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不僅如此,京城調查得知?,除了祈然、余鳴、薛明理為?同科進?士之外,還有一人,也與他們?一同科考——」
傅玦語聲未停,一下引得所有人看過來,他卻看著戚潯道「楊斐。大筆趣 m.dabiqu.com」
宋懷瑾倒吸一口涼氣,「楊太守?!」
傅玦頷首,「楊斐和?他們?三人為?同科進?士,辛原修參加的是?當年武舉,武舉和?春闈放榜時間一樣,因此,當年是?他們?五人一同住進?了芙蓉驛。」
門外寒風獵獵,眾人聽到此處,不覺寒意更甚,謝南柯忍不住道「那楊大人一定知?道當年舊事,可他卻一直瞞著我們?未說!」
宋懷瑾當機立斷,「立刻去找楊太守來。」
謝南柯和?王肅領命而去,戚潯道「他們?五人一同住進?驛站,吳霜的死可能與他們?五人都有關係,可薛明理怎會死在蓮花村的水塘里?而祈然和?楊斐顯然不知?薛明理已死了,在他們?看來,當年死的人是?吳越,活著消失的才是?薛明理。」
眾人一陣沉默,無人知?道當年真相?到底如何,宋懷瑾道「吳越殺了薛明理,可他們?四人卻以?為?薛明理還活著,那如果?不是?吳越殺了薛明理呢,有沒有可能是?他們?把薛明理當成吳越殺了,吳越將計就計?」
戚潯搖頭,「這不可能,他們?是?同科進?士,在京城便早有照面,是?不可能認錯的,他們?不知?道死的人是?薛明理,而整個村子,卻都以?為?死的人是?吳越,這說明,當年薛明理被殺的時候,只有吳越在身邊。」
戚潯又想了想,「倘若排除吳越和?薛明理是?舊識的可能,就像祈然想引兇手出來將其除掉卻被反殺一樣,當年的薛明理或許也對吳越有惡意,他想殺吳越,卻被吳越反殺,又或者,吳越當年便是?想為?姐姐報仇才將他殺死,他知?道姐姐被幾?個即將為?官的進?士所害,自己又當真殺了人,所以?乾脆用薛明理的屍體?冒充自己,從此隱姓埋名。」
吳越本是?受害者,如今竟變成了兇手,再想到他這法?子,宋懷瑾忍不住道「若真是?如此那他實在聰明,若真成了官府通緝要犯,再如何逃也逃不掉的,還不如讓世人以?為?他死了,他當年跟著師父走江湖,手上有技藝,更名換姓去別處過活也不難。」
戚潯未接話,宋懷瑾仔細一合計,「他起初必定會去別處躲藏著,後來時間長了,模樣生了變化,料想著無人能認出他,便又想回來為?姐姐報仇,當年事發便在驛站,且幾?個兇手在四處為?官,皆為?一方要員,要一起報仇,驛站是?最好的選擇。」
他和?戚潯所言不過是?推測,當年真相?如何,只有楊斐和?祈然知?道,祈然不知?何時才會醒,幸而楊斐還活著,宋懷瑾等了這片刻,有些焦急往迴廊方向看,「楊大人怎麼還沒來?」
言畢他又看向傅玦,十分誠懇的道「此番還多虧世子早做安排回京調查,否則還要耽擱數日。」
傅玦擺手,又道「雖推測出兇手是?吳越,可驛內人多,你們?可辨出誰是?吳越?」
戚潯定神細想起來,吳越幼時多病瘦弱,如今十二年過去,模樣必定生了變化,再加上從前?他在村里便不常露面,村里人認不出也是?正常,而他學過戲法?雜技,更會偽裝,縱然她猜出了兇手殺余鳴的詭計,也一時無法?將其揭穿。
他會雜技戲法?,會武藝會看風水,又懂佛教地獄之說,那他會如何隱藏自己?
