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面的話:看在最近每天3000字的份上~厚著臉皮求一下推薦票。期望下周結束時~總票數到4000以上,呵呵。多謝各位支持!)詹仲琦道:「楓兒的功夫未必在詹凡之上,但如果他們倆性命相拼,必定是楓兒取勝。」語罷,他對韓楓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像是家裡的長輩看著出息的晚輩,眸子裡沒帶著別樣的東西。
雖被詹仲琦稱讚,但韓楓卻不願領他的情。他轉過頭去看著婉柔,似乎全沒聽見詹仲琦的話。
皇室中輩分最高的長者尷尬地笑了笑,又道:「詹凡是重情重義的人,楓兒若是拿到這點,自然戰無不勝。」
聽到此處,韓楓再也按捺不住,回了一句:「難道我就不是重情重義的人?」
激得韓楓終於開口,詹仲琦笑得像是贏了一場大仗:「身在其位謀其職。楓兒,在你這個位子上,『重情重義』四字並不是一句恭維啊。」
韓楓面色一寒:「是。但至少我不會讓信任自己的人失望。」
「是麼?」詹仲琦收起了笑,臉上的皺紋都透出了對韓楓的譏諷,「你是想為明溪來找我問責?韓楓,在我之前,可是你讓她最為失望。」
韓楓一時語塞,的確,在這世上他才是最沒資格為了明溪出頭的人。
詹仲琦看他面色沉鬱,又笑了起來:「說起明溪,我倒是好奇。她若拼了命,的確能夠用陣法從山腹中脫身而出。不過她肯帶你出來……當初又何必關你進去?」
韓楓笑而不答,離娿卻為他打了圓場:「哎呀呀,老頭子……韓哥哥出來就是了,哪裡要管那麼多,好麻煩!再者,重情重義又有什麼不好?韓哥哥這樣的,總比姓柳的好。」
韓楓奇道:「柳泉又如何了?」
離娿笑道:「也沒大事。不過是給了芒侯幾封信,催他快點起事。」
說起芒侯,這才是韓楓關心的正事。他鄭重看著詹仲琦,問道:「芒侯究竟是誰?」
詹仲琦笑道:「左右明天就能見到,性子這麼急做什麼?你就沒別的要問我?」
韓楓道:「前輩為什麼倒戈相向?晚輩向來以為即便我不問,前輩也會說。」
詹仲琦雙手背在身後,沒有直接回答韓楓的話,反而先仰頭嘆了一口氣,道:「我活不長了。」
幾人走在空蕩蕩的大街上,仰頭看去,只見仲春的月光溶溶,如同水銀瀉地,叫人暗覺清冷。這是個適合人追憶的時候,而詹仲琦果然在回憶往昔,他的聲音如同一下子蒼老了幾十歲,果真到了日暮之時:「我被換出來時並沒有記憶,起初的十年,也真的以為父皇就是父皇,母妃就是母妃,直到有人偷偷地說我的相貌與曾經被處死的二皇子很相像……」
「我不知道你猜到沒有,但能夠把我換進宮中,除了大司徒和太宰以外,你以為宮中就無人知情麼?」
韓楓不解地搖頭道:「若有人知道,你又怎會活著?」
詹仲琦道:「骨肉連心,知道這件事的,自然是那時掌管**之人,也是我的祖母,二皇子的親生母親。」
「這就難怪了。」韓楓恍然,「我聽說那時的太子與二皇子一母所出的親生兄弟。她不能看著二皇子奪了太子的位子,卻也不能看著二皇子一脈就此斷絕。」
詹仲琦道:「可不是麼?說到底,就連韓太宰拿自己的孩子換了我哥哥,也是她默許的。我長到十歲,有關我身世的傳言越來越多,甚至有一些傳到了我那所謂『父皇』的耳中。不知他從什麼地方聽來的消息,說皇妃產下來的兒子早已夭折,我耳後生有反骨,是他弟弟的遺孤。畢竟養了十幾年,就算他孩子甚多,終究也對我有些父子之情,所以並沒有拿著把劍沖我來,反而找到了我的祖母,當時的太后。」
「我不知道他跟太后談了什麼,也不知道我的母妃跟他們說了什麼,只知道那晚我回到母妃宮中,內侍端了一碗熱茶給我,說是太后賜下的。」
韓楓眉頭一挑:「毒茶?」
詹仲琦笑道:「若是毒茶便好了,早早死了,一了百了反倒乾淨。那茶很甜很香,我這輩子也忘不了那茶的味道,甚至一直覺得那是我喝過的最好喝的茶。」
韓楓靜靜地聽著,雖然詹仲琦說那茶並不是毒,可他特意說起,絕對不止好喝這麼簡單。果然,詹仲琦捋鬍子的手忽然用了用力,旋即抓下了一大把鬍子。
那鬍子竟是假的!
看著詹仲琦光滑的下頜,韓楓只覺頭皮發麻,忽然明白了那茶的效用:是讓他從此再也不是個男人了。
韓楓怔了許久沒說出話,離娿卻瞪著一雙淺栗色的眸子,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摸了摸詹仲琦的下巴,問道:「咦,你……你的鬍子怎麼回事?」
詹仲琦輕咳了兩聲,他就算年紀足以當離娿的祖父,本身又不是男人,但這些事情終究不好對離娿說,便打了個哈哈,道:「變個戲法給你瞧瞧。」
離娿拍手笑道:「這叫什麼戲法,不過就是貼了假鬍子罷了。奇怪,你幹嘛貼假鬍子?你不長的嗎!韓哥哥,你的鬍子能不能拔下來?」語罷,她又朝韓楓的下巴上摸過來。
從雪龍山腹出來後,韓楓一度滿面鬍髯,後來見了婉柔,才想著刮面。他這時頜下是青青的鬍渣,離娿只碰了一下,便喊著「扎手」。韓楓沒好氣地瞪了離娿一眼,也不知怎麼跟她說這些事,倒是婉柔臉紅得像是被丹朱染過,拉了離娿過來,在她耳邊低聲嘀咕了幾句。
「哎呀。」離娿似乎從婉柔的傳授中聽明白了什麼,不禁低聲輕呼,看了看韓楓,又瞟了詹仲琦幾眼。兩人都覺得尷尬,不知不覺把兩個女子撇在了身後五六步開外,並肩而行。
甩開麻煩的小丫頭,詹仲琦才止住了咳嗽聲,朗聲續道:「若非如此,我還無法成為『無心之人』。無心之人要童子身,冷心腸,哈哈,小子,冷心腸你或許夠,但是……」
韓楓不由得也輕咳了起來,打斷詹仲琦的揶揄,道:「後來呢?」
詹仲琦道:「我那時醉心於陣法,天天找朝中的陣師們吵著鬧著要學擺陣的法子,起初他們都答應得好好的,可後來我再找他們,要麼就推說身上有病,要麼就說朝中有事,總之想盡了法子搪塞我,無論如何都不肯讓我多學一點。楓兒,我那時只是個孩子,論及心智或許還不如明溪,但我終究是深宮中長大的,從小就懂看人臉色,什麼是真的有事,什麼是藉口,這些我還分得清楚。」
韓楓道:「是那時的代帝不讓他們教你,怕你以後知道身世對他不利?」
詹仲琦道:「那是自然。我那時並不知道身體出了問題,只知道許多人對我的態度仿佛一夜之間都變了,而母妃隨侍的幾個老宮女則再也沒有出現過。母妃一夜間老了許多,我去向她請安的時候,她總稱病,遮著厚厚的帘子,甚至不肯看我一眼。父皇總對我莫名其妙的發脾氣,後來把罰我禁閉當成了一種消遣,只要心情不好,不管和我是否有關,都會讓我回宮自省,通常短則十餘天,長則三兩月。」
韓楓聽到此處,不由想起明溪,世人傳言「伴君如伴虎」,天家中人過的日子更是苦不堪言吶。
詹仲琦又道:「似乎只有皇祖母對我的態度沒有轉變,然而慈愛雖依舊,但她看著我的眼神卻一次比一次悲傷,每次總要長吁短嘆的說什麼『可憐的孩子』。我聽不懂便問,她當然不會講,於是日子也就這麼一天天渾渾噩噩地過著。我原以為這輩子就這麼過去了,做個閒散王爺,無憂無慮的……這又何嘗不是父皇他們對我的期許,但他們越怕什麼,越防什麼,就越會出紕漏。我是個正常人,當然有好奇心,有好奇心……就會去查。」
說到此處,詹仲琦略微一頓,隨後道:「我滿十八歲的時候,按照皇子的年紀,便該娶親了。」
他無法行人事,當然不能娶親。然而皇家為了顏面,勢必會為他找門當戶對的妻子,這其中是如何一種難堪局面,韓楓幾乎不敢想像。他深吸口氣,問道:「總不能找大臣家的女兒吧。」
詹仲琦笑道:「當然。先不說娶妻的事,先說說別的。我到十六歲的時候,才覺出自己的不對勁。其他兄長在這個年紀早該聲音變沉,體格也變健壯,可我的聲音卻跟孩子一樣尖銳,身高也不見長。二皇子後裔的傳言早在不知不覺間被湮滅,但整個皇宮的人都知道我是最不得寵的皇子,自然而然也高興看我出醜。我不缺吃不缺穿,可是十幾歲的年紀,也正是攀比的時候,孩子們沒別的好比,就只能比身高,功夫這些無聊的東西。我每次都排在最後,心裡不服氣,便跑到冷宮附近去大吼大叫。尖銳的嗓子可以喊啞,身高卻無論如何也起不來……那時只為了這麼點小事,恨不得自己死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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