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韻輓歌 第38章 訣別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鋒利的刀芒距離若離的脖子僅有咫尺，電光火石之際，黑影如疾風般掠過，揚起漫天飛沙，塵埃散盡，露出一道挺拔的身影，手持長刀，十幾具屍體安靜的躺在他腳下。
「師姐，有我在，你不用擔心！」源流一朝著水憂琪大喊。
見若離安然無事，水憂琪身形暴退，同時，幽藍的光劍已握於手中，流光溢彩，將她襯托的猶如一塵不染的仙子。光劍揮下，一道弧形的藍色劍芒如同黑夜中的亮起的閃電，劈在金烏巨大的身軀上。僅僅瞬間，一聲悽厲的慘叫過後，金烏一分為二，碎成點點點金芒，飄散在天地間。
「竟然是凝霜劍！」完顏烈大驚，傳聞在人魔妖神共存的那一個遠古黎明，人族滅族之際，碧水寒潭之上，出塵如仙，傲世而立，恍若仙子下凡，令人不敢逼視。一襲白衣隨風飄動，青絲飛舞，長劍勝雪，說不盡的美麗清雅，高貴絕俗，黑白交際的一瞬間，一雙手緩緩揚起。雙手合握之中是一截劍柄，只有幽藍色劍柄不見長劍劍身，但是在地面上卻隱隱投下一個飄忽的劍影。
劍影只存片刻，就隨著白晝的來臨而消失，直到黃昏，天色漸暗，就在白晝和黑夜交錯的霎那，那個飄忽的劍影又再次浮現出來。
揚起的雙手劃出一條優雅的弧線，揮伴隨向試圖毀滅天地的妖魔，耳廓中有輕輕的「嚓」的一聲，妖魔微微一震，不見變化。然而稍後不久，巨大的身軀在一陣溫和掠過的南風中悠悠倒下，一分為二，昭示著人族黑暗時刻的流逝。
從此，凝霜劍名震天下。
完顏烈冷冷一笑，只是未想到，這般奪天地造化的奇劍竟不知為何會出現在她手中。
「凝霜劍需要磅礴的仙氣才能顯影，我倒要看看你能施展幾次？」完顏烈雙手再次結印，紅日再次緩緩轉動，剎那間，撕心裂肺的哀嚎充斥了整片空間，那數不清的烏鴉群也跟著紅日旋轉起來，漸漸越轉越快，頓時，烏雲滾滾，狂風大作，天地間變的渾濁一片，只看得見者股橫在天地間的龍捲風暴。
「畏懼我吧，我知道你怕！」完顏烈長發亂舞，滿臉猙獰，他右手朝前一指，再次大喝：「群鴉風暴！」瞬間，烏鴉長河開始瘋狂的旋轉起來，狂暴的撕扯力，將下方的數十座沙丘都夷為平地。
水憂琪面色平靜，單手快速結印，紅唇微動：「以水之誓，以汝之名，以吾之身—九天懸瀑訣！」下一刻，夜空中憑空出現了一道飛流直下的壯闊瀑布，水聲轟鳴，整片大地都隨之振動。奔騰的水流在她的指引下，將迎面而來的群鴉風暴沖刷的七零八落，原本黑壓壓的上空只剩下洶湧而過的長河。
「九天玄寒，落水成瀑，諸天仙神，以訣引之。」又一聲宛如天音般的吟唱，瀑布瞬間結冰，凝固成一條蜿蜒數十里的冰河，將天空下的烏鴉全部冰封於其中。冰河如鏡，像是一幅素雅的畫渾然天成，群鴉是潑灑的墨筆，點點繁星倒映在其中，交相呼應，恍惚間，像是墜入了夢境。
這條夢幻的冰河並沒有靜止於夜空，而是以更快的速度向著遠方的紅日飛去，片刻之後，天邊亮起一輪巨型光團，緊接著是驚天的巨響，猛烈的衝擊波掀起了一層又一層黃沙，猶如鋪天蓋地的沙塵暴。
完顏烈慘叫一聲，從半空中掉落而下，紅日是他的本源所化，現在紅日已毀，身體必然會受到致命的創傷。
絕美少女的恐怖讓完顏烈頓時心生退意，他轉身想要逃，可水憂琪絲毫不想給他生路，放虎歸山一次就夠，否則下次死的必定是自己，現在所處的境地便是前車之鑑。玉手再度高高揚起，晶瑩如玉的凝霜劍在月光下微微閃著藍光。剎那間，天空暗淡，寂靜無聲，弧形的藍芒是這天地唯一的存在。
「不……不……不要殺我!」完顏烈恐懼到了極點，一下子癱軟在地上，剛欲爬起，只覺得渾身一軟，又一次摔倒在黃沙中。他雙目瞪圓，眼瞳中充滿了血絲，雙手撐在背後，兩腿向前用力的蹬著黃沙，卻絲毫沒能移動得了半步。
「你方才將若離傷成那樣，又可曾想過放過他？」水憂琪一聲輕嘆，緩緩搖了搖頭。
……
「住手！不然我定叫你求生不得，水死不能！」天際的盡頭突然傳來了一聲憤怒的咆哮，直傳千里。水憂琪眼眸輕抬，望了望聲音傳來的方向，微微一怔，可揮劍的動作自卻沒有停止，漆黑的夜空中閃過一道絢麗的藍芒，下一刻，完顏烈的眉心便出現了一條細細的血痕，輕風拂過，鮮血噴射而出，身體一分為二向兩側倒去……
水憂琪靜靜的站著，淡藍的眸子中沒有絲毫的憐憫，她緩緩的轉過頭，望著天邊那越來越近的一大片黑影，低低道：「你帶若離先走，我來拖出他們！」
「不行！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源流一斬釘截鐵的說道，此刻無論如何也不能丟下她一個人。
「快走！不然我現在就殺了你！」水憂琪眼神冰冷，滿臉寒霜，手中握著的幽藍色光劍仿佛有靈性般也在微微顫抖，仿佛下一刻就要龍吟出鞘。
源流一痴痴望著她，雙眼漸漸變的通紅，他仰天輕吐了口氣，蹲下身，背起若離，頭也不回的向著阡陌城的方向奔去……
黎明前的最後一抹黑暗散去，鮮紅的太陽從地平線上緩緩升起，照亮了躺在沙漠中一具具冰涼的屍體。水憂琪緩緩閉起雙眼，長長的睫毛上似乎有點點晶瑩閃爍，無力的垂下雙手，此時的她已精疲力盡。輕風掀起薄紗裙擺，她抿了抿唇，嘴角艱難的勾起一絲微笑，低語道：
「若不是你，恐怕我早已凍死在落雪的街頭，無人問津！」
「這樣的一生，又會有多少的事，或人，值得你這般不顧一切呢？如果沒有，或許是悲哀吧？如果有，那就不顧一切吧！」
……
水憂琪面色如紙，心神激盪，喉口一甜，一口鮮血便噴了出來，灑在她衣衫之上，點點殷紅，觸目驚心。
殷紅鮮血在她如凝脂般的肌膚上流過，紅白相印，竟是有驚心動魄的艷麗。
世人只知凝霜劍強大，卻不知引動此劍需以血為媒，氣為介，對自身的反噬是不可逆轉的，就如同那其餘的九把上古神劍，哪一把不需要持劍人付諸巨大的代價？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