戚潯轉身去找劉義?山給的差役薄冊,周蔚見狀湊上來,「怎麼?你想到了什麼?」
戚潯搖頭,「若是?吳越,他必定不敢在早年間回來,我要看看此前?懷疑過的人都來了驛站多久,如此或可推算一二。」
她打開簿冊一個個的看下去,「胡立,檀州城人,來驛站已有六年;嵩明,京城名陽縣人,來驛站五年;徐櫟,檀州雲陽縣人,來驛站也是?五年……」
「一個人的樣貌要生出極大變化,是?需要時間的,短短三五年不易,七八年或有可能,村里大部分人與他不熟,可如李三哥這樣的人他必定提防,那他一定是?最近幾?年才來的驛站,如此一排除,便也只剩下四五人了。」
戚潯看著這四五個名字,仍難下定論,這時,外頭謝南柯急匆匆回來。
「大人,沒找到楊大人,檀州衙門的人也不知?道他在何處,下午本是?搜查驛站的,可楊大人將他們?派往別處,自己去何處未曾交代,最後一個看到他的人說在明華廳前?,他往正門方向去了,而今日人手全被調用,館舍正門並無守衛,眼下不知?他是?否離開驛站了。」
「離開驛站?」宋懷瑾輕喝一聲,「難道想逃走不成?」
謝南柯搖頭,「問了他的隨從,說他只帶上了隨身短劍,並未拿走行禮。」
宋懷瑾看了眼外頭天色,見已是?夜幕四垂,沉聲道「他來時也未帶什麼,若真是?想逃,自然輕裝上陣的好,何況昨夜他在祈然處,知?道世子在京城調查的結果?快到了,於是?心?底害怕,搶在今日天黑時逃走,南柯,立刻點?人去追!」
宋懷瑾吩咐完,又對傅玦道「世子請回去歇著吧,如今楊斐要逃,兇手身份也未明,其人隱藏在差役中,若是?逼得他狗急跳牆,恐怕會傷人,他的武藝可不弱。」
傅玦眉頭微蹙,轉而吩咐林巍,「你留下幫忙。」
林巍應是?,沈臨推著傅玦往回走,待他離開,宋懷瑾也握著腰間佩刀出了門。
戚潯沒想到楊斐會在此時逃走,亦放下簿冊跟上去,待走到檐下,謝南柯已點?了三人隨行,同宋懷瑾道「大人,我們?這便去牽馬,他是?檀州太守,屬下還是?傾向他往檀州方向逃了。」
宋懷瑾應是?,「我也是?如此做想,立刻去追!」
謝南柯帶著三人離開,宋懷瑾臉黑的像鍋底,「這麼晚了,可不好追人,若是?給他跑了,再要找他便是?大海撈針了!」
驛站里已亮起了燈火,可在驛站之外,卻是?漭漭寒夜,路上若出岔子,被凍死在野外也有可能,戚潯覺得古怪,楊斐縱然害怕查到他身上,可驛站記錄文書已毀,他還有狡辯的餘地,為?什麼會選擇在此時逃走?
「大人,會不會楊大人並非逃走?」
宋懷瑾轉頭看她,戚潯道「十二年前?的記錄文書已毀,世子的消息只能證明他隱瞞了和?余鳴等人為?同科進?士且早早相?識,他可說自己害怕受牽連,我們?也拿他毫無辦法?,他為?官多年,心?性不比常人,不該這樣早逃走才對。」
戚潯靈機一動,「馬,看看他的馬,若他沒有騎馬,就不可能離開驛站,四周都是?荒村野地,不騎馬只會被凍死在外頭!」
……
謝南柯幾?人牽出馬兒,正翻身而上準備離開,卻見戚潯和?宋懷瑾一行往馬廄來,他覺得古怪,催馬迎上去,「大人?」
宋懷瑾徑直往馬廄里走,「眼下可有
管事在?」
一個看守馬廄的粗使雜役從後面走出來,恭敬道「大人有何事?」
宋懷瑾掃視馬廄一圈,「楊太守的坐騎可在?」
這雜役打眼一掃,指了指不遠處的幾?匹毛色鋥亮的高頭大馬,「在的在的,在那裡,大人放心?,小人們?餵養的很?好——」
宋懷瑾眉頭微松,「馬還在,人眼下多半還在驛站里,去叫他帶的衙役來好生問問,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南柯,你們?也不必去追了。」
不必雪夜追人,謝南柯也心?底一松,復又下馬,將牽出的幾?匹馬兒往馬廄里趕,然而他們?人多動靜大,謝南柯牽馬進?去時,驚的隔壁馬槽里兩?匹馬兒一聲嘶鳴尥蹄而起,這一聲,又嚇得謝南柯牽著的馬兒甩尾揚蹄胡亂蹦跳。
眾人輕呼著退開,謝南柯和?另外三人一邊拉自己的馬兒一邊安撫,那看守馬廄的雜役則立刻去安撫另外兩?匹馬,他費力?扯著韁繩,一邊拍馬兒脖頸一邊學馬兒的嘶叫,戚潯一眼看到,不由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再一想,不正是?前?日見過的徐櫟馴馬的樣子!
