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對石川的回答非常滿意,周挺搖頭笑道:「石川師弟的作為殿中都看在眼裡,師尊已然下令,命我帶師弟回去行拜師之禮,師兄就先恭喜石川師弟了。」
散去護體真元,石川任由越下越大的雨水澆透衣衫,而後仰天長嘯,嘯聲震動荒野四方,數十息後才停了下來。
發泄完心中情緒,石川似乎有些膽怯,又有些遲疑地道:「仙師,周,周師兄,的日後還能如同現在一樣,行事能夠聆聽周師兄的提麼?」
周挺也學石川一般,放開聲音哈哈大笑,笑過之後輕輕拍了拍石川的肩膀,「你我同為一系,相互扶持共同進退乃是顛補不破的真理,入殿後有什麼為難之處儘管來找我,石川你大可放心,萬事有我,定不會讓你吃一虧。」
石川再次拜謝,周挺坦然受了這一禮,漆黑的瞳孔直視石川的雙眼,鄭重道:「還有兩件事需要石川你提前知曉,一是隨我入殿後,你會單獨覲見殿主,屆時一定要適度表現自己,但又不能過度,我只到這裡,裡面的分寸你根據實際情況自行把握。第二,這件事我也是剛剛知曉,萬馬幫頭領萬奇山,乃是本殿孟天宇師兄在俗世中安插的釘子之一,半年前荊棘原一戰,你殺了他,雖是殿主下的命令,但以孟師兄的脾氣,你讓他丟了麵皮,入殿後你須得千萬心。」
石川皺眉道:「的當初也是依令行事,這位孟師兄要還是找我麻煩的話,度量未必也太了!」
周挺語氣轉冷,「師兄該提醒的已經到了,信不信是你自己的事。」
一掌劈斷身邊兒臂粗的樹枝,石川咬牙道:「的怎會不相信周師兄的話,石川是個粗人,做事喜歡直來直往,若要那姓孟的得勢不饒人,到時候也就是看誰的刀快罷了,也休怪我不講先來後到的尊卑之分!」
周挺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與石川並肩而立,傾聽著密集的雨聲,事情的發展出乎他的預料,原本預計的想法是將石川納入自己囊中,可惜,此計怕是在石川真正入殿後便會遠遠偏離軌道。
但用人並不一定非要如此,周挺自認自己眼光不錯,石川果然是個粗人,經不得一激,一個是殿中勢力為大的孟天宇,一個是兩位殿主都很看重的石川,若能引得兩下相爭必有一場好戲可看,上官師兄走後,自己能否再上一步的關鍵就在於此了。
悄然布下一步先手,周挺心情不錯,臉上重新掛起和煦的笑容,低聲道:「孟師兄人還是不錯的,就是有些愛面子,想那萬奇山不過是一個馬賊頭子,興許孟師兄並不會當成一回事也不准,但石川你知道,世事無絕對,還是心些為好。」
這就急著把自己摘清了麼,石川暗暗冷笑,同時拱手端重道:「多謝師兄提,石川醒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哼!」
周挺止住了石川接下來的話,「時間不早了,我們出發吧。」
「還請周師兄能寬限我一個時辰,我下面還有些弟兄需要安置一下。」
沉吟片刻,周挺還是同意了石川的請求,只是定下了至多一個時辰的時間限制,便帶著一直在樹下默立的如師妹騰空而去。
「周大哥,看不出來這屠戶還是個有些重兄弟義氣的。」沒有外人在場的時候,如再次恢復了多話的性子,首先開口道。
「以後不可再提起屠戶這個稱呼。」
「什麼啊,我也就在你面前罷了。」如不高興地嘟囔了一句,轉頭看了看周挺的臉色,吐吐舌頭道:「好啦,以後人家不提就是了,板著個臉幹嗎。」
周挺沒有聽如了什麼,只是以極低的聲音自言自語道:「以後卻是不能像之前那樣隨意驅策了,至於他入殿之後如何,容後再看吧。」
迎著夜風夜雨,石川快速回到臨時的宿營地,營門外兩名隱藏的守夜哨位剛要出聲示警,看到是老大雨夜歸來,便抖抖身上積攢下來的水漬,重新心臥倒在了深深的草叢裡。
石川一陣風般從兩人身旁穿過,話聲被留在後面,「你二人叫上其他值夜的兄弟,我有事情要。」
當家的平日裡一向話不多,更不要是在深更半夜集合所有人訓話了,縱然心中充滿疑問,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令兩人沒有絲毫的遲疑,迅速分開方向朝著另外幾處地方跑去。
半年多的轉進鏖戰早已將當初一盤散沙的隊伍變成了一支真正令行禁止的勁旅,石川敲響戰鼓不過十餘聲,幾百人的隊伍就已經集結完畢,一個個釘子似的默立,冰冷的眼神直直注視著眼前這個他們視之為修羅的男人,等待著他再次揮手下令,不管是殺敵還是去享樂,他們都將沉默追隨。
石川望著眼前黑壓壓的一片人群,心中也有些感慨,這是他自己帶出來的一支軍隊,是十年前他想也沒有能力想到的事情,高呼著口號上前殺敵的軍隊不可怕,可怕的是像他麾下五百戰士一樣,冷硬沉默如雪山上的石頭,是進是退,是戰是撤,是傷是死都仿佛與自己無關一樣的沉默。
放下了有些紛亂的念頭,石川的命令混著滴答滴答的雨聲在夜中傳出很遠,「我另有任務要辦,今夜就要動身,修羅營就地解散,每人領銀票萬兩,大家分散離去,沒有我的號令,不要再聚。」
下面五百餘人沒有一個人上前去取石川早就準備好的銀票,一萬兩白銀不是個數目,加上他們之前所獲的戰利品與獎賞,已經足夠一個人在任何一處地方從此過上富貴奢華的生活,但是他們都已經習慣了現在夜臥沙場、刀口舔血的生活,想想以後每天要睡到柔軟的大床上,隨時隨地接受丫鬟僕人的服侍,所有人竟然都不寒而慄。
下面人的反應有些出乎石川的預料,眉頭皺起,石川也陷入沉默,他們一開始並不是這樣,現在變成如此模樣,跟自己有很大關係,但又不完全是,因為他自己的變化他都有些不明所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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