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姐,她很嚴厲?」走到無人處,石川才敢開口聲問道。
殷吟平靜道:「你和我不一樣,並不是師父的親傳弟子,所以我可以叫大師姐,你卻是不行。」
石川一愣,然後道:「那我該叫什麼?」
殷吟道:「這要看你最終在峰上的身份,如果你被師父收為親傳弟子,那麼就和我一樣叫大師姐,如果是被我們師姐妹教導的三代弟子,就要叫師叔或者教習,如果是雜役,那麼只能稱呼為真人。」
「師父一向對於峰上的瑣事不太關心,都由大師姐一手處理,你在她面前可要注意了。」
兩人話間來到一座種滿了奇花異草的院落前,殷吟輕輕叩門,而後步入院中,通過徑來到一座古樸方正的二層樓前,還未等她上前稟報,樓木門無風自開,一道清冷的女子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
「是師妹來了嗎,進來吧。」
殷吟恭聲應是,帶著石川進了樓。
剛剛進門,石川便看到了一位端坐在雲床上的一位女子,她從外表看起來大約有二十七八歲,身材高挑,面容美麗端莊,穿著一身淡青色的長裙,頭髮高高的挽了起來,又用一根碧玉簪子扎住,自有一種飄然出塵,俯視眾生的意境。
藍月抬頭瞟了石川一眼,然後便當他不存在一般沒有再給予任何關注,只是微微閉著眼睛對殷吟道:「此行一去十數日,又見紅塵俗世,師妹在修行上可有什麼收穫?」
她是半個字也沒有提及此次殷吟下山的真正目的。
殷吟也沒有提起,恭謹道:「見到了父母親人,不知下一次相見還在什麼時候,還有沒有再見之日,只感覺修途漫漫,俗緣難斬,心中自是有股鬱郁不歡之意纏繞。」
藍月輕嘆道:「雖入了修途便要斬去俗緣,但人之親情卻是無法徹底割裂的牽絆,這就是人倫,也是天道輪轉中不可或缺的一環,典籍中是有慧劍斬情絲這一法,但真正能一劍斬去不留痕的除了大毅力大智慧者,剩下的便是絕情絕性的魔門修士了,你順其自然就好。」
兩人接下來又談論了一番近期宗門內發生的大瑣事,直到一炷香時間過後,藍月才有些漫不經心地將話題轉到了一旁的石川身上。
「師妹,師父這次下山帶了他回來,有沒有什麼具體的指示?」
殷吟道:「師父沒有明,那就是全憑大師姐安排了,不過,聽師父暗含的意思,她似乎是想要把石川留下來。」
藍月又看了一眼石川,一直沉靜如水的面容首次顯露出為難的神色:「我瀝泉峰一脈向來沒有男子踏足,即便是有師妹與其他主峰弟子結成道侶也只是我們將她送出,現在師父突然間領回來一個男子進峰,卻是給我出了老大一個難題,師妹,依你看此事該如何處置為好?」
殷吟思索片刻,微笑道:「師姐不妨先忽略男女之別,就按照一般弟子入門的慣例行事,只是在日常住行上多加注意便是了。」
在一旁挺直身體站得已經頗感疲憊的石川並不知道,殷吟這句話其實是在暗中極力幫他,若是真的按照慣例行事,那麼他便很有可能會成為瀝泉峰座下的弟子,真真正正邁進了修行的大門。
藍月鬆開印決,撫掌道:「那好,就依師妹所言,明日我便親自為他主持入門測試,你等一會兒就領他去後山紅楓苑旁邊住下吧,自三師妹與人結成道侶離去後,那邊一直空著。」
藍月完後便閉上眼睛重新入定去了,石川在藍月樓中一共呆了至少將近一個時辰,藍月只是看了他兩眼,連名字都沒有問上一句,殷吟同樣沒有,除去最後關於他的安排兩人討論了幾句話外,其他時間仿佛石川就是屋內的一件器具,不值得投入任何的關注。
出了藍月的住處後,殷吟領著石川一直向著瀝泉峰西側的角落走去,直到來到幾乎挨著懸崖邊上的一座通體紅色的石頭建築前。
院子大門虛掩著,石川透過院門打量著眼前占地面積數畝的院子,再看看裡面猶如仙境般的亭台樓閣,橋流水,綠草茵茵,對自己日後的居住環境相當滿意,自己兩世為人還從未見到過比這更好的園林居所了。
殷吟直接從門前經過,並順手關上了紅楓苑的大門,這一舉動讓跟在後面的石川微微一愣,暗道難道大師姐的不是讓我住在紅楓苑嗎,不對,她的是讓我住在紅楓苑旁邊!