她莫名想到了余鳴的死,待馬兒平復,上前?問道「這位兄弟,你學馬兒的叫聲學的像,這馴馬的法?子看起來也十分管用。」
片刻前?還尥蹄子的馬兒一邊噴著粗氣,一邊埋頭吃草料,這雜役笑道「這法?子也不是?我自己的,是?別人教我的,他可比我學的更像。」
戚潯忙問「教你的是?——」
「是?徐櫟,就是?那個斧頭傷了腳的那個,他不僅學馬嘶像,學狗叫、學鳥鳴,都學的活靈活現。」
戚潯語聲發緊,「那他學過人說話嗎?」
雜役搖頭,「不學,我讓他學,可他說他從不學別人說話,也當真奇怪。」
戚潯僵立原地,腦海中急速思考起來,這時,跟著楊斐來的檀州衙役們?從東角門走了出來。
宋懷瑾沒聽見戚潯和?雜役之語,迎上去問他們?「白日我和?楊大人兵分兩?路搜查驛站,我搜西面的飲馬池和?倉房,他帶人搜東邊館舍,怎麼搜查搜查著,他自己不見了?」
一個衙役上前?一步,「當時我們?搜到明華廳附近,大人讓我們?分開搜查,我們?便走了,大人當時身邊也沒幾?個人,小人看到他的時候,他跟著一人往正門去了,小人當時沒多想,卻沒想到後來遍尋不見他,就在小半個時辰以?前?。」
小半個時辰前?正是?黃昏時分,而此刻夜幕已至,除卻大家手裡的燈籠火把,只有對麵館舍里亮出幾?抹昏光,宋懷瑾道「當時他身邊跟著的人是?誰?」
那衙役道「是?驛站里的人,我們?也不認識,幫忙帶路和?開門的。」
戚潯在旁聽見這話,猛地驚醒,她午時去請沈臨之時,可是?看到過楊斐帶著李暘和?徐櫟的,她忙上前?問「跟著楊太守的可是?一個叫徐櫟的?」
幾?個衙役面面相?覷,其中一人猶豫不定的道「好像是?姓徐吧。」
戚潯瞬間變了臉色,「大人,楊大人可能出事了!楊大人是?經過當年舊事的最後一人,必定也是?兇手目標,如今大理寺查出來的線索越來越多,兇手隨時都有暴露的可能,他必定要在大理寺查出真相?之前?對楊斐下手!並且——」
戚潯吞咽了一下,「並且,我懷疑徐櫟便是?吳越!楊大人朝正門去的時候,是?徐櫟帶著的,他必定用了什麼哄騙之術將楊大人帶去偏僻角落,如此好下殺手!」
戚潯的話讓大家如遭雷擊,宋懷瑾問「憑何懷疑徐櫟便是?吳越?」
戚潯道「大人還記得昨日我們?見過徐櫟馴馬嗎?他馴馬的方式是?學馬兒的叫聲,且適才這位兄弟說徐櫟學鳥鳴狗叫都十分像,能將動物叫聲學的惟妙惟肖,學人聲又有何難?而吳越跟著走江湖的師父學過戲法?雜技,我記得走江湖的賣藝人里,有一類專會表演口技的,這些人學人說話有獨有法?門,能學的十成十像。」
「大人當記得余大人的小廝說過,說午時聽見余大人說話的聲音嘶啞,我猜這或許是?徐櫟學的還不夠像的緣故,可聽起來似人剛睡醒,便也不叫人覺得奇怪了!他謀害余大人那日,先是?在早上假扮章老伯用竹筐將屍體?送回去,而後躲在余大人的屋子裡做出余大人還活著的假象,後來之所以?殺章老伯,亦是?不想讓章老伯告訴我們?那天早上是?他替章老伯做活。」
