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體弱,身子自然虛,陰魄之體本就劫數多,一般是難以養活的,不過也不是無法可解。另外,你兒子把附近所有的孤魂野鬼都招來的,先是陰魄之體的人本就容易招惹這些,加上他出生的這個時候。小孩子魂魄不穩,加上是陰魄之體,陰盛陽衰,就如天包地,陽關陰一般,你兒子的身體極不易關住他的魂,那些孤魂野鬼個個都想取而代之,能得人身,強過孤魂野鬼四處無著落的境遇百倍!」我師父三言兩語把所有問題說清楚了。
「那張師傅,你說能救我兒子,現在就救?」我爸非常的著急。
「不忙,你兒子的情況要做場法事來解,可驅除鬼怪,我現在食了葷酒,不宜做法,今晚我現在你家住下,明早我上山去拿點兒東西,然後再做法事。這個你拿去給你兒子先戴著,情況會緩解一些。」說完,我師父從懷裡摸出一件物事兒,遞給了我爸爸。
我爸接過一看,那是東西足有三寸長,油黃色,溫潤可人,而且爪尖尖銳無比,而另一頭是用黃色的金屬包著,上面還有紋飾,黃色的金屬上有一個小洞,一根紅色的繩子從中間穿過。
「張師父,這是啥?」我爸實在是認不出這件物事兒。
「虎爪!五十年以上,老成精的老虎的虎爪。給你兒子戴上就是。」張老頭兒輕描淡寫的說到,仿佛這件物事兒在他眼裡不值一提。
我父母是農民,也根本明白不了虎爪有多麼的珍貴,何況是這樣的虎爪。
只有我媽眼尖,一眼看見了那黃色的金屬,猶豫著開口說到:「張師父,這包著的東西是黃金吧?」
「嘿嘿。」張老頭兒不願多說,笑過之後就只說了一句:「這是我該盡的力,我和你兒子的緣分長著呢,先給他戴上吧。」
說的我爸媽那是一個莫名其妙,卻也不好多問。
民間只知狗辟邪,邪物最怕狗牙不過,說是狗牙能咬到魂魄,其實和狗比起來,貓才更為辟邪,只不過因為貓性子憊懶,心思冷漠,不願多管而已。
總的說來,邪物對狗只是忌憚,對貓才是真正的懼怕,尤其怕它的爪子。
而虎是大貓,正對四象里的白虎,那爪子才是真正最好的辟邪之物!虎的壽命不長,老成精,五十年以上的大貓,更是稀罕之極,也是我師父才拿得出手,一般的道士哪裡去尋這種物事兒。
我爸拿過虎爪直接給我戴上了,說來也是奇怪,我的呼吸霎時就平穩了起來,哼哼兩聲也沒有了平日裡那種被掐著脖子的感覺了,真的是有奇效!
我父母對張老頭兒更是信服了,真正是畢恭畢敬的伺候,可張老頭這次不接受我爸媽這種態度了,只是說到:「你們平常對我就是了,我們以後都算是有淵源的人了,這態度不合適,否則我就走了。」
這張老頭兒說話越來越奇怪,也不解釋為啥,我爸媽那是一個雲裡霧裡,可也不好多問。但是他們真的怕張老頭轉身就走,態度只能強裝著自然。
張老頭兒在我家裡住下了,但他對其他的不感興趣,晚飯更是只吃了點素菜,不似平日裡那老饕的樣子,而其他時候,他就喜歡抱著我,細細打量,時不時『嘿嘿』傻笑一下,看得我爸媽心驚膽顫。
直到臨睡之際,張老頭兒才冷哼了一聲:「還是聚而不散,真正是給臉不要臉,明天全給鎮了。」
第二日一大早,我父母就醒來了,可一覺醒來,卻發現張老頭兒不在了,他昨天說過要到山上去拿點兒東西,想是去山上了,但誰也不知道他多早走的,只是覺得從出生以來就一直睡得不甚安穩的我,昨夜竟然一點兒沒鬧,直到他們醒來時,我都睡得香甜無比。
我爸媽心裡高興,更不會認為張老頭兒是自己跑了,我媽昨天細細看過我那虎牙墜子,認定了那東西是黃金給包著的,我媽的嫁妝里最珍貴的就是我奶奶給她的一個黃金戒指,所以黃金她是認得的。
既然黃金那麼貴重的東西都隨手給了我,而且給的東西還那麼有效,他怎麼會跑?
