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嵐月把枕頭扔向自己的時候,何塞想起了兩年前在希瓦鎮的那場幻境,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嵐月和她真的很像,這讓他覺得很迷茫。
他和蓉若在醫院對面的一家小旅館住下了,這次出發之前,何塞請了假,把他能請的假一口氣全請了,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要來多久,不過在這之前他從沒有請過假,實際上何塞從開始工作到現在一次帶薪假都沒有休過,所以英靈殿很爽快地批准了何塞的假期。
第一次休假讓何塞有些無措,在把三份血液樣本寄去精靈之川之後,他就不確定自己應該去幹什麼了,思索一番後,他將自己的時間全部消耗在英靈殿的江城辦事處的小圖書室里,實際上他有向本地的辦事處表示自己可以幫忙,但是當辦事處里的職員發現他高級探員的身份以後就立刻把他像一尊神像一樣供起來,十分熱情地祝他假期愉快,絲毫沒有向他請求幫助的意思。於是何塞最後只好將自己的注意力全部放到辦事處的圖書室里。
相較於他,蓉若則是真的一副在享受假期的樣子,她每天都會去街上閒逛,然後帶回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雖然她在精靈之川的時候其實差不多也是這樣一個狀態,不過這一回她的身邊多了那隻小妖精以後她變得更能鬧騰了,何塞大概每天需要替她的房間叫兩次客房服務。
兩天後,何塞收到了精靈之川方面的回信,嵐月和那個男孩的血沒有問題,血液顯示他們除了有些營養不良以外,其他一切正常,而那個女孩的血液在經過再三檢驗以後被確認患上原罪綜合症,並且英靈殿的特殊疾病應對部表示的他們的疾病控制隊伍將會在一個星期以後到達江城,在那之前他們希望何塞控制住那個女孩,一旦她有進入第三階段的徵兆就立刻將她隔離,並授權如果出現緊急情況,何塞可以自行處理。
帶著檢驗結果和特殊疾病應對部的信函,何塞去見了加西亞·艾米麗奧,作為患者的主治醫師,她是現階段對那個女孩的狀況最有發言權的人。
何塞在艾米麗奧的辦公室里找到了她,拿到結果的醫生沒有立刻發表自己的意見,而是問何塞,「自行處理的意思是什麼?」
何塞沒有做任何隱瞞,「指我有權利和義務在緊急情況下採取一切可以阻止疾病暴發的手段。」
「你是指你會殺了那個女孩,如果必要的話。」艾米麗奧端起桌上的咖啡杯,手指繞著杯子上面的花紋轉圈。
何塞點點頭,「消除傳染源是阻止傳播的最有效辦法。」
艾米麗奧藏在咖啡杯後的嘴角微微上揚嗎,「標準的英靈殿做法。」她淡淡地說。
「你們要殺了玲!?」有人推開了辦公室的門,是那個男孩,何塞注意到他站在門外有一會兒了,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麼需要保密的東西,所以他並沒有提醒艾米麗奧。
艾米麗奧靠在椅子上,喝了一口咖啡,淡淡地對一臉詫異的男孩說,「躲在門後偷聽不是一個好習慣。」
「可是……」男孩想要辯解,艾米麗奧沒有給他機會,她把手中的杯子放到桌子上,「更何況,你應該先敲門。」
「我…」男孩低下頭沉默了一秒鐘,呼吸開水變得急促,他深吸了幾口氣,又抬起頭,聲音有些急促,「可是你們要對玲……」
「只有當情況可能會失去控制的時候那種事才會發生,應該是這樣吧,探員先生?」艾米麗奧把目光投向何塞,他點了點頭。
男孩的臉上是一副無法理解的表情,「可是……為什麼?」
艾米麗奧站了起來,離開了自己的辦公桌,來到辦公室的窗戶旁邊,這裡是三樓,可以很清楚的看見下面街道,何塞甚至看見了蓉若正在和一個賣小食的商人交談,艾米麗奧一手搭在窗戶上,背對著房間裡的兩人說,「那個女孩一旦進入第三階段就會變得極具傳染性,而原罪綜合症目前還沒有有效的治癒方法,如果在這裡爆發,這座城市很有可能會被毀掉,一個小女孩和一座城市,對於英靈殿來說,這很容易做出選擇。」