戚潯篤定的道「只有這樣,才能解釋余大人遇害的過程,大人,必定是?徐櫟,他還在驛內兄弟面前?刻意不學人說話,便是?不想暴露此技。」
眾人聞言神色都緊張起來,宋懷瑾亦露緊迫之色,「南柯,你們?四人,各帶一路人去驛內搜索,尤其明華廳附近空置的院落。」
他咬牙道,「我去看看這個徐櫟在不在他值房裡!」
大家兵分幾?路,戚潯跟著宋懷瑾去找徐櫟,縱然已過去了半個時辰,可今日驛站內人來人往,戚潯猜測徐櫟不可能很?快得手回來。
他們?從東角門返回,很?快便到了徐櫟的值房院子,一進?院門,戚潯便看到李暘站在廊下和?胡立說話,見他們?來,二人有些意外。
宋懷瑾問他們?,「徐櫟回來了嗎?」
李暘搖頭,「沒有,他還在給楊大人帶路呢,今天搜了大半日,下午我著涼頭疼得緊,他便讓我先回來了。」
宋懷瑾眉眼一沉,和?戚潯對視了一眼,胡立和?李暘發現不對,都有些狐疑,李暘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宋懷瑾索性繼續問「你們?了解徐櫟的過往嗎?」
李暘和?徐櫟住在一處,自然知?道更多,便道「他五年前?來驛站的,從前?在檀州西面的林州駐軍待過,會點?拳腳功夫,人是?檀州下轄一個小縣城村子裡的人,家裡父母健在,還有個姐姐,因嗜酒闖過幾?次禍……」
「對,從林州駐軍出來也是?因嗜酒鬧事,也因此和?家裡鬧得不好,這幾?年極少回去,據說姐姐成親了,尋常是?姐姐一家照看父母,他便無牽無掛。」
父母健在,還有個姐姐……這和?戚潯看過的身世簿上的一樣,對其他人而言也頗為?尋常,可如今她推斷徐櫟是?吳越,這份說辭聽著便格外令人不是?滋味。
「他的拳腳功夫如何?你們?見過嗎?」
李暘和?胡立皆搖頭,李暘道「沒見過,他平日裡脾氣還算好,偶爾喝了酒有些瘋,但是?哪怕酒後,也沒和?人打過架。」
「那他說過他會醫術,或者會雜技戲法?嗎?」
宋懷瑾問的李暘更茫然了,可這時,胡立卻好似想起什麼,「這些他都沒怎麼表現過,不過他腳受傷的時候我在跟前?,我記得他傷了腳之後,第一時間讓我去拿三七粉和?另一樣藥材來止血,當時我還說過他怎麼知?道的這麼多,他告訴我是?在駐軍里學的。」
他又想了想,肯定的道「就這一次。」
宋懷瑾簡直有些嘆為?觀止,徐櫟在驛站五年,除了學馬鳴馴馬外,幾?乎未曾露出破綻,而他連著害了數人,亦是?乾淨利落不留痕跡,再想到他當年小小年紀,竟能用薛明理的屍體?假扮自己來脫身,宋懷瑾更覺此人心?機深沉。
他繼續問「余大人他們?來的時候,徐櫟可曾做過什麼?徐櫟和?余大人打過照面嗎?」
胡立看向李暘,李暘這時也想起一件小事,「當夜打過照面,他們?在明華廳吃酒,徐櫟幫著送過幾?次酒。」
宋懷瑾心?底一定,打過照面才對,余鳴來了,徐櫟不可能不採取行動,何況至少要聽過余鳴說話,才能學出七八分像,他越發篤信徐櫟便是?吳越,轉身看了看這茫茫寒夜,道「走,將他找出來!」