果然,天剛大亮,張老頭就來到了我家,身上和往常不一樣,他背了一個布包,還提著一個桶子,桶子裡竟然裝著水。
放下東西之後,張老頭兒就對我媽說到:「燒水,我要沐浴更衣。」
「沐浴更衣?」我媽一時反應不過來。
「就是洗澡換衣服。」張老頭隨口說到。
應張老頭兒的要求,我媽整整燒了一個小時左右的熱水,因為張老頭要求我媽準備三個盛水的物事,其中一盆他要用來擦洗身體,其中一盆是給我沐浴之用,最後是我家洗澡用的大桶,張老頭兒要用來沐浴。
這可夠繁複的,我媽簡直不能想像張老頭洗個澡那麼多規矩,而且在我媽燒水之時,張老頭一直就在神神秘秘的熬煮著什麼東西。
而熬東西的水,就是張老頭自己提來的水,我爸問他:「張師傅,那是什麼水啊?不能用我家的水?」
「不能,這是無根之水,不占地氣兒,熬香湯的水是要特殊之水的。」張老頭兒還是那風格,不解釋,直接就答了。
張老頭兒熬了2小鍋水,在熬製的過程中,加入了不少零碎的東西,而且整個過程中不離灶台,時時在調整著火候。
等我媽把張老頭兒要求的水兌好之後,張老頭指著他熬製的其中一缽水說到:「這缽主料是白芷,你兌入盆里,這是給三小子用的。」
「這盆的主料是桃皮,是我用的,兌入那個大木桶就行了。」
我媽按照張老頭兒說的做了,然後疑惑的問到:「張師傅,那么小的孩子泡水裡合適嗎?」
「你抱著他,全身都用這種水泡到,可以泡一段兒休息一段兒再泡,注意添些熱水就行,對你三小子,我絕地不會不盡心,這香湯我輕易是不會熬製的,因為太費功夫,而白芷香湯辟邪,去三屍,是再好不過,你照做就可以了。」一提到我,張老頭兒的解釋就多了起來。
而他自己用的桃皮香湯,其中的主料是桃樹去掉栓皮後的樹皮製成的,最是醒腦提神,這是為了等下他要做的事兒做準備。
香湯不易熬製,配料火候無一不是有著嚴格的要求,水也必須配套的特殊之水,外加還需要澡豆,和配合的蜜湯。張老頭兒確實是我費了大功夫。
也是因為重視這件事,甚至自己都會親自泡香湯,以求萬無一失。
張老頭兒這次沐浴整整用了2個小時,細細的擦洗不說,還特地颳了鬍子,整理了頭髮,還泡湯泡了一個小時。
最後,張老頭兒整理完畢以後,竟然穿上了一身道袍,而整個人的氣質已經迥然不同,哪裡還有一絲猥褻老頭兒的樣子?不知道的人仔細一看,還以為是一個正值中年的道士,而且給人一種信服的感覺,會覺得這個人肚裡頗有乾坤。
「把桌子搬到院子裡,我要上香做法!」站在院中,張老頭兒朗聲說到。
張老頭兒吩咐下來了,我爸媽哪兒敢怠慢?兩人急急忙忙把堂屋正中的方桌給抬了出來,因為趕急,兩人步調不一致,還差點摔了一跟斗,看見其心之切。
