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道子病了,不是裝病,是真的病了。身上一會冰涼,一會火熱,就像一會被人丟進冰水裡,一會被人架在火上烤一樣,痛苦之極。
但他的精神狀態卻是莫名的亢奮,半夜裡會突然驚叫著醒來,渾身大汗淋漓,大口喘息。即便是在黑夜裡,他的眼睛都冒著綠光,像是暗夜之中野獸一般。有時候又會大聲的嚎叫,大聲的咒罵,罵的很難聽,不堪入耳。
請來太醫診斷之後,三個太醫說是風寒之症,三個太醫說是思慮過甚,焦慮之症。說風寒之症的三名太醫得了賞錢,說焦慮之症的三人被罵了回去,摸不著頭腦。
得知消息的司馬曜命人送來了藥物和補品,表示對自己弟弟的關心和愛護。但是,使者前腳走,後腳司馬道子便命人將送來的藥物和補品全扔了。司馬道子甚至會命人取貓狗來,讓貓狗吃那些司馬曜送來點心,行為詭異之極。
王府上下都不知道司馬道子這是怎麼了。他們半夜裡經常看到司馬道子披著長袍在後宅亂走,嘴巴里嘀嘀咕咕的神神叨叨的不知道說些什麼。在他們看來,王爺既不是風寒之症,也不是什麼思慮之症,王爺怕是撞邪見鬼發癲了。
他們私底下商議著,是否要取請和尚道士來驅鬼驅邪,求得安寧。但有人提及之後,司馬道子頓時惱怒,命人將多嘴之人打了個半死。
只有一個人隱約的猜到了司馬道子到底怎麼了。那個人便是王國寶。那天晚上的談話之後,司馬道子便突然變成了這種狀態,原因或許並不難猜。但王國寶不敢說,他自己也差點要瘋了。對王國寶來說,那也是讓他發瘋的一件可怕之極的事情。
深夜裡,萬籟俱寂。司馬道子躺在床上,雙目囧囧看著帳幔頂端發呆。他的腦子裡一團亂麻,又漲又熱,難以安寧。
自從那個念頭冒出來之後,便像是跗骨之蛆一般的在自己的腦子裡涌動,揮之不去。腦子裡像是有幾個人在吵架一般,嘈雜呱噪,讓自己不得安穩。
此刻,他們也正在自己的腦子裡吵架。
「王爺這是不忠不孝大逆不道的想法,那是王爺的親哥哥,那是大晉皇帝,王爺怎敢有這樣的想法?王爺可真該死啊。這麼做如何對得起先帝,對得起列祖列宗?」
「胡說,親哥哥又如何?大晉皇帝又如何?他向著外人,想要整死王爺,這豈是兄長所為?那王恭明顯是別有企圖,他卻向著王恭。王爺這幾年來幫了他多少?現在卻要過河拆橋,卸磨殺驢麼?他對自己的親生母親大呼小叫,對自己的親弟弟打壓訓斥,他才是不孝不義。」
「話雖如此,弒兄弒帝之罪,誰能當得起?王爺難道自己想當皇帝?那絕對辦不到。沒有人會跟著王爺走的,王爺這麼做必會眾叛親離,壞了大晉大好局面的。王爺定要慎重,定要三思啊。」
「未必要當皇帝,立太子為帝便是。太子才幾歲,王爺攝政,理所當然。至於弒兄弒帝之罪,只要做的隱秘,便無人知曉。立新皇,便可破局。以新皇之命罷黜王恭的官職,從此大晉天下便是王爺一人大權獨攬,堪比太上之皇。這有什麼不可以?大晉皇帝被廢被殺也不是沒有過,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況且,從大局而言,這未必不是對大**山有利之事。若縱容王恭,若陛下好大喜功,大晉前途渺茫,社稷的危險還在前面呢。」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這件事終究不是兒戲。一旦開始,便無回頭之路,前面便是萬丈深淵,很可能會粉身碎骨啊。王爺,萬莫衝動啊。」
「怕什麼?只要安排妥當,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京城在王爺控制之中,朝廷里都是王爺的人。中領軍中護軍也都在王爺手裡,整個建康都是王爺的,有什麼可怕的?大丈夫行事,怎可猶豫躊躇。別人已經步步緊逼了,難道要王爺束手就擒,坐以待斃?他不仁,王爺不義,天經地義。前面或許是萬丈深淵,但更可能康莊大道。行大事者,豈能患得患失,瞻前顧後?」
「王爺三思啊。」
「王爺干吧,干吧。」
「王爺不可啊,萬萬不可啊。」
「王爺,沒什麼大不了的,王爺英明神武,天下景仰。只要邁出這一步,便海闊天空,萬里清天任鳥飛。干吧,干吧。」
「王爺」
「王爺」
腦子裡的小人七嘴八舌的互
第九一三章 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