他們?轉身出院門,胡立和?李暘卻跟了上來,李暘追問道「大人,徐櫟怎麼了?」
宋懷瑾道「他有可能是?殺害余大人他們?的兇手。」
胡立和?李暘大駭,胡立忍不住道「這怎麼可能呢?」
胡立與徐櫟認識五年,縱然二人生過齟齬,可這時胡立仍然不敢相?信徐櫟是?殺人兇手,「他與余大人他們?無冤無仇,怎麼會殺了他們??且祈大人並非第一次來我們?驛站,他對這些朝官都怕得很?,平日裡都不如何在明華廳那邊露面,他怎敢殺人呢?」
宋懷瑾乾脆道「既是?如此,你們?二人也幫忙找人吧,將他找出來,便知?道他是?不是?兇手了!」
話音剛落,前?面劉義?山急慌慌的迎了過來,「大人,出了什麼事?聽說楊大人不見了?」
宋懷瑾點?頭,「是?,並且有可能正被兇手加害,你們?驛內的徐櫟有重大嫌疑。」
劉義?山倒吸一口涼氣,「您說徐櫟?」
宋懷瑾走在最前?,直往明華廳的方向而去,劉義?山在旁跟著,不住的道「大人,這不太可能,徐櫟除了嗜酒外,平日裡性子極好,後來篤信佛門,他怎會殺人?」
宋懷瑾搖了搖頭懶得解釋,「當務之急是?找到楊太守,他到底是?不是?真兇,很?快就能知?道了,你這驛站雖大,可只要他們?不出去,總會被尋見。」
劉義?山不敢再質疑,待走到明華廳,正碰上從正門方向回來的謝南柯,謝南柯道「明華廳之前?的廂房都找過了,平日裡少人去的夾道偏院也都找過,沒有人。」
宋懷瑾指節捏的咯咯作響,「等等,不可能真的消失,兇手每次殺人都不曾故意將死者帶出去,此番也不會。」
余鳴和?辛原修死在驛站內,祈然則是?他自己引誘兇手至後山,由此可見,兇手更傾向於在驛站內害人,然而距離衙役們?最後一次見楊斐已過去了快一個時辰,若徐櫟下死手,楊斐或許已經死了,縱然楊斐和?那樁陳年舊案脫不了干係,宋懷瑾也無法?接受兇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殺人。
這時,戚潯將那張寫著地獄刑法?的紙掏了出來,「兇手殺人都與地獄之說有關,除了章老伯外,其餘幾?人都死於地獄刑法?,那他謀害楊大人也不會例外。」
周蔚忙問「他會用不同的地獄刑法??」
戚潯搖頭,「不確定,雖然此前?三人都不一樣,可我更傾向他按照他們?犯的罪過來懲治他們?。」
「余鳴死於黑繩地獄,所犯罪過多為?殺生,辛原修死於叫喚地獄,所犯罪過除了殺生,還有可能為?淫邪,祈然是?等活地獄,所犯為?殺生和?誹謗毀證之罪,若只看地獄之說,那兇手已用了三大地獄刑法?,剩下的還有無處。」
「焦熱地獄、合眾地獄,以?及大焦熱地獄與大叫喚地獄,最後是?無間地獄。」
「無間地獄懲罰的是?殺父殺母、殺阿羅漢等無間罪,與此案不符;焦熱地獄和?大焦熱地獄,懲罰的是?犯邪見,造謠誹謗,焚燒山林乃至燒害眾生之人;只有大叫喚地獄和?合眾地獄,懲罰的是?犯殺生、偷盜、邪淫罪之人,與此案有些關聯。」