當桌子擺放好以後,張老頭兒拿過他帶來的布包,從裡面扯出一張黃布,雙肩一抖就整齊的給鋪在桌上了,看得我爸忍不住喊了一句:「好功夫哦。」
張老頭兒卻絲毫不在意,只是扭頭對我爸說到:「等下我做法之時,你不要大呼小叫的,做法講究心神受一,你一喊,我破了功,那就換你來做這場法事。」
我爸哪懂什麼做法事?被張老頭兒這番玩笑般的『威脅』以後,連忙閉了嘴。
張老頭吩咐我媽把昨天叫她準備的東西去拿來之後,就從包里又掏出了一個精巧的小爐子,一疊金紙,名香,按照特地的方式擺好了。
接著他掏出了一些紙剪的小物事兒,就是些兵將甲馬之類的,也按照特定的方位擺好。
這時我媽用托盤端了一碟子中心點了紅點兒的饅頭,一碟子水果(也只有青柑橘),另外還有一杯茶也給張老頭兒送來了。
張老頭兒一一放好,最後接過我爸遞過的一缽清水,一個簡單的法壇就算做好。
其實我師父本人是很不喜歡設法壇的一個人,常常是能簡就簡,這就是私人傳承與名門大派的區別,在很多細節上隨意了一點兒。
至於那些兵將馬甲雖然他也祭煉過,但他之所長不在這裡,所以很少用到。
擺法壇於我師父最主要的目的,是對道家始祖的一種尊敬之意,做法之前祭拜是必須虔誠的。另外,就是要在掐手訣之前上表。
法壇布置好以後,我師父拿出了九支香,點燃之後,畢恭畢敬的拜了拜三拜,然後把香插入了香壇。
接著,他在院子裡慢慢踱步,終於選定了一個點兒,挖了一個小坑,挖好小坑之後,我師父從布包里拿出一把黑白石子。
這些石子並無出其之處,就是仔細一看,打磨的十分光滑,上面還有一層經常用手摩挲才能產生的老光。
手裡拿著石子,我師父四處走動,偶爾走到一地兒,就扔下一顆石子兒,院子裡,房間裡,他都走過了,最後停在院門前,連接扔下了幾顆石子兒。
做完這些,我師父走回剛才挖得那小坑面前,拿出一個銅錢,想了想,放了回去。接著又拿出一塊雕刻粗糙的玉,思考了一陣。
最終,我師父嘆息一聲,把那塊玉放進了小坑。
我媽看見這神奇的一幕,不禁非常小聲的問我爸:「你說張師父這是在幹啥呢?」
我爸恰好小時候在別人家看見一個老道做過類似的事情,也非常小聲的回答我媽:「小時候,我聽村子的老人講,這是在布陣。」
其實我爸也不是太有把握,畢竟小時候見過那老道天知道有沒有真本事,但這次還真被他給蒙對了,我師父就是在布陣,布了一個鎖魂陣。
銅錢和玉,都是我師父驚心溫養的法器之一,最終選擇玉,是因為用玉當陣眼,相對溫和一些,銅錢本身就是對鬼怪靈體殺傷極大之物,原因只是因為在人們的手裡輾轉流傳了太多,沾得陽氣太重!
