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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葉南月被推了出來。
她整個人縮在病床上,面上毫無血色。
可她只是咬著自己的牙齒,閉著眼睛,不說話。
時聞野站在她病床前,隔空伸手要觸碰她蒼白的臉,卻在要碰到她的那一刻,猛地僵住。
葉南月被醫生交代不能說話。
她不想和自己身體過不去,只抬手虛虛地指著外面,冷眼看著時聞野,態度明確。
時聞野想起她咳出的黑血,忍住了出口的話,走出病房。
無力靠在牆上,他想去摸煙,等摸到口袋,發現自己已經戒菸了。
寧牧塵拿了一瓶水過來,遞給他。
時聞野接過去,仰頭喝乾淨。
他在廢墟那邊只呆了一會兒,嗓子就已經火燒一樣的疼。
無法想像,身處在火焰濃煙當中的葉南月,如今嗓子和肺部又疼成了什麼樣兒。
他垂頭,看著光潔的走廊地上倒映著自己的冷冽的眉目。
「盛宸楓的蹤跡我們已經追到了,他在蓉城。」寧牧塵語氣凝重,「但是有人保他。」
「誰?」
「陸家。」
時聞野迎上他的視線,薄唇揚了揚。
「我要盛宸楓的命。」
寧牧塵明白時聞野此時的心情,提議道:「國內不行,如果他去了國外,我們可以弄到他。」
盛宸楓也是聰明,知道自己算計了時聞野,一開始就已經找好了退路,直奔蓉城。
蓉城能保他一時,卻保不了一世。
等盛宸楓離開蓉城回a國,他們就有機會……
時聞野語氣冷肅,「三天之內,我要見到盛宸楓的人。」
「老大,在國內動盛宸楓不明智。」
「我要活人。」時聞野仿佛沒聽到寧牧塵的擔憂,只提出自己的要求。
他說完,目光落在了病房門口,裡面燈光已經暗下去。
「阿野,你沒事兒吧!阿野!」
江棠梨從走廊那頭走過來,她直奔時聞野,擔心地看他,「你怎麼成這樣了?」
時聞野右半邊臉紅腫,其餘面部都是煙塵灰土。
身上高級定製的西裝早就已經燒得看不出原樣。
手心手背更是燙出一片片晶瑩的水泡,有不少已經破了,和灰塵沾染在一起,凝成黑色的塊。
她心疼地捧著他的手,「醫生呢?護士呢?你傷成這樣,他們怎麼也不管管?」
她輕柔地朝著他手背吹了一口氣,「疼嗎?」
白光下,她臉上還有被打的青腫痕跡,襯著白嫩的臉,更顯楚楚可憐。
他抽離自己的手,伸手隔開她的靠近。
江棠梨神色微變,故作冷靜,「阿野,怎麼呢?」
「你來幹什麼?」他斜靠在牆上,視線只落在病房門口,語氣冷的像是在對陌生人。
「我聽說葉小姐出事了,所以來看看。」江棠梨扯著他的胳膊,「阿野,葉小姐沒事吧?她和孩子沒事吧?」
側對著她的男人,面色冷漠,隻眼角淡淡地掃她一眼,輕緩而又堅定地推開她,「她很好。回去。」
走廊上陷入了安靜。
江棠梨面上透出一抹恐懼,「阿野,我害怕。」
「……」
「那些人太恐怖了,他們打我,威脅我,如果不是……不是最後這份合同,我肯定會被他們殺死的。阿野,我不敢回江家了。」
她的眼淚一顆一顆地掉下來,砸在瓷磚上。
時聞野瞥了她一眼,「你想去哪兒?」
江棠梨扭扭捏捏,「我現在只相信阿野你,最安全的地方只有你在的地方?」
「想住龍域山莊?」
江棠梨快速抬眸看他一眼,殷切期盼,又垂下。
「你覺得你配嗎?」
他聲音有些冷,讓人仿若幻覺。
「什麼?」
時聞野眼睛掃到她掛在脖子上的銅牌,煩躁和頭疼襲來,他又想抽菸了。
摸了摸,又是一個空。
不耐的咬了咬牙,「你沒資格住那兒。回江家,我會安排人保護你。」
說完,他目光落在了她隆起的肚子上。
江棠梨覺得有了資本,下意識地挺了挺,「阿野,孩子很好。他……」
「你還想生這個孩子?」他問。
江棠梨被他的話擊得往後退了一步。
她感受到時聞野不同於以往的語氣。
冷漠的,疏離的。
沒有因為這個孩子而激動,也沒有因為這個孩子而煩惱。
就只是不在意的隨口一問。
仿佛她回答什麼都已經不重要了。
她從沒見識過這樣的時聞野,一句話就生生剝脫了她所有的情緒。
她下意識撲過去,想要質問。
又被時聞野用胳膊推開。
這一下力道不輕,江棠梨被推得後退幾步,差一點兒跌坐在地上,被寧牧塵伸手扶住。
她咬牙推開了寧牧塵的手,手攥成拳頭,失控道:「我要生。我就是要把他生下來。」
「隨你。」他再次轉過頭,看向病房方向,語調輕飄。
這一刻,江棠梨才真正體會到時聞野說的不愛。
他冷漠地對待她的感情,就連她肚子裡的孩子也都不放在心上了。
她面色蒼白,渾身發抖地朝著時聞野走近一步,「阿野,你什麼意思?你不要這個孩子了嗎?你不要我們母子了嗎?」
時聞野沒看她,也沒回答她。
沉默,就是他此時的回答。
江棠梨戰慄著,聲音有些尖銳,「那你為什麼要救我?你為什麼要放棄葉南月救我?」
「阿野,你是我愛我的。你對她只是愧疚。」
「我不在乎名分,只要讓我跟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在乎。」
「阿野,孩子不能沒有父親。」
「阿野……」
她喊得聲嘶力竭,幾乎要撲到時聞野身上。
寧牧塵卻上前一步攔住她,沉聲提醒:「江小姐,我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
她一聲尖叫過後,所有聲音都消失殆盡。
整個走廊,只剩下時聞野冷冽的氣場蔓延開,無形間攪碎所有。
他直起身子,一柄利劍一樣筆直。
目光冷沉沉地壓向江棠梨,「你從來都沒想過離開我,是嗎?」
江棠梨:「……」
「一切,都是一個局!」
時聞野瞬間瞭然。
江棠梨被他嚇得連連後退,整個人撞在身後的牆上,人下意識地護著肚子。
時聞野移開視線,「送她回去。」
寧牧塵點頭,強行帶著江棠梨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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