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越心頭落寞,百感交集,一時間想起很多往事。
聽著四方傳來的震天喊殺之聲,看著頭頂靜靜的一輪彎月,讓他心中生出極度異樣的感覺。
「我著眼處是平和的月光,我置身處卻是修羅的戰場,這世間還有什麼比這更糟糕的感覺嗎……我一心修道,立誓維護神州正義,神州的半壁山河卻已盡落魔教手中,這世間還有什麼比這更諷刺的事情嗎……」
褚越心頭一陣感慨唏噓,搖頭苦笑之後收拾心情,正欲重新返回戰場,忽見遠處一道紅芒乍現,轉眼即至眼前。
褚越仔細一看,那紅芒之中攜裹著一道身影,那人披頭散髮好不狼狽,渾身上下皆染成血色。
「嗯?是盧一師兄!」褚越看清來人,向著虛空高喝。
那紅芒之中正是盧一,他被葉浩施展劍轉乾坤,逆轉魔元反噬而傷,被體內魔元分神的力量所救,逃過殺機卷至此處。
盧一聽到褚越的呼喊,立時睜開雙眼,待看清是誰,眼中頓時閃過一道異芒,只是這異芒一閃而逝,轉眼便恢復了往日的神情。
「原來是褚越師弟……」盧一收起體外紅芒,落於鐘樓之上。
褚越看到盧一此刻的慘狀,心中驚訝萬分,不由問道:「盧一師兄,你怎麼被傷成這樣?」
盧一平靜說道:「我先前被離火教的高手圍攻,險些喪命,最後時刻才逃了出來……」
褚越點頭道:「我也一樣,方才被幾名羅剎門的人追了好久,才脫身出來,盧一師兄。你可看到其他同門?」
盧一道:「我只看到葉浩一人,他在後宮保護金戈公主。」
褚越沉吟道:「現在葉浩師弟已然實力大增,金戈公主有他保護應該不會有失。元鶴師兄和落霞師姐此刻仍在城門處奮戰,我們不如一起去增援他們。」
盧一卻搖頭道:「師弟。我此刻身受重傷,想要在這裡調息片刻,我擔心會有離火教的高手追來,你可否在此為我護法?」
褚越看出盧一此刻情況不佳,讓他這樣殺回去確是有些為難,便點頭道:「那盧一師兄你就在這裡安心調息修養,我在這裡守著。」
盧一道了聲謝,便在鐘樓頂盤膝而坐。閉目調息起來。
褚越心頭有些焦急,在鐘樓頂上來回走動,向城中四處觀望,這鐘樓本就是困天關城中的至高點,戰情如何倒也是一目了然。
盧一調息片刻,倏地睜開了雙眼,眼中一道紅芒閃現,他的臉色紅潤起來,體內魔元之氣已恢復了兩成。
只是此刻,褚越始終在觀察城中戰況。對盧一的變化沒有絲毫察覺。
盧一看著背對自己而立的褚越,嘴角露出一絲猙獰笑意,他伸出右掌。在身前旋轉滑動,不一會兒手掌之中已凝成一道血色魔元,那魔元在他手掌中燃燒起來,化為一道赤焰。
赤焰燃燒的紅芒頓時讓褚越生出感應,他轉頭看去,卻發現一道熊熊赤焰以迅雷之勢襲至身前。
「盧一,你要幹什麼!」褚越此刻驚駭到極點,這道赤焰之內蘊含著強大的力量,如此近的距離讓他躲無可躲!
「我要送你上西天!」
冷笑聲中。那魔元赤焰已重重轟擊在褚越身上,這力量瞬間將他五臟六腑絞碎。胸前更被赤焰燒焦,一片血肉模糊!
「你……你……」褚越橫身摔落。七竅盡皆溢血,眼中更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盧一卻面露暢快之意,自身旁撿起褚越的那把飛劍,陰測測說道:「被葉浩那小子重傷,終於可以在你身上一解我心頭怒氣!不知道被你隨身修煉多年的飛劍刺進自己的身體後,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你……不得……好死……」
褚越用盡全力說出這句話,便再也無法發出聲音,那把長劍筆直插入他的胸膛之中,傳出悲傷的低鳴!
「哈哈哈哈,引劍池的每一個人都會得到像你一樣的下場!」盧一對天長笑,笑聲陰冷至極。
「我要讓所有人看到你的悲慘樣子!」獰笑聲中,盧一將褚越的屍身向前一踢,眼看跌落之際,他飛身而起,對著褚越胸口的長劍狠狠向後一按,將其釘在鐘樓頂上。
褚越的屍體懸掛長劍之上,隨著長劍輕輕抖動。
……
軒轅芷在一眾黑甲護衛保護之下,向困天關東門奔逃。
困天關南北兩側皆是茫茫高山,因此唯有東西兩門,如今西門已失,等若閘門大開,百萬聯軍已如洪水般衝殺進來,勢不可擋,此刻唯有東門可退。
軒轅芷忍住悲痛,隨護衛奔走,原本嬌弱的她手持長劍,不斷向著身旁的護衛下達著命令。
這一戰確是敗了,但軒轅芷的戰心卻未死,只因軒轅沖臨死之前將這金戈皇朝交託在她的手中,她便要擔起全部的重任。她不斷下著命令,就是要讓護衛去聯絡各處敗退下來的兵馬與自己匯合,她知道,若是不集結起來,這城中的數十萬金戈將士將盡數死在城中。
一邊奔逃,一邊集合潰敗下來的兵馬,她的身邊已集合上萬人。
更有金戈鐵騎中的四名重要將領匯合而來,這四人是李堅,楊淵,陸兆亭,嚴三喜,皆是軒轅沖手下大將,原本金戈鐵騎之中有十大龍虎戰將,皆有萬夫不當之勇,如今卻只剩下這四人了。
四人看到軒轅芷,即刻上前拜見。
李堅急切問道:「公主殿下,末將聽說皇上駕崩了,這是真的嗎?太子殿下現今又在何處?」
軒轅芷神情落寞的說道:「不錯,父皇確已駕崩,皇兄……也已隨父皇去了……」
「什麼……!」四人聞言,皆已驚呆,軒轅長天遇刺身亡的事他們已然聽說,心中早有預料。但未曾想到他們心中的金戈戰神軒轅沖亦死,這消息從公主殿下口中說出自然不會有假,頓時猶如晴天霹靂般在四人腦中震響。心中的信念也似被瞬間摧毀一般。
軒轅芷道:「幾位將軍,父皇和皇兄的離世。我心中比你們任何人更加難過,但是我們不可自暴自棄,失去了心中的信念,你們幾位都是皇朝的重將,重整山河還需幾位的鼎力相助!」
四將相互對視,眼神之中皆露出敬佩之色,在如此大敗之際,面前這個看上去柔弱至極的公主竟然沒有一絲驚慌之意。反而在想著重整山河的宏願,一個女子都可以臨危不亂,堅強至此,身為金戈重將的他們又怎能失去鬥志!