周蔚眼底微亮,「那兇手會用這兩?種地獄的刑法?謀害楊太守?」
戚潯語速更快了些,「大叫喚地獄,是?讓獄卒將罪人沸湯烹煮,再業風吹活,又至熱鐵鏊中煎熬,如此反覆,使罪人痛苦極切,發聲大叫——」
周蔚忙道「這與辛將軍死的叫喚地獄相?差無幾?,只是?更痛苦些。」
戚潯點?頭,又道「合眾地獄,又叫推壓地獄,此獄中有鐵山,罪人進?入後,鐵山傾倒,堆壓其身,使其骨肉糜碎——」
周蔚和?宋懷瑾都聽得打了個寒戰,宋懷瑾道「若是?兇手還要用那大叫喚地獄的刑法?呢?」他轉身點?了個差吏,「你立刻去鍋爐房看看,看那裡有無意外。」
差吏應聲而去,宋懷瑾又問劉義?山,「驛站內可還有若鍋爐房之地?」
劉義?山搖頭,「沒有,廚房都是?小灶,傷不了人。」
「那鐵山呢?驛內有無大一些的鐵製物?」
兇手並非原封不動的照著地獄刑法?施行,更多是?因地制宜之舉,然而劉義?山聽完想了片刻,還是?搖頭,「沒有呀,驛站內並無任何類似鐵山之物,尋常鐵器,也不過就是?刀劍,擺件,亦或廚房內所用的鐵碗鐵鍋……」
「有無生鐵打造的櫃閣之物?」
劉義?山聞言還是?搖頭,宋懷瑾便覺得有些無頭緒,這時,朱贇和?王肅從北面回來,王肅稟告道「大人,北面都找過了,包括早前?著火的院子都找了,沒有人。」
宋懷瑾心?底漫起不祥的預感,「這麼久了,楊大人只怕已經遭遇不測。」他眯眸遠眺整個驛站,「可徐櫟也未出現,他若想脫身,應當在下手之後出現在眾人眼前?才對,蔣銘還未回來,看看蔣銘有無收穫!」
朱贇道「蔣銘去搜索最西面幾?處院落了。」
等待的功夫,戚潯還在琢磨那張紙,鍋爐房兇手已經用過,且此刻天黑不久,鍋爐房必有差役守著,兇手不可能如此猖狂,而此前?用過的分屍、刮臉之刑,分屍太過麻煩,只有傷臉簡單些,楊斐隨身帶著短刀,若再被兇手奪過,正好勘用。
她目光落在四處黑暗的角落,如此殺人之法?雖不挑地點?,卻會有血氣,楊斐甚至可能逃脫,今日驛站內人多眼雜,他能在何處躲藏?
蔣銘和?派去鍋爐房的差吏回來時,戚潯已忍不住朝著正門的方向走了幾?步,她聽見蔣銘說西邊並無異常,又聽那差吏說鍋爐房一整日都有人守著,未曾見過徐櫟。
這時,戚潯的目光落在了正門方向的一道聳立的剪影上,「你們?可去搜過鼓樓?」
鼓樓就在正門旁,緊挨著驛站外牆,門卻在驛站內開,算是?驛館內一處標誌性建築,她問完,謝南柯道「鼓樓上著鎖,他們?說平日裡無人去鼓樓,因此我們?適才未去搜查。」
劉義?山道「姑娘懷疑楊大人在鼓樓里?這應當不可能,那鼓樓是?裝飾之用,平日裡鎖著門,雖有二樓,可二樓四面窗戶透風,裡頭只有一面銅鼓,我們?連打掃都不打——」
「銅鼓?多大的銅鼓?」戚潯敏銳的問。
「就……就有一張八仙桌那樣大,或許……或許還要更大些……」
戚潯立刻看向宋懷瑾,「大人,合眾地獄——」
