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浩道:「修仙之人,本就是逆天而修,年齡只能代表修行的歲月,不能代表其他。」
肖瀟渾身一震,雙眼大睜,凝視葉浩,她的眼中露出一絲別樣的神采,這樣的神采仿佛此生從未曾在她的眼中出現過,就似瞬間變了個人一般,半晌後忽的一笑:「如果能早些遇到你,也許我這一生就不會如此孤單了。」
葉浩心中暗嘆,若是自己能早出生幾十年,能早些遇到她,一定會儘自己所能讓她快樂,不會讓她變成像現在這樣孤單寂寞,自我封閉的人。
「肖師叔,你是否受到這冰寒之毒後便始終沒有離開過積雷山?」
肖瀟表情一滯,露出悵然之色,幽幽道:「我幼年時便遭此重傷,每日都需溫泉地火療傷,自然是很難出山的,不過倒也不是從未下過山,積雷山周圍的地域我都去過,但是只能到達御劍半日之地,再遠我便趕不回來到溫泉療傷……」
「師叔,你的日子過得很苦,亦很孤獨,為什麼沒有找個道侶,這樣也可以一解哀愁。」
肖瀟自嘲一笑道:「我每日受盡冰寒之苦,且這寒毒極為霸道,與我肌膚相親之人亦會被寒毒所侵,既不能與人……與人雙修,又怎能有道侶……」
葉浩聞言一驚,這才明白,肖瀟的心中竟有這樣的無奈與哀愁,怪不得她整日都寒著一張臉,亦不願與人相處,更將整顆心都深深包裹進自己的世界……空有絕世容顏,卻不能與人親近,這種痛苦又怎能用言語來形容……想到這裡,葉浩的心也似被利刃刺了一下。莫名的有些微痛。
「師叔,我定要相盡辦法讓你恢復如常,我發誓!」葉浩凝視肖瀟。眼中露出堅定絕然之意。
肖瀟亦凝神看向他,身軀似在微微顫抖。臉上的冰冷瞬間溶解,露出難得的溫柔之色,這一刻的她,美的不可方物,美的讓人窒息。
「葉浩,如果我身上沒有這冰寒之毒,而你的年齡又大些,我定會要你做我的道侶。可惜……我們並不是一個時代的人。」
「年齡大些……多大?」葉浩心頭狂跳,忍不住問道。
「自然要比你現在大很多……你只是一個孩子。」
「我現在像是一個孩子嗎?」葉浩反問道。
肖瀟搖頭嘆道:「雖然你現在與從前相比已成熟到令我感到驚訝的地步,但你仍只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孩子……而我已經……」
葉浩嘴角卻露出狡黠笑意,打斷她的話道:「師叔,你散出靈識,看看我的骨齡。」
肖瀟一楞,不知葉浩什麼意思,卻也沒有細問,散出靈識向葉浩體內一探,瞬間她的表情變得呆滯。眼中亦露出不可思議之色。
「接近五十歲的骨齡!這怎麼可能!」肖瀟驚呼道。
葉浩笑道:「師叔,你現在仍覺得我是個孩子嗎?」
「這……」肖瀟表情一滯,瞬間想到先前自己說過的話。臉上頓時浮現兩片紅雲。
「怎麼會這樣……難怪這次見到你會讓我感覺如此成熟,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言難盡,這次出山,我與靈兒陷入一處玄妙之地,在那裡生活了三十多年,幸好脫困之後神州還是原來的模樣,否則我已不知該如何面對。」
「竟有如此奇妙之事……你口中的靈兒,可是陳師姐門下弟子宮靈?」…
葉浩點了點頭道:「正是她。」
肖瀟神情落寞的說道:「方才你說已有道侶,我以為是在說笑。不過現在我已全然明了,三十年確實能讓人改變很多。」
「那以我現在的骨齡來說。是否有資格做你的道侶呢?」
肖瀟側目看向一旁,淡淡道:「你既然已有道侶便該好好珍惜。為何還問我這樣的話。」
