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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李翔壽站在門口急的團團轉的時候,章府的側門吱呀一聲開了。
李翔壽忙迎上去,生怕這齣來的人又進去。
「敢問……」
他只說這兩個字便住了口。
這從偏門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蘇敏瑤跟前最得寵的丫鬟簇蘋。
李翔壽一抬眼見是簇蘋出來,他覺得這些天一直懸著的一顆心總算能放下來了。
這若是換做旁人,興許他還會緊張不安,但若是簇蘋那他就只有安心的份了。
簇蘋畢竟是蘇敏瑤身邊最得臉的丫鬟,但凡府里的大小事務都一併要過問了她才能作數,雖說她只是一個丫鬟,但儼然成了府里的主子。
只怕這府里知道蘇敏瑤準確消息的就只有她了。
「簇蘋姑娘,你家老夫人的身子可好些了嗎?是她讓你來請我的吧,其實不用勞煩你親自跑一趟的,這府里人多隨便使喚一個下人就成了,那咱們先進去吧。」
待李翔壽把這些話說完,要繞過簇蘋進去的時候,簇蘋始終垂著眼帘一聲不吭。
李翔壽的步子便跟著停了下來,心底一沉,擔憂的問道:「可是出了事?」
簇蘋嘆道:「李大人,您還是別進去了,老夫人她已經用不著您給看了,您還是回去吧,這裡不是您該來的地方。」
簇蘋說完便朝大路上走去。
李翔壽轉過臉這才看清簇蘋的身後竟然背了一個包裹,看樣子想必是惹怒了裡頭的主子被趕了出來。
越想心裡越是不安,他再也顧不得別的,從偏門硬闖進去。
腳下生風,直奔百暉堂。
雖然他明明知道蘇敏瑤的病情已經是回天乏術。但他還是不願意相信。
繞過花園再穿過走廊便是蘇敏瑤的住處了,心口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可步子卻慢了下來。
若是她還好好的躺在床榻上,那他今日便沒有必要來探望她,若是她不在了,他便更加的沒有資格出現在這裡。
畢竟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蘇敏瑤已經跟他沒有任何的瓜葛和牽連,更何況若是章崧在跟前的話,他又該何去何從。
雖然心裡猶豫著。但是步子卻依舊一點一點的朝前邁著。
沉悶而又哀怨的哭泣聲慢慢的滑進耳朵里,然後一下下的放大。
他的心被這哭泣聲緊緊的揪著。
站在走廊的盡頭,抬起頭望著滿眼的白色紙燈籠以及蔓延開去的白色布條。
他原本狂跳不安的心也漸漸的發涼,他仿佛在冬日置身於冰上一般,全身上下沒了一絲的溫度。
看來她是真的離開了,他原本就應該知道的,卻始終是自欺欺人不敢相信罷了。
秘而不發。就連靈柩都只是最普通的楠木,看來她在章崧的心裡從來沒有屬於自己的位置。
簡單的一個儀式,靈柩的旁邊只有她的血脈章季軒一人跪在那,其餘的人也只是穿著尋常的衣物,怪不得外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章府的老夫人離世的消息。
剛才他聽到的那陣陣抽泣聲想必便是從章季軒的口裡發出來的吧。
章季軒始終都只是低著頭,偶爾抬起衣袖摸一下眼淚和鼻涕,這府里也唯有他是披麻戴孝,若不是因為他,只怕任誰都不會想到這棺材裡躺著的竟然會是章府的夫人。
棺木是四四方方的。典型的北方棺木的形狀,四周被白色的綢緞布纏繞一圈。
棺木的正中央寫著一個大大的「奠」字。
靈堂的兩邊寫著一副輓聯。
難忘淑德,永記慈恩。
春暉未報,秋雨添愁。
就連這輓聯只怕也是出自章季軒之手吧,說到底章崧對她還是心存怨念的。
以至於就連她死去,他都不肯親手為她寫一副輓聯。
內心淒楚,不免低低吟誦道:「林下荒苔道韞家。生憐玉骨委塵沙。愁向風前無處說,數歸鴉。半世浮萍隨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魂是柳綿吹欲碎,繞天涯。風絮飄殘已化萍,泥蓮剛倩藕絲縈;珍重別拈香一瓣,記前生。人到情多情轉薄,而今真箇悔多情;又到斷腸回首處,淚偷零。欲語心情夢已闌,鏡中依約見春山。方悔從前真草草,等閒看。環佩只應歸月下。鈿釵何意寄人間。多少滴殘紅蠟淚,幾時干?」
章季軒聽到說話聲,用衣袖抹掉眼角邊殘餘的眼淚,然後抬起頭朝著來人看了一眼。
遂說道:「您還是回去吧,這裡不是您該來的地方,我想娘若是泉下有知的話也不希望您來看她。您還是請回吧。」
李翔壽聽了章季軒的話無奈的嘆了口氣,他的確是不該再來這裡了,不管她是否還在都已經跟他沒有任何的關係了,他又何必要自取其辱呢。
眼角划過一滴清冽的淚珠,他從懷中掏出那個一直隨身攜帶的小小藥瓶,藥瓶上殘留的溫度一點一點的冷卻,然後緊緊的握在手中。