四人心頭頓時重燃戰意,躬身拜道:「末將等願為公主殿下效犬馬之勞,至死不悔!」
軒轅芷道:「此刻形勢危急,最重要的是保存實力,以圖日後捲土重來。」
楊淵道:「我們明白,公主殿下是我金戈皇朝僅存的希望,還請速速從東門出城。我和李堅將軍留在此處接應退下來的兵馬,由陸將軍和嚴將軍護送公主離開。」…
軒轅芷明白自己身上的重任,便點頭道:「兩位將軍小心。」說罷。在陸、嚴二將及一眾護衛簇擁下,向困天關東門方向奔去。
一路之上,看到無數潰敗下來的城中將士,幾乎個個帶傷,慘不忍睹,城中更是到處燃起大火,濃煙沖天。
軒轅芷心中哀嘆,這一戰金戈皇朝精銳盡毀,日後若想捲土重來。恐怕極其困難……忽又想到仍陷在城中與盧一惡鬥的葉浩,雖知他現在實力大增。但那盧一也是個極為兇狠難纏的角色,勝負輸贏實在沒辦法預料……想到這裡心中不免又是一陣刺痛。心知兩人已沒有可能,但仍祈盼他能活著出來。
「前方可是公主殿下?」眼前一道清亮聲音響起,一個全身黑甲之人縱馬奔來,看到軒轅芷這才勒住戰馬,出聲詢問。
軒轅芷定睛觀瞧,來人卻是負責鎮守東門的大將姜致遠。
「姜將軍,你怎會只身前來,莫非東門出了什麼問題?」軒轅芷心頭頓顯焦急,若是東門也失守,那這城中的幾十萬金戈大軍便成了瓮中之鱉,實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姜志遠跳下戰馬,對著軒轅芷一拜道:「公主殿下,東門沒事,末將聽說西門已失,心中著急,便留下一萬兵馬守護,自己率兵兩萬前來接應,末將的馬快,因而先到一步。」
軒轅芷聞言,心下稍安,正色道:「姜將軍,你來的正好,就請你帶兵前往後方接應李堅,楊淵二位將軍,你們將兵馬隱藏在街道兩側,凡是我方敗退下來的人馬盡皆讓過,但見到追擊下來的敵軍,便突襲擊之,務必阻擋住敵軍腳步,為城內兵將撤退爭取時間。」
「末將得令!」姜志遠領命,再次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軒轅芷身後的陸兆亭、嚴三喜見公主在如此緊急時刻仍能處變不驚,皆感佩服,心中對公主更多了一分期望。
「當!當!當……!」遠處突然傳來鐘聲,鐘聲清脆悠揚,即使在漫天的喊殺聲中,亦聽的極為清晰。
「是來自鐘樓的鐘聲!」
「是誰敲響了鐘樓令鍾?」
「這鐘聲怎麼一直在響,與軍中的傳令鐘聲完全不同……」
「快看,鐘樓上好像……好像吊著一個人!」
軒轅芷聽到鐘聲本在皺眉,聞聽身後眾人的議論聲,頓時心中一震!
「難道是他……」軒轅芷心跳驟然加快,急忙停下腳步,向鐘樓方向瞭望,月色之下果然隱約看到一個男子被懸掛在鐘樓頂側,只是距離有些遠,卻是看不清那人的樣貌。
「誰的眼力好,可否能看清鐘樓懸掛之人的模樣!」軒轅芷顫聲問道。
一名兵士排眾而出道:「啟稟公主,小人是嚴將軍帳下的令旗官,眼力尚可,那懸掛在鐘樓上的人好像是引劍池的劍仙……」
「什麼!」軒轅芷聞言眼前一黑,險些暈倒,被身旁眾人急忙攙住。
「一定是他……」軒轅芷心中悲切之極,眼淚止不住的落下。
在行宮後院時,盧一釋放出那股毀滅性的力量,就已讓軒轅芷感到心悸,再加上從盧一話語之中更聽出他對引劍池的怨念極深,使出這樣殘忍的手段亦在想像之中。
「公主殿下,此刻並非傷懷之時,還是儘快出城吧。」嚴三喜一旁勸道。
軒轅芷情知眼下形勢危急,自己的生死倒並不是太放在心上,但追隨自己的這些兵將卻必須活下去……想到這裡,伸手擦去眼角淚水,斷然說道:「大家儘快出城。」
卻在此時,虛空之中傳來一聲嘶啞冷笑:「想走可沒這麼容易,還是統統束手就擒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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