宋懷瑾亦想到了合眾地獄裡鐵山傾倒將人推壓成肉糜的刑法?,縱然沒有鐵山,銅山亦能比擬,他立刻抬步,「走,去鼓樓看看!」
明華廳本就距離正門不遠,眾人順著廊道朝外走,很?快便到了鼓樓之下,鼓樓下的小門十分逼仄,上面掛著的鎖鏈鏽跡斑斑,一把同樣生鏽的銅鎖墜在上面,眾人打著燈籠火把,明光耀耀,果?然照見二樓上狹小的花窗黑洞洞的,穿堂風呼嘯而過,仿佛寒夜裡有人在低低哭泣一般。
宋懷瑾先上前?去查看門鎖,看似繁複的鏈鎖,卻在他隨手一拉之下便掉了,他嚇了一跳,其他人也是?一驚,待他將銅鎖撿起一看,皺眉道「鎖芯壞了,鎖孔的繡跡有脫落,這鎖被人動過……」
他話音落定,大理寺的差吏們?先是?屏息,繼而都將手落在了腰刀之上,這時,一個驛內差役面露驚恐的道「你們?聽,是?不是?有人在叫喚?」
眾人本就神思緊張,他這般一說,恐怖驚悚之感頓生,更叫大家心?頭一顫,劉義?山喝道「你瞎說什麼?大人在查案,你莫要胡言亂語。」
「不是?,真的有人在叫喚——」
這次開口的是?周蔚,他驚恐的望著黑漆漆的鼓樓二樓,「戚潯你聽,我真的聽到有人在喘粗氣,在呻喚,不會吧……」
周蔚嚇得一把扯住了戚潯的袖子,而在他住口的剎那,風聲似乎也是?一滯,就在這剎那的寧靜里,戚潯亦捕捉到了那道□□聲,她立刻道「大人,上面有人!」
她絲毫不信那些駭人的鬼怪說法?,若當真有動靜,那便是?有人!
宋懷瑾亦拔出了腰刀,他轉身拿過一支火把,踢開小門便邁了進?去,鼓樓一樓是?一處逼仄的暗室,連窗戶也無,寬木搭建而成的陡峭階梯直通二樓,火把一照,陰風陣陣的看不到盡頭,宋懷瑾冷哼一聲,抬步便邁上了階梯。
戚潯站的最近,她下意識就要跟上去,可這時,半截刀柄擋住了她的去路,她一轉頭,卻見林巍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側,見她看來,林巍道「危險,戚姑娘後一步來。」
林巍一側身先她一步進?了鼓樓,戚潯有些詫異,愣了愣才跟上去,她是?仵作,嗅覺比常人更為?敏銳,這木階梯剛走到一半她便嗅到了一股子血腥味。
她心?底打鼓,而前?面宋懷瑾和?林巍已上了鼓樓二樓,不知?看到了什麼,宋懷瑾和?林巍齊齊頓住了腳步,戚潯心?尖一跳,步伐更快了些,當她走上二樓,林巍似乎在猶豫讓不讓她看,可很?快,他後退一步讓開了視線。
戚潯看到了滿地的鮮血。
劉義?山口中的銅鼓倒在地上,楊斐腰部以?下被銅鼓壓著,鮮紅奪目的血從他身下流出,好似溪流一般順著地板蔓延開來,楊斐雙手無力?的在地上抓撓,抓的十指滲血,然而再如何掙扎,他也爬不出銅鼓,反倒越是?掙扎,腰部被壓斷的骨肉越是?碎爛,他無力?的呻吟著,每喘一口粗氣,便多一絲鮮血從他唇邊溢出來。
銅鼓旁的角落裡,一個不知?是?人是?鬼的身影安然靠坐著,宋懷瑾將火把一揮,一閃而過的火光映出一張熟悉卻陌生的臉。
徐櫟,果?真是?徐櫟!
