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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敏瑤聽到她的話先是一愣,連連倒退了幾步,然後睜大雙目不相信的說道:「他不會的,他不會這麼做的。」
簇蘋反笑道:「他以前是不會,可這並不代表他現在不會,你雖然是他心愛的女人,那你也不要忘了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他既然是太醫就有一顆拯救世人的心,你這般殘忍的手刃的自己妹妹,害的自己的妹妹一無所有,你覺得你這樣的人還值得他去喜歡你嗎?」
蘇敏瑤失魂落魄的說道:「沒想到真的是他,他到底還是這麼做了,我以為……也罷,殺人償命,我自然是該了斷的,敏娥、清荷,我這就下去陪你們去了,到了黃泉我蘇敏瑤任由你們隨便處置,絕不還手。」
蘇敏瑤說完這些便撞向身邊的一個花壇,簇蘋沒有上前去攔截,她只是眼睜睜的看著蘇敏瑤朝著那個石頭撞去,那一幢似乎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石頭上噴濺的血跡染紅了大半個石頭,而她的身體才是軟軟的蜷縮在地上。
頭上的血跡一點一點四散開去,蘇敏瑤身上穿著的那件青灰色的衣衫上沾染了鮮紅的血跡。
簇蘋只是那樣呆愣愣的看著,然後閉上了眼睛,長嘆了一口氣。
她以為自己看到蘇敏瑤死去,一定會很開心,可是相反此刻她竟然有種心疼的感覺,像是小時候自己喜歡的玩具被別人搶走了,然後自己費盡心思搶回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不喜歡那個玩具了。
這種奇怪的感覺一直蔓延開去,陽光灑在青蔥的手指上。靜謐的空間裡只聽見一朵花凋落的聲音。
她的這雙手得到了太多的也失去了太多,若是一切重來的話,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會如現在這般心有淒楚。
蘇敏瑤的後事很快便料理了,沒有人去問她當日發生了什麼事情。也沒有人問她有關蘇敏瑤頭上傷口的來龍去脈。
她就像是一棵被人遺忘了的花朵一樣,靜默在角落裡不管是綻放著還是枯萎著都無人問津。
章崧沒來問過她,她還能接受,只是事後就連章季軒也不曾來詢問過,她有些想不通。
蘇敏瑤畢竟是章季軒的親生母親,他怎麼可能會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呢。她有些不明白,儘管不明白,她也不曾主動去詢問。
對於蘇敏瑤的死,府里也是一反常態的保持著沉默,那些關於蘇敏瑤之死的流言並沒有像她預料般傳播出各種各樣的說法。
靈柩擺在宅院裡已經好幾日了,絲毫沒有入殮的意思。
章崧也只是派了幾個人輪流守護著,很少去跟前。
她知道在章崧的心裡始終是心存芥蒂的,畢竟蘇敏瑤讓他失去了他的最愛。
章季軒也只是披麻戴孝的跪在靈柩的旁邊,不言不語,不吃不喝。像是一塊木頭一般杵在那裡,不曾掉過一滴眼淚,也不知道他心裡再想些什麼,只是看著眼前的那一塊青石板出神。
她實在是看不下去,便走到章季軒的身邊主動開口說道:「少爺,您先去休息一會。別累壞了身子。」
章季軒似是聽到了她的呼喚,抬了抬頭,只看了她一眼,便又把頭低了下去,沒有說一個字。
她見到章季軒如此,心裡很是難受,眼淚便啪嗒啪嗒的往下落,這是她這些日子以來第一次掉淚。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就是想哭,想把心裡的委屈和難受化作那些溫熱的眼淚都流出來。
眼淚落下來砸在青石板上。她不知道那些眼淚落地的時候會不會濺出一個個的小水花,她只是知道當眼淚像是決了堤的水庫一般往下落的時候,章季軒再次抬起了頭。
只是這一次他並沒有像上次那般只是看她一眼,這一次,他竟然開口對她吐出了幾個字。「這事不怪你,你不用自責。」
聽著章季軒那沙啞而又乾燥的聲音響起,她覺得仿佛是小時候聽到鐵鍬在青石板上划過的聲音,刺拉拉的感覺讓她的皮膚起了一層密密的疙瘩。
心裡並沒有因為章季軒所說的那句話而平靜分毫。
眼淚止住了,只是一股辛辣的感覺在嗓子裡隨時都有跳出來的衝動。
她勉強忍了忍,動了動乾裂的嘴唇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她能說些什麼呢?說她不是故意要殺他母親的嗎?說她只是以為翠竹的死跟她有關嗎?她說不出口,她知道不管她說什麼,人都已經不在了,就算章季軒再怎麼不原諒她都已經晚了。
