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狗皇帝早已有備,咱們中伏了!」眼見左右兩路箭聲如雨,跟著叮叮噹噹之聲急如爆豆,想必是有人揮舞手中兵刃抵擋亂箭,左路剛有人叫出聲來,跟著卻是一聲慘呼,自是一分神間,被羽箭射中!右邊也是有人叫道:「兄弟們一起上,殺到狗皇帝面前,他這箭陣便沒用,大伙兒快衝!」話音一落,樹林中人影閃動,手中各自揮舞兵器,向外疾奔,剛奔得兩步,忽的遠處一陣號角響起,聲音急促,連響三聲,張良抬頭向著右邊天上望去,模模糊糊的天際似乎突然升起一片黑霧,來勢極快,不多時便向著右邊樹林當頭罩落,頓時陣陣悽厲慘嚎不斷傳來!
「原來還有步弓手!這些人只怕招架不住!」趙青微微起身,向著後面一回頭,口中低低驚呼一聲,張良這才明白,方才騎兵交錯而過,先行發箭,將步弓手列陣動靜盡數遮擋,等到騎兵馳過,步軍箭陣已成,騎兵所用勁弩雖利,多用於衝鋒近射,步弓手發箭雖不及勁弩快速,卻勝在力道更強,射程更遠,此刻步騎輪射,萬箭齊發,又都是秦軍百戰精銳中的精銳,樹林中這些人,縱有一身武功,也難抵擋如此凌厲箭勢,兩路騎兵又來回穿梭不斷,弩箭不停,還不等眾人衝出樹林,絕大多數人便已身中數箭!
「這是打仗麼?」田自慎三人聽著周圍眾人慘呼,哪裡還顧得上吃喝,都是手持兵刃站了起來,他三人從未經過如此大陣仗,也不知樹林中人所喊「箭陣」是甚麼意思,只聽得陣陣哀嚎之聲傳來,只當是有人在樹林中跟人交手,可又不見有人出來,只得站在原地面面相覷,始皇帝卻是瞧著樹林中面帶冷笑。
「趙魏韓三國死士為國報仇!」田自慎三人還在發愣,樹林中到底有兩人口中大喊沖了出來,其中一人揮著兩柄吳鉤,將周身上下護得滴水不漏,另一人卻是雙手上下飛舞,待到跟前,手中滿滿儘是箭矢!
「哼,奪魄雙鉤邯鄲趙霸、采星手大梁魏曜,你兩人能從這箭陣中全身而退,也算有些本事!」始皇帝見這兩人徑奔自己而來,手拄宇宙鋒動也不動,冷哼一聲蔑笑道:「只不過趙魏韓三國當年也是天下七分天下的一方諸侯,而今怎麼只剩了你們兩個前來送死?」始皇帝故作此問,也是有些奚落之意,左右兩邊樹林中只有這兩人沖了出來,其餘人等,已是無聲無息。
趙霸魏曜二人見始皇帝連自己這來歷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身形都是一頓,他兩人今夜領著二十餘死士暗中跟隨田自慎三人,原是要等他三人伏擊始皇帝,引開護衛軍士,自己這些人再趁亂而上,乘機取事,只要能殺了始皇帝,天下人心搖動,關東六國遺族必然紛紛而起,天下大亂,到時候便可趁機恢復舊國,怎奈這三個莽漢不識道路,只是一味亂走,到了此處,更是停留不前,等的一眾人等都是有些心焦,想要出來指點路徑,怎奈自己這些人為求隱秘,從始至終並未讓三人見過,突然現身,難免讓這三個莽漢起疑,心說等到夜半,若這三人再無動靜,便另尋他法引他三人前往蘭池宮,後面張良趙青二人來時,他們也有覺察,一來不知張良趙青來意,二來也為不驚動三個莽漢,並未現身攔阻,只是靜觀其變。及到三個莽漢竟然將始皇帝坐船喚了過來,眾人都是喜出望外,更未料到始皇帝竟然孤身上岸,眾人只說今夜大功必成,誰知田自慎同始皇帝一戰,看的人人駭然!就是趙霸魏曜兩人,自思在始皇帝劍下也走不出五十招去!等到秦軍箭陣突襲,只剩兩人倉皇衝出,現下又被始皇帝叫破來歷,更是有些膽寒!
「喂!你們兩人這是要替誰報仇?」田自慎見他兩人沖了出來,面帶詫異道:「俺看你們剛才在樹林中似乎跟人打鬥一般,卻是同誰?」這三個莽漢至此還未明白樹林中之人方才所遭變故,只是他兩人大聲呼喝,氣勢洶洶沖了出來,被人喊破來歷,又止步不前,反倒叫三個莽漢有些不解!
「趙大哥,今夜這三個蠢貨也算有些好處,不枉咱們計算這一遭,不過今夜你我二人只怕是回不去了」魏曜慘笑一聲,不理田自慎,向著趙霸道:「只盼公子勉力進取,將來復國之時,你我二人便在泉下也當快慰!」公孫篤聽他話中那「蠢貨」二字,似乎正是說自己三人,手中銅鏈蒼啷啷一抖,臉上發怒道:「他娘的,你說誰是蠢貨?」
趙霸頗為不屑瞧了一眼田自慎三人,冷冷道:「說的便是你三人,大敵當前,不思併力而上,反為幾口酒食就要認人家做朋友,不是蠢貨是甚麼?魏兄弟,公子志向非小,定然復國有望,不須擔憂,今夜你我雖是有死無生,此事已成八分,咱們上!」說話時雙鉤一擺,分襲始皇帝上下,魏曜也不怠慢,身形疾動,手中抓來的兩把利箭,盡數脫手而出,乃是當做暗器罩住始皇帝左右閃躲之路,公孫篤見趙霸對自己這等口氣,原本就要動手,見他兩人忽然向著始皇帝殺去,卻是站住不動,向著自家兩個兄弟道:「他娘的,這到底是甚麼事情,怎地莫名其妙便要動手?」
張良躲在林中,此刻心裡卻是疑雲陡起,按說這些趙魏韓死士,該當便是韓成、趙歇、魏咎這趙魏韓三公子招攬的江湖好手,怎地田自慎三人卻似乎與這些人並不相識?再者刺殺之事,從來都是隱秘而行,即便現身,也不會呼喝自己來歷,這兩人現身之時,大呼趙魏韓名號,若是刺殺不成,豈不是自招其禍?還有便是這趙霸魏曜二人,一人出自邯鄲,一人出自大梁,按他兩人姓氏,該當分屬趙歇魏咎兩人才對,何以口氣中似乎是奉侍一人意思?再有便是今夜他兩人只怕也知不是始皇帝對手,可這事成八分之話,又是從何說起?一時也理不清其中頭緒,隱隱覺得其中許多詭異不解之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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