緊緊的閉上眼睛,若不是手中握著的藥瓶是那樣的真實,有那麼一刻恍惚他覺得她和他從不曾相遇過。
彎下腰把藥瓶放在棺木的前面,眼角的那滴淚剛好滴落在藥瓶上。
他戀戀不捨的抽回手,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人死後若是在肚子裡被灌入水銀,再用裹屍布緊緊的包裹住,而後又用松香,石條,埋葬在茶園山上的黃金土中就可保存千年而絲毫不毀壞。
李翔壽也不知道腦海里怎麼會忽然間冒出這麼一個奇怪的念頭。
腳步鏗鏘有力的朝著章崧的書房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要找章崧,他也不知道自己又為何那般篤定章崧一定在書房。
就好像有些事情曾經就發生過一樣,而他現在所能做的便只有把那些事情再重新做一遍。
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再也沒有任何的忌諱,雨露消失,那枝葉也唯有乾枯相隨。
章崧抬頭見是李翔壽進來,便再也沒看他第二眼,依舊在紙上書寫著什麼。
只是字跡雜亂不堪,想必此刻他的心裡也似這字一般慌亂不安而又理不清頭緒吧。
李翔壽直截了當的說道:「既然你不希望再看到她,那我便把她帶走。」
聞言,章崧手裡的筆似是再也握不住一般跌落在宣紙上,染了一大片的墨跡。
李翔壽等了一會見章崧又拿起筆繼續在紙上寫著,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他來到百暉堂內,很是坦然的打開棺木,然後把躺在裡面的蘇敏瑤給橫腰抱起,不管章季軒的眼神是如何的詫異,他依舊邁著堅定的腳步朝外面走去。
手觸摸到蘇敏瑤那冰冷的屍體,他覺得這世間再沒有比這更真實的感覺了。
他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抱著她去他想去的地方了,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擋她們了。
章季軒望著章崧止住了攔截李翔壽的步子。
章崧看了一會淡淡的說道:「若是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能天隨人願又該有多好。」
李翔壽看著蘇敏瑤身上穿著的絲綢製作精良,頭上又插了滿頭珠翠,就連她最喜歡的鎏金九鳳步搖釵都佩戴在頭上,若沒有那蒼白的臉頰,似是睡著了一般。
他輕輕的生怕把她弄醒一般,只是輕輕的吻了一下她冰冷的雙唇,隨後牽動嘴角露出了一絲最好看的笑容。
眼前一黑,腳步沉重,他倒地而她被他緊緊的摟在了懷裡。
章崧看了看棺材旁的那個小藥瓶似是想起的什麼,他無奈的抽動了一下嘴角,老天還真是開了一個玩笑,可這個玩笑卻斷送了四個人的幸福。
下人們見狀早就慌成一團。
章崧見狀只是吩咐道:「把他們合葬,此事若是有人敢宣揚出去,便只有死路一條。」
眾人也只有唯唯諾諾的去辦,絲毫不敢大聲的喧譁。
章季軒見章崧冷著一張臉,也不敢說些什麼,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母親被別的男人緊緊的抱著,然後被葬在同一個棺木之中。
他不知道做這些事情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氣和寬容心,他只是知道章崧做起這些事情來是那樣的水到渠成,絲毫沒有一絲的彆扭,難道這樣的結局一直都是他想要的嗎?
章季軒抬起頭望著天邊飛過的一群飛鳥。
低聲的嘶鳴聲響徹在章府的上空。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總會覺得時間還很長很長,而當分開的時候才想起還有很多的事情沒有來得及做。
不知道她現在還好嗎?一個人的時候有沒有想起那些曾經的時光呢?
不知道今生他能夠還有機會再見她一面。
………………
秋錦瑟端坐在鞦韆上,一下沒一下的晃著,往日裡最喜歡的紫藤花被她揪的碎碎的,手指甲上已經被染成了一片紫色也絲毫沒有留意。
紫色的汁水順著手指滴落在雪白的裙裾上淡化成一朵朵花。
她煩躁的掂著腳尖踢著落在地上的紫藤蘿的葉子,微嘟著嘴想著心事。
夕陽西下,把她的身影剪成一個好看的落影,她沉悶的將自己盪的老高老高。
自打午後院子裡來了人,她便一直這樣悶悶不樂的坐在鞦韆上,任由息墨如何喊,她都不理。
她現在只想跟著嬤嬤和息墨在一起,哪裡都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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