但是男孩依舊無法理解,他睜大了眼睛,追問道,「可是玲什麼都沒有做錯啊!」
艾米麗奧回頭看了他一眼,大概是因為男孩的天真,她淡淡地笑了,她又回過頭,俯瞰下方的接道,嘴裡說著,「又有誰是有錯的呢?」
男孩低下頭緊緊攢住了拳頭,何塞可以聽到他沉重地呼吸,以及加劇地心跳,一會兒過後,他抬起頭,對依舊在窗邊俯瞰接道的艾米麗奧說,「醫生,前兩天你說的那個手術,能阻止玲進入第三階段,是嗎?」
艾米里奧回頭看了一眼男孩,她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回答,「至少暫時阻止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我們接受手術。」男孩堅定地說。
「那個女孩的身體很虛弱,我不保證術後她的身體會出什麼狀況。」艾米麗奧身體完全轉了回來,正對著男孩,臉上的表情很嚴肅。
男孩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攥成拳頭的手上的指節已經發白,他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有些顫抖的說,「我知道了,不過有一個條件。」
艾米麗奧盯著他,問:「什麼條件?」
「你要殺死玲的事不要告訴小月。」男孩盯著何塞說。
何塞沒有想要男孩的條件是針對自己的,所以他下意識地問了一句,「為什麼?」
「這樣至少玲出了什麼事的話,她不用感到愧疚。」男孩回答。
對於情感方面的事情,何塞不是很了解,他不明白為什麼男孩認為如果那個女孩出事以後嵐月會覺得愧疚,不過這似乎是為了嵐月好,所以何塞同意了男孩的要求。
這之後男孩和艾米麗奧開始商討手術的事宜,何塞沒有留下來的理由,便先行告辭了。
在去圖書室的路上,何塞在思索一些東西,按照正常情況,如果那個小女孩進入了第三階段,而特殊疾病應對部的隊伍依舊沒有來的話,他會毫不猶豫地殺死那個女孩,就像很多年前一樣,但是那個男孩的那句話,他說那個女孩什麼都沒有做錯,似乎很多年前的那個女孩的母親也說了同樣的話。
在兩年前葉暮雨對他說了那番話以後他就一直在思索,對與錯,這個女孩和多年以前的那個女孩做錯了什麼嗎?何塞也不覺得她們有做錯什麼,但是他依舊會殺死她,因為這樣會避免更多人死去,而這,是正確的,所以他從沒有為自己當年的行為感到過懺悔,因為他做的是正確的事。
但是,直到此刻,何塞才開始反思,殺死沒有錯的人似乎就是一個錯誤,葉暮雨說這個世界上不僅僅只有對錯,那麼是不是還有既是對的,也是錯的的事呢,這讓何塞的思緒越來越亂,直到有人把他從思緒中拉了出來。
「師兄,等等我啊!」何塞低下頭,看見蓉若拉著自己的袖子,臉色通紅,像是剛剛跑了不短的距離。
「怎麼了。」何塞停下了腳步。
「師兄,真是的,我叫了你好多聲,你都不應一下!」蓉若喘著氣,怪罪地看著他。
何塞沉默了一會兒回答,「哦,我沒聽見。」
「師兄,你沒事吧?」蓉若一臉詫異地繞著何塞走了一圈,想要從他身上找出異常的地方,「你耳朵不是一向很靈的嗎?」
何塞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他簡單的回答,「嗯。」
大概是覺得何塞真的很無趣,蓉若無聊的努努嘴,「師兄,是有人找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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