道家一般勸鬼,驅鬼,鎮鬼,但就是不會輕易滅鬼,畢竟魂飛魄散是天地間最悽慘的事兒,若是把一個人直接用歹毒的方式弄到魂飛魄散,是最大的殺孽。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師父在陣眼上不想太違天和,因為這法陣的原本之意也只是為了鎖住這院子裡的孤魂野鬼,不讓它們跑掉而已。
布好陣眼以後,張老頭兒開始閉目養神,整個人站在那裡的感覺竟有點模糊不清的樣子,這就是斂氣寧心,收了自己的氣場,給人的感覺也就是這樣。
只是一小會兒,張老頭兒就睜開了眼睛,而在他睜眼的一瞬,整個人的氣勢陡然爆發開來,然後以我父母眼花繚亂,根本看不清楚的速度雙手結了一個手印。
那手印在我父母看來十分複雜,用他們的話來形容,那就是根本看清楚哪根手指是哪根手指,盤知錯節在一起,結成了一個奇怪的圖形。
而在手印結成之時,父母發現張老頭兒的嘴巴開始念念有詞,語速之快,而且是極不規則的短語,同時張老頭兒的眼神十分的凝聚,一看就知道在全身心的投入心中所想的事情。
最後張老頭兒大喊了一陣:「結陣。」
頓時,我爸媽就感覺張老頭兒所在的陣眼,有什麼東西落下了一樣,那感覺非常的不真實,接著整個屋子就給人一種玄而又玄的自成一方天地的感覺。
布陣必須請陣帥壓陣,這才是關鍵中關鍵,請陣帥必須配合道家的功法,行咒,掐訣,存思同時進行,能不能成功,則取決於布陣者的功力了。
所謂行咒就是道家特有的咒語,分為『祝』和『咒』,『祝』加持於自身,而『咒』多用於行功之時,這特有的口訣是不以文本記載的,而是口口相傳,加以傳授之人的領悟和講解,最是神秘不過。
至於掐訣,就是張老頭兒剛才結的手印,也是一種繁複的功夫,平常人把手指頭弄骨折了,都不一定能結成,就算勉強做到了,也只具其形,不具有這手印中獨特的神韻。
存思簡單的來說,就是集中精神力,凝聚於腦中所想,剛才張老頭是在請陣帥,不同法陣坐鎮的鎮帥並不相同,張老頭兒在請特有陣帥的那一刻,腦中所想,全部的精神力必須全部繫於這位陣帥身上,這其實就是意念的應用。
無意中,張老頭兒就在我父母面前展示了真正的道家絕學,玄學山字脈中的秘術!
結成法陣後,張老頭兒收了勢,看他的精神竟無一絲疲累的樣子,雙眼神采奕奕且神色平靜,仿佛這鎖魂陣只是小兒科而已。
問我媽討了一口茶水徐徐咽下之後,張老頭走到了法壇面前,從包里拿出一支符筆,一盒硃砂,一疊黃色的符紙,卻不見有任何動作。
但此時在屋內的我卻又開始哭鬧,張老頭兒輕咦了一聲,轉身朝著我哭鬧的方向,手掐一個訣,輕點眉心,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好半天才重新睜開來。
這一次,張老頭的神色才稍許顯出了一些疲色,嘴中只是說到:「竟然還有一隻如此凶歷之物?昨日沒開天眼,竟然沒有注意到它。見我結陣,還要瘋狂反撲?」
張老頭兒這一陣念叨就是平常聲音,當然被我那站在一旁的父母聽了去,剛開始輕鬆一些的心情竟又緊張起來。
可張老頭兒卻並不緊張,走到法壇前,直接把那疊黃色符紙收回了他的包里,這一次他拿出了幾張藍色的符紙,神色間才有了幾分鎮重。
待到剛才那絲疲憊恢復後,張老頭才問我媽討了一個小碟,細細的調對起硃砂。
硃砂調好以後,張老頭兒雙手背負於身後,再次閉目,嘴中念念有詞。
這一次他念的只是一般的寧神清心口訣,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可畫符之前,是最講究心如止水,一氣呵成,在這之前,絕對要把心境調整到最恬淡的境界。
一切準備工作做好,張老頭兒提起已經飽蘸硃砂的符筆,深吸了一口氣兒,然後果斷落筆,那口氣竟然含而不吐,一直到符籙完成,張老頭兒才徐徐的吐出了那口氣兒。
寫符籙為免分神,一般都是念心咒,一口氣含而不吐,講究的就是那一氣呵成的功夫,在這過程中,念力由符筆傳於符紙上,在最後收筆之時,用特殊的結煞或落神口訣,賦予一張符籙『生機』,或者理解為激活符籙。
畫符是張老頭兒的長項,雖是藍色符籙卻也不顯太過吃力,符籙畫好之後,張老頭兒擱下符筆,卻是不去動那張符