走在前面的殷吟似乎覷到了石川的心思,平靜道:「紅楓苑是不可能給你住的,這是三師姐的住所,還要留著她日後回峰住時使用,你住的地方在那邊。」
石川順著殷吟所指的方向看去,一看之下不由得嘴角抽搐幾下,就在緊鄰著不知多深的懸崖邊上,有兩間灰黑色的石頭房子,與跟它距離最近的紅楓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裡本來是打理紅楓苑的雜役下人的居所,三師姐離去後也就不需要人在此居住,此處正好離其他同門居所較遠,你住在這裡很合適。」
殷吟停下腳步,回頭對石川道:「我還有些急事要去處理,你自己過去吧,明日一早我會過來接你,去參加大師姐為你主持的入門測試。」
石川感受著強烈的山風,提高聲音問道:「殷吟姑娘,入門測試都測些什麼,我需要做哪些準備?」
殷吟道:「好好休息就是,不需要做什麼準備,測試的內容我現在告訴你也是無用,等明天去了你就知道了。」
完後殷吟轉身離去,被山風撩起的裙裾如花瓣般飛揚。
石川定了定神,心翼翼地越過道道障礙向著自己未來的黑屋走去,他此時才發現,沒了殷吟在幫扶帶路,以他還算是練了幾年的身手,在猛烈的山風中穿過這幾百步的距離至少需要半個時辰時間,而且還得心提防著不要跌落下去。
「要是以後在這裡長住的話,必須自己開一條山路了,真不知道以前住在這裡的姑娘是怎麼天天上下班的。」
「我去,這裡怎麼這麼髒,光是門前門後的浮土都能做地毯用了,多長時間每人打掃了?這還是號稱人間仙境的靈山嗎?」
石川用力推開石門,抖落掉身上沾上的塵土,打量著裡面僅有一桌,一椅,一石床的簡陋陳設,不由得又深深嘆了口氣。
接下來的時間,他打開自己的包裹,又搜遍了幾個石屋,終於找齊了打掃衛生用的東西,在一通忙活後總算是把中間那個屋給大概打掃了出來。
此時天已經黑透了,石川坐在冰冷的石床上,按著咕咕作響的肚子,尋思著該怎麼度過這饑寒交迫的一夜。
「好餓,出來時什麼乾糧都沒帶,得虧屋子後面還有一汪泉眼,不然的話連水都沒得喝,但是現在灌了一肚子的涼水也不是個事兒啊,別吃肉,就算是有個硬邦邦的窩頭也行啊。」
夜間的瀝泉峰分外寒冷,尤其是石川現在所在的地方,冷冽的山風呼嘯而過,直把他吹得瑟瑟發抖,無處可躲。
屋外突然傳來拖動東西的摩擦聲,石川心頭一驚,心想著不會是有什麼山裡的凶獸跑過來了吧,他急忙從門後抓起一方石凳充作武器,將石門悄悄打開一道縫隙向外看去。
石川一看之下驚得自己是連石凳都拿捏不住,從手中掉下來差兒砸到自己的腳面。
就在懸崖邊上,一隻灰黑色的土狗毫不費力地拖著比它大上不知多少倍的靈鶴,正朝著石川所在的屋子走來。
石川愕然驚訝的眼神正巧與土狗昏黃的雙眸對上。
「真是見了鬼了,我難道是在做夢?這傢伙怎麼跑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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