷,可是在修煉上卻是順風順水,一路行來方言的自信已經快要爆棚,誰知只是一下就把他打入了深淵。
世間最殘酷之事,莫過於給你天大的希望和美好的前景,然後又在一瞬間全部收走。一直坐到半夜,方同靜靜地守候在身旁,方言突然「哇」地一下大聲地哭了起來,哽咽地向自己的父親一五一十地說著,方同的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方家好不容易又出了一名修士,卻是令人絕望的五靈根,仙途一下變得十分渺茫。
儘管自己也很難過,但方同還是輕聲地勸慰方言,畢竟仙途並不是人生的全部。隨後的兩天方言都是沉默寡言,一改以往總是風輕雲淡的樣子,獨自一人默默地想著心事。方同怕他出事,也沒有外出,一直在邊上陪著他。
到了晚上,幾人就在邊上飯館裡默默地吃著,這時方同試探地說道,明天是其他一些中小宗門招收弟子的時間,大宗門選秀的三天時間已過,剩下很多沒選上的都會去報名。方言卻出人意料地不假思索就點點頭,眼神漸漸變得堅定,抬起頭說:「我明天去看看,小宗門也可以修煉,只要老天給了我仙途,我就要走出一條路來。父親,你們就放心吧。」
方同這時才稍稍鬆了口氣,看了方言好半天才重重地點點頭。方言的臉色也不再緊繃,長長地出了口氣,這確實就是他現在所想的。他今天這樣說,今後一定也會這麼做,歷經了幾次的必死之局,都靠著自己堅定的信念挺過來了,他就不信老天既然給了他仙途,卻又會斷了他的前路,再說還有那逆天的藍色寶珠,為何自己就不能逆天而行,打破這五靈根的宿命。
第二天,方言獨自一人前去,沒有讓父親跟著。到了廣場,比前幾天人少了很多,不過只有三四千人,招收弟子的中小型宗門卻有數十家。八大宗門選取了三四千人,還有不少人落選後就走了,等待來年的選秀,還有的正在猶豫觀望,願意加入小宗門的並不多,尤其是方言這樣的家族弟子。
離火門是成立不過二三千年的小宗門,在這數十個宗門裡都排名靠後,報名的人寥寥無幾,只有不到百人。方言看了看,就走過去排到這支隊伍的後面。整個廣場沒有了前幾天的喧囂,只有幾人在竊竊私語,顯得安靜了許多。小宗門也要發展和傳承,可又爭不過大宗門,只有等他們走了以後再來招收弟子。
人數很少,不一會就輪到了方言,測試結果不出意外,讓那名負責的修士都緊緊地皺著眉頭。靈根資質實在太差,可年齡、身世卻是完全符合。小宗門選取修士時,有些地方和大宗門不一樣,比如大宗們更為看重弟子的資質天賦,因為他們有辦法讓弟子對宗門忠心耿耿。而小宗門也看重資質,但有時候卻更為看重個人背景,一個身家清白的修士對宗門的傳承顯然更加重要,因為這些小宗門一般都只有少數幾種傳承,一旦被身世不明之人獲得,就會給宗門帶來滅頂之災,而大宗門卻沒人敢這樣做,否則被滅的只是自己。
而且小宗門內有大量生產性的產業,用於維持宗門的運轉,每名修士都或多或少地要承擔一些,像方言這樣的家族修士,多少都接觸過一些這方面的知識,上手更加容易,所以一直都是小宗門招收弟子的首選。至於那些中型宗門,則各有取向不同,有偏重資質的,也有看重身世、心性,還有的注重某個方面的天賦,不一而足。
那名測試的修士看上去五十多歲,兩鬢斑白,也是位練氣期的修士,想了半天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小兄弟,這次宗門主要是招收外門弟子,且名額有限,僕役弟子卻沒有限制,不知你意下如何?」
「僕役弟子,那不是和方曄一般,我可是個修士啊。」方言有些不願意,就回到:「前輩,在下雖然資質低劣,可也是名修士,難道還不能加入外門?」
「呵呵,看來小兄弟有所不知啊,我離火門和別的門派不一樣,是生產型門派,首重天賦悟性,並不過於看重資質。內門弟子都是考取了各種靈師之人擔當,而外門弟子一般也是有靈徒資格的,而從未修煉過丹器、種植等靈師之道的修士,一般都是先擔任僕役弟子,等以後學有所成便慢慢提升,若是能夠考取靈師靈徒,就立即可以提升了。」由於人數不多,那名老修士耐心地和方言解釋。
「真是如此的話,也只好這樣了。」方言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他從未接觸過這類技能,就算被忽悠了也不知道,想想自己反正是要加入宗門,又在鄣南城惹下一些禍事,換個環境也好掩飾自己的秘密。