葉浩道:「我自然會珍惜靈兒,只是想知道你心中的答案。」
「你這又是何必……我……」肖瀟臉色變化不定,嘴唇翕張,欲言又止,但終是沒有說出什麼。
葉浩淡淡笑道:「師叔,你的心思我已明白,不必再說出來,就讓所有的一切都成為一段美好的回憶吧……我如今已有靈兒,也發誓要好好待她一生一世,我不求能與你結為道侶,但心中卻永難對你忘懷……我定會助你化解體內寒毒,因為這也曾是我心中發下的誓言!」
肖瀟身軀微震,心頭湧上暖意,柔聲道:「葉浩……你的出現已讓我感到不再孤獨……謝謝你……」
葉浩沒有繼續說下去,洒然一笑道:「明日,我要前往東川,師叔保重。」
說完轉身而去,他不敢回頭,只因肖瀟此刻的樣子太美,他怕自己深陷其中。
肖瀟看著葉浩漸行漸遠的背影,雙眼濕潤,兩行淚水落下,心中竟蔓延出不舍之情,她抬起蔥瑩玉白的右手,其上戴著一隻泛綠的玉鐲,定定的看著這玉鐲,她呆立良久。
「莫非是天意嗎……」
這本是母親留給自己的一對玉鐲,此刻卻有一隻在他的身上。
微風拂過,吹亂了她的青絲,亦吹亂了她的心扉。
……
翌日。
一道銀色劍光自飛煙峰激射而出,其上一人,身著青色長袍,滿身的清傲風骨,滿眼的不屈意志,他破風而行,衣袂飄動間盡顯玉樹臨風,翩翩風度。
時間不長,腳下便現出一座四方的城池,葉浩向下望去,心中突生感慨,遂落在城池邊際不遠的一座孤峰之上。
葉浩望向天葉城,看著城中百姓安逸的生活,嘴角亦不覺露出一絲微笑。
若是這世間沒有紛爭,天下百姓皆如天葉城的人這般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那便好了,可惜天不遂人願,這西土自由之城的和平美好不知還能維持多久,也許這些平凡的百姓根本就不知道。這西土大地已是山雨欲來……
忽又想起自己被天葉四大家族之一的屠家追殺之時,那救了自己的黑衣蒙面女子也曾發出過與自己此刻相同的感慨,也許她亦是不希望看到生靈塗炭的結果吧。也不知那女子究竟是什麼人,為何會給自己似曾相識的感覺。
還有那個鳳鸞坊的金鳳凰。她的一曲鳳離凰至今讓自己無法忘記,這世間也許再沒有人能夠彈出如此美妙如仙樂的曲子,但這金鳳凰亦顯得神秘之極,她不僅鼓動自己和一楠去屠府毀掉火雲幽蘭靈根,還就此失去了蹤跡,不知她究竟打的什麼算盤……
如今自己體內靈湖已成,靈識亦可散出極遠,不如此時向城內探究一番。看看是否可以找到金鳳凰或者那黑衣女子。
想到這裡,葉浩盤膝坐在孤峰之上,閉上雙目,向天葉城散出靈識。
靈識覆蓋城池的一瞬間,葉浩感應到了城內芸芸眾生的人生百態,悲喜離恨歷歷在目,冷暖情愁盡收眼底。…
但卻絲毫沒有感應到金鳳凰和那個黑衣女子的氣息波動,葉浩嘆息一聲,正待起身離開,忽然。一股龐大的靈識自天葉城中沖天而起,葉浩可以看到那道靈識的來源是一座紅色的草廬,他心中頓時一驚。暗忖定是自己散出的靈識被天葉紅廬的紅姑感應並捕捉到。
那道靈識爆出的一瞬,葉浩只感覺腦中如炸裂般嗡鳴,識海一陣刺痛傳來,而眼前更有一股龐大的威壓逼向自己。
「什麼人,膽敢窺視天葉城!」虛空之中顯化出一張白髮老嫗的面孔,目光犀利,神色不善。
「紅姑前輩息怒,晚輩是積雷山引劍池掌門座下弟子,今日只是散出靈識在城內找人。並無惡意。」葉浩忍住識海痛意說道。
「哼!又是引劍池……陰魂不散!快滾,晚一息便讓你變成白痴。回去告訴袁子道和關長東,讓他們別再來煩我。我不想見他們!」
「是……晚輩定當回稟。」
話音落後,那道強大靈識立即倒卷而去,面前威壓也消失無蹤。
葉浩面色蒼白,呼吸急促,好似一瞬間用盡了全身的氣力。
「天葉紅廬果然名不虛傳,這紅姑前輩的修為好強!」
葉浩心頭微震,感受到紅姑的強大,這才明白為何師尊要極力促成與天葉紅廬的結盟,這紅廬乃是天葉城的聖地,更代表著天葉城四大家族,絕對不可小視,若是引劍池,萬佛宗和天葉紅廬三方真的能夠結盟,那將是一股極其強大的力量,也只有如此才可與魔教抗衡。
「我雖在洪荒領悟了抽靈之術,實力亦提升許多,但與這些前輩相比還是相差太多,必須要儘快提升自己的修為,也好在此次神州劫難之中能夠貢獻自己的一分力量。」
葉浩此刻再不敢隨意散出靈識,坐在孤峰之上打坐調息起來,雖雙目緊閉,但他此刻已進入虛聽之境,千丈之內的聲音盡可傳入耳中。
過了良久,才恢復如初,他剛要站起身形,忽的身後竟傳來一聲嘆息。
葉浩頓時一驚,需知自己的虛聽之境已然小成,千丈之內任何聲音都逃不過自己的耳朵,但竟沒有發現身後來了一人,這人若是心懷惡念,此時哪裡還有自己的命在。
葉浩急忙轉過身去,但見面前立著一個仙風道骨,面色赤紅的老者,竟然是引劍池的六長老關長東。
葉浩這才長吁了一口氣,急忙躬身拜道:「關師叔,竟是您老人家。」
關長東微微一笑,緩緩道:「葉浩,你的修為提升極大,竟能引動那老婆子親身散出靈識而來,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葉浩愕然道:「師叔莫非早就到了?」
關長東點頭道:「你方一散出靈識的時候,我就已感應到,又發覺這靈識間蘊含著引劍池的劍意,便知是宗門中人來了,卻不知是誰,便親自過來看看,但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竟然是你……你的實力提升如此之快,也許用不了多久便可趕上倚樓的修為,掌門師兄果然慧眼如炬啊。」
葉浩恭敬道:「師叔謬讚了,弟子只是有所奇遇才能提升不少修為,但若論修仙資質實與大師兄相差甚遠。」
關長東搖頭道:「機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你又怎能妄自菲薄,只要你自己努力,將來定是前途無量。」
葉浩急忙道:「多謝師叔。」頓了頓又道:「師叔,不知您與……紅姑前輩相談結盟一事進展的如何?」
關長東聞言神色有些黯然,又是一聲長嘆:「方才你不是已經聽到了她的話嗎……這話明里是說與你的,暗裡卻是對我說的,她到底還是不肯原諒我啊……」
葉浩一呆,輕聲道:「關師叔,莫非紅姑前輩一點也不顧及以前的情分嗎?」
關長東定定的看了看他,道:「聽你的語氣,似乎早已知道我與紅老婆子之間的事情。」
葉浩尷尬道:「此前曾聽大師兄談起過,還請師叔莫怪。」
關長東道:「紅老婆子數次挑戰引劍池,我們之間的事早已是人盡皆知的了,自然不會怪你們。」
葉浩道:「可師叔與紅姑前輩之間就真的沒有一絲緩和的餘地嗎?」
關長東黯然神傷道:「難啊……當年確實是我愧對於她,她如今這麼做也無可厚非,需知感情一事本就是覆水難收,破鏡難圓的……」
葉浩聞言頓時陷入沉默之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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