身後人陸陸續續上來,皆被眼前?的場景震驚的無以?復加,地獄之說只是?幌子,是?噱頭,可看到楊斐的樣子,眾人都知?道徐櫟是?當真要用地獄一般的刑法?來懲罰他們?。
「你們?來的太慢了,他都要咽氣了。」
沒有人去救楊斐,或者說,所有人都知?道楊斐沒救了,徐櫟波瀾不驚的開口,語氣裡帶著幾?分解脫之後的無欲無求。
劉義?山顫聲道「徐櫟,真……真的是?你!」
眾人的火把燈籠聚在一處,將整個鼓樓二樓照的如同白晝,徐櫟的面孔卻仍然擋在銅鼓架子的陰影里,他似乎無話可說,略顯陰冷的視線落在楊斐身上,看著他絕望徒勞的蠕動。
森然的寒意在所有人心?里瀰漫,宋懷瑾沉聲道「為?何不跑?」
血流了滿地,楊斐受傷已有多時,若徐櫟想跑,他可以?跑出鼓樓,跑出驛站,可他沒有,他坐在這裡,像在進?行某種儀式一般看著楊斐咽氣。
「不跑了。」徐櫟視線落在宋懷瑾身上,「跑不動了。」
大理寺差吏握著刀,驛內的差役們?亦戒備的望著徐櫟,可徐櫟的模樣卻毫無攻擊性,他松垮垮的坐著,一副再不反抗的模樣。
宋懷瑾看著地上的楊斐咬牙「將他帶走!」
謝南柯和?朱贇上前?,很?輕鬆便將徐櫟拽了起來,徐櫟本擅武,可他毫無反抗之意,很?快便被朱贇卸了半邊胳膊,他不叫不嚷,被朱贇推推搡搡的下了樓。
驛內其他人好似看怪物一般看著徐櫟,似乎還是?無法?接受他是?兇手的事實,宋懷瑾蹲下身來看楊斐,手碰到楊斐,可楊斐卻還是?無知?無覺的繼續掙扎著,他將楊斐手肘一握,楊斐這才恢復了意識似的望向他。
他定定地望著宋懷瑾,流著血的手指緊緊攥著宋懷瑾的袖子,好似在求宋懷瑾救他,宋懷瑾任他攥著,可不過幾?息功夫,楊斐那雙大睜的眸子一動也不動了。
「檢查二樓!」
宋懷瑾下令,又道「將銅鼓抬起來!」
這面銅鼓比劉義?山形容的更大,因是?實心?,四五個大理寺差吏都未抬得動,後來跟著的驛內差役一擁而上,這才將鼓豎起。
楊斐的屍體?慘不忍睹,兩?個忍不住的驛差衝下樓去乾嘔,戚潯踩著一地的血檢查銅鼓底座,這銅鼓底座正中為?石鑄,木架在兩?旁輔撐,此刻兩?只木架倒向一旁,左右皆有被鋸過的痕跡。
待王肅和?謝南柯將楊斐的屍體?架起來,戚潯在他身側發現了制香的竹器和?一個染血的紙包,她將那紙包打開,裡頭正是?驛站藥房不翼而飛的醉仙桃花籽粉末。
為?楊斐布的殺局一目了然。
戚潯拿著藥包道「大人,我們?一直搜查的藥包應當藏在鼓樓里,支撐銅鼓的架子應早被做過手腳,或許在辛原修和?祈然來的時候,或許在臘八之後等我們?的四日間,他早已計劃好在何處殺人,今日以?此為?引,正好用銅鼓了結了楊斐。」
銅山傾倒,堆壓其身,使其骨肉糜碎。
宋懷瑾頗為?自惱,他們?次次都慢一步,如今徐櫟捨命布殺局,他們?亦未救得下楊斐,宋懷瑾一咬牙,「連夜審他!」
留下幾?人清理現場,宋懷瑾帶著戚潯到了明華廳,徐櫟被押送回來,此刻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
宋懷瑾闊步進?門走到上首位,將腰刀往桌上重重一放,「吳越,說吧,從你十二年前?殺了薛明理開始說!」
徐櫟抬眸看著宋懷瑾,「我想見姐姐的屍骨。」
宋懷瑾猝然眯眸,「你當年殺了薛明理,卻連你姐姐的屍骨藏在何處都不知??」
徐櫟心?知?如今不得善了,抿了抿唇選擇配合,「不是?我要殺薛明理,是?薛明理要殺我,我被逼無奈才將他殺死,到他死,我只知?道姐姐是?被那些畜生謀害,屍骨在何處我並不知?。」
「他們?其餘四人,一個是?嶺南世家,一個是?肅州巨富,還有兩?個也是?書香門第,而不久的將來,他們?會成為?一方父母官,大權在握,我殺了人,他們?不會饒我性命。」
徐櫟涼聲道「我知?道,我只有死一次,才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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