「那太好了,我這就為小兄弟登記,做好登記之後你可以先回去,兩日後再來這裡。」老修士也很高興,方言的性子不錯,不是那種胡攪蠻纏之人。
方同在客棧中等待,看見方言不過一個時辰就回來了,連忙問怎麼回事。方言就如實地告訴了他,沒有任何隱瞞。
「僕役弟子?也無不妥,只要自己勤加修煉,一樣可以晉升。言兒,為父一直認為你是氣運加身之人,故一直以來都是福運和逆運纏身,只要你能小心謹慎,趨吉避凶,又未必不能有一番成就呢。」方同倒是看得比方言更透徹,一句話就打消了方言的種種顧慮。
「是,父親,孩兒記下了。」方言認真地點點頭。
「那好,中午我們去慶祝一下,怎麼說言兒你也是加入宗門了。」方同高興地說道,看到方言能夠走出消沉,方同才是由衷地高興。
接下來的兩天大家都很放鬆,就在這城裡到處遊逛,看見有用的東西也不時買上一點。父子二人又是小心地賣出了不少的東西,身上的靈石都幾乎過萬,買了些價格較高的丹藥和幾張高階符籙,兩人還各買了一件中品防禦法器。方同買的是一個小盾,而方言的則是一塊玉牌,其他的攻擊類法器、飛劍就在得到的法器中選了兩件品質較高的。其實方言還有個最大的殺手鐧,就是那小劍符寶,可惜激發它需要的靈力太大,現在他根本就用不上。
這兩天,方言還買了不少靈草的種子,只要是沒有的方言看見了就買,也不管認識不認識。後來連方同都覺得納悶,忍不住問出來,方言只是推說是以後在師門裡要用到。
就在離開前的最後一天下午,方言本來是要到客棧里休息一下,方同都已經在和客棧打招呼明天就要退房了。客棧門口很多攤位都在這最後一天大甩賣,一如凡人集市中的尾市一般,變得十分嘈雜,吵的方言也不能安心休息。方言乾脆站起身來,走下樓去,看看有什麼便宜貨。
兩邊的地攤有很多已經沒有了多少東西,有的還插起了一個小幡,寫著各種大甩賣之類的話,一時間倒也引來不少圍觀購買的人。方言看了看,沒有什麼好東西,只是逛了一刻鐘,買了幾顆沒有的靈草種子就準備離開了。
突然識海中的藍色珠子一陣顫動,驚得方言差點轉身就跑,自從這珠子在方言的識海中安家以來,還從未有過如此的異動。方言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麼引得這珠子的興趣,走了一個來回,發現是個中年修士擺的一個小攤,到了這裡珠子反應就非常強烈。
方言站在小攤前,表情說不出的奇怪,沒看見什麼好東西,只有少量的獸皮獸骨,用一個破了一個角的土黃色盤子裝著,就是簡單的幾樣東西,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好的。那珠子顫動的更劇烈了,好像是在央求方言似的。
方言只好蹲身下去,一樣一樣地拿在手上,仿佛在逐個地欣賞,攤主也是一頭霧水,就這點破爛還要逐個低看。直到那個破盤子拿在手上,珠子猛地一顫,差點把方言晃暈了。看來就是這東西了,方言也不知道是什麼,但是被珠子看中的,顯然不是凡物,那幾個儲物袋裡的東西目前還沒有一個被那珠子看上眼。
「開個價吧,我都要了。」方言一副闊少爺的樣子,指了指這些東西。
「一百塊靈石,道友都拿去。」攤主小心地說著,心裡想什麼就不知道了。
「呵呵,道兄還真敢開價,就這些東西二十塊靈石都多了。」
「道友恐怕是看上了什麼吧,要的話一百靈石儘管拿去。」中年攤主看來是位高手,察言觀色地說道。方言頓時心裡一驚,表面上卻什麼也沒敢露出來,對面的可真是只老鳥啊,自己還是太嫩了。
「三十塊靈石,賣的話我就收下,不賣就算了。」說完轉身就欲離開,這時可不能上了他的套。
「道友小小年紀,還真是厲害,算了,我也不知道你看中了什麼,就賣給道友吧。」那人嘆了口氣,把地上的鋪蓋一收,遞給方言。掏出三十塊靈石,方言面無表情地把東西收進了儲物袋。
隨意又逛了逛,方言就回了客棧。回到房間裡,找了個四周無人的機會,把那個破盤子丟到藍珠空間裡。
第二天,方同送方言來到離火門的所在,一直等到方言踏上了離火門的飛舟,方同才和他依依惜別。
這是一艘中等大小的飛舟,裡面坐了數十人,為首的是一名築基期的修士,此時正在駕駛這艘飛舟,不緊不慢地一路向西南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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