她往後退了一步,朝著章季軒行了禮,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身後那陣長長的嘆息聲像是從那靈柩里發出來的,一聲長嘆,何其悲涼。
起風了,面前梔子樹上的花朵簌簌而落,腳步卻沒有絲毫的遲疑穿過那片花雨。
散了,都散了,到了明年春天又會開出不一樣的花朵吧。
李翔壽守在章府的門口來來回回的踱著步子,眉頭緊鎖著,偶爾會停下腳步順著門縫朝裡面微彎著身子張望著,期盼著有人能夠從裡面走出來帶給他想要知道的消息。
由於蘇敏瑤死去的消息被府里封密嚴嚴的,再加上章崧有特意吩咐不許底下的人大張旗鼓的辦事,因此府里也只是在百暉堂的設立了靈位。
外面並不知道章府里發生的事情。
自打上次他前腳去探望蘇敏瑤後腳便被章季軒給趕出來之後,他還不曾踏進章府的大門一步。
這些天他一直在計算著日子,琢磨著蘇敏瑤的病情。
雖說這些日子他沒來章府,卻也沒敢閒著,他沒少打聽,可打聽的結果卻是不盡人意,整個晉綏城的大小郎中都問遍了,自打他走後章府便再也沒有任何的郎中出入。
他心裡始終放心不下,便日日來章府門前查看,可結果卻是不管他在門前把門拍的是如何響,都不曾有人給他開門。
整個章府像是死了一般沉寂著。
這讓李翔壽是越來越焦急,便打定主意,若是今日再沒有開門,他便硬闖。
「娘,我跟姐姐去山上采些野菜回來,一會我們做包子吃可好。」
秋錦瑟站在一座茅草屋前對正在院子裡彎腰除草的嬤嬤說道。
嬤嬤抬起頭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細汗,笑著囑咐秋錦瑟道:「你們可要小心著點,早點回來。」
息墨點點頭道:「知道了。」
秋錦瑟扯著息墨的手,兩人嬉鬧著朝山上走去。
秋錦瑟站在山下,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道:「好香啊,這裡的空氣真好。」
息墨轉過臉望著秋錦瑟日漸明朗的笑臉道:「時間過的好快,一轉眼我們來這裡已經有四個多月了,錦瑟,你真的打算就這樣一直住在這嗎?」
山上的風吹過臉頰,引得鬢間的頭髮徐徐的打在臉上,痒痒的。
秋錦瑟覺得視線一點一點的模糊起來,已經出來好久了,也不知道她們現在都過得怎樣,這裡的時光像是山澗的小溪一樣,過得緩緩的,雖然這裡沒有爾虞我詐,沒有阿諛奉承,但是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不知道他過的怎樣,依他的性子只怕是又有了喜歡的人了吧,老夫人又那麼的喜愛小孩子,想必他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孩子。
說到底她和他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天性爛漫,那樣的日子她也實在過不慣,現在這樣也挺好,有嬤嬤和息墨陪著她也不寂寞。
秋錦瑟背著竹筐,往前跳了一大步,故作輕鬆的說道:「這裡多好,有花有草,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沒有那麼多的規矩拘著,很是自在呢。」
息墨望著往前跑去的秋錦瑟,深知她心裡的難過,若是真的向她表面上這般歡喜的話,她就不會這麼問她了。
到底是因為愛過,所以才會放心不下。
「息墨姐姐,快點來,這裡有好多好多的蘑菇呢?」
秋錦瑟在前面朝著息墨招手,大聲的喊著。
息墨回聲應和道:「好,我這就過去。」
兩人的聲音迎著山谷傳了好遠好遠。
她們所在的地方遠離村莊和集鎮,當初秋錦瑟她們是隨著嬤嬤一起回到嬤嬤老家的,但由於嬤嬤太久沒有回去,而房屋的建設也早已不是當年的模樣,嬤嬤在村子裡轉了好久都沒有找到自己當年居住的宅院。
許是當年讀了詩書的緣故,秋錦瑟便一直嚮往過著隱居田園的生活,因此她便提議在這山澗之中另建宅院,這與嬤嬤的想法也不謀而合。
息墨見兩人執意如此,便也只得同意了下來。
秋錦瑟把摘好的蘑菇放在身後的背簍里,然後笑著繼續往山上走去,息墨在後面關切的囑咐著,讓秋錦瑟當心著點。
秋錦瑟一面嘲笑息墨變得愛嘮叨,一面不忘彎腰挖野菜,現在的她完全沒了當初那個大家閨秀的樣子,曾經熟捻於心的技藝又重新被拾了回來,當年她小的時候,由於跟喬雅玢住在後院時常吃不到新鮮的蔬菜,她便經常翻過牆頭去田野里挖野菜吃,因為小對很多東西都不認識,她記得有好幾次她挖回來的東西都不能吃。
喬雅玢見她一副嘴饞的樣子沒少掉眼淚,後來喬雅玢便親自領著她出去找吃食,因此有很多的東西她都能叫上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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