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齋鬼話 第二章 荒谷城

    桑子明一下一下的扇火，看著爺爺站在丹爐跟前，眼睛似睜似閉，不時的伸出手，在丹爐的外邊摸一把。

    這爐丹藥從早上開始煉，直到太陽偏西才終於煉好。

    桑長用一個大紅葫蘆，將丹藥收了進去，然後他微微一笑，正待開口講解一番，忽然間，就見他眉毛一揚，瞳孔中放出精光，快速邁步來到屋外，抬頭向天上望去。

    桑子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急忙從後面跟上，同樣抬頭望天。

    此刻藍天白雲之上，竟然有一顆碩大的火球，從遙遠的天邊飛來，划過長空，「嗖」的一聲，飛到幽深的荒谷里去了！

    桑子明吃了一驚：「爺爺，那是什麼東西？是流星嗎？」

    桑長沒有說話，只是面色凝重的搖了搖頭。

    桑子明忽閃著眼睛道：「奇怪，怎麼大白天，冒出一顆火球？」

    桑長卻道：「你守在家中溫習仙文。爺爺有事要出去一趟。」

    桑子明道了聲「是」。

    然後桑長便急匆匆的出了門。

    桑子明取出一卷黃色的書籍，封面寫著「仙文初解」四個字。這卷書出自仙文閣，為了買這本書，他當初花了三塊靈石。在這座邊城裡，對於普通的人家來說，三塊靈石已經算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了。

    這書總共有一百頁，每頁十個仙文，總共是一千個仙文。

    他靜靜的翻看，一頁又一頁。

    很快的，他便翻完了七十九頁，這是他已經掌握的內容。

    從第八十頁開始，便是陌生的內容了。

    仙文乃是符文，看上去就是一道道鬼畫符一樣的東西，每一個符文都有上百的筆畫，所以對於沒有開靈的人來說，能掌握五百仙文都算是優秀人才了。

    桑子明掌握八百仙文，按理說也是仙文閣上千弟子中的佼佼者，可是幾乎所有的弟子都在掌握三百個仙文以前開靈了，這讓他顯得有些異類。

    儘管仙文閣的老師跟桑長一樣，都說過開靈越晚越有潛力的話，但是桑子明已經十八歲了，這時候還沒有開靈，跟他同齡的年輕人早在兩三年前都已經開始鍊氣，有的人甚至到了鍊氣第二三層，這讓桑子明有些著急。

    他皺著眉頭苦思冥想：「這是怎麼回事呢？為什麼別人都開靈了，而我卻偏偏不成？」

    按照老師的說法，要想掌握更多的仙文，必須擁有很強的神識。但是普通人沒有開靈也就沒有神識，神識只有修真人才會有。普通人只講智慧，其實也是神識的一種潛在表現。

    桑子明看了很久的書，眼見天色已晚，便自己做了晚飯，吃過以後點起燈燭，繼續學習仙文。

    直到夜已深，爺爺還沒有回來。

    他上床休息，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爺爺已經回來了，而且不止是一個人，還有一位面如焦炭，渾身被白布包裹的老道士，躺在前院客房中。前院是乃是醫館，雖然有一間客房，但是桑長很少讓人住在裡邊。沒想到這次竟然破例了。

    桑子明上前問道：「爺爺，你昨天去哪裡了？為何回來這麼晚？」

    桑長笑道：「我去荒谷邊上，采了幾株靈草回來。」

    桑子明問道：「這人是誰？新來的病人？」

    桑長淡淡的道：「這是我從路上撿回來的。看樣子他是去荒谷探險受了傷。我看他身上帶著一口寶劍，質地上乘，顯然不是普通人，若是治好了，說不定能大賺一筆。」

    「這人臉上為什麼那麼黑？」

    「誰知道呢，或許幾十年沒洗臉吧。」

    桑子明又看了一眼，道：「爺爺，這人似乎沒氣了！不會是死了吧？」

    「呵呵，死不了！修真人真氣綿綿，三天吸一口氣也很正常。」

    「這怎麼可能啊？」

    「怎麼不可能？我曾經見過某些人，百年不用喘一口氣！」

    「啊？那不成神仙了？」

    「是啊。」

    「爺爺你見過神仙？」

    「這個……時候不早了，你該去學宮了！」

    桑子明撇了撇嘴：「爺爺，你明明沒見過神仙，還老是跟我吹牛。那我走了啊！」

    桑長擺了擺手：「你去吧，在學宮裡老實一些，莫要與人爭執，更不要跟人打架。你還沒有開靈，打架會吃虧的。」

    「爺爺，看您說的！我脾氣這麼好，認識不少的朋友，沒有人欺負我。」

    「那就好啊！」

    桑子明背上書簍，裡面有一些筆墨紙硯，還有那捲「仙文初解」，快步出了家門，走上了石子路。

    荒谷城分為外城和內城。住在外城的大都是窮人。

    桑長將醫館開在外城，是因為這裡距離荒谷更近一些，出去採藥比較方便。

    內城防守森嚴，出入都要查驗身份，這對桑長來說太拘束了。

    但是對於普通人來說，只有內城才是安全宜居的好地方。因為荒谷城的外面便是荒谷，荒谷中的鬼魅和妖獸經常跑出來，時不時的出現在外城，有時候還會趁著夜色害人。幾乎每年都有幾個人被妖獸咬死，或者被鬼魅迷惑至死。

    桑子明從東往西走，看著一座座破舊頹廢的房屋，禁不住發出一聲嘆息。

    十年前，他剛剛進入學宮的時候，荒谷城還不是這樣子。

    荒谷城雖然是九等的城池，但因為城北有一條靈石礦脈，當初每年出產幾萬塊靈石，僱傭了五百名曠工，每個人辛苦半年，能得到一塊靈石，而一塊靈石的價值，不亞於五百兩銀子，所以住在這裡的人還算富裕，房屋也整飭的乾淨整潔，不像現在這般頹廢。

    如今靈石礦脈大不如前，據說每年的產量下降到不足一千塊，所以有不少人失業。

    另外，據說更早的時候，大約三十年前，城西的金石山上，還曾經出產過靈鐵，可以用來打造中低階的靈器刀劍，那時候才是荒谷城的鼎盛時期。

    可是近年來，靈鐵礦石也被人採光了。

    而荒谷城比鄰荒谷，外面的妖獸很多，沒辦法在城外開荒種地，主要的糧食都是從別處運來的，所以很多人在這裡住不下去，不得不拖家帶口遷移到別處。

    這樣一來，外城近乎一半的房屋都空置著，任憑風吹雨打，漸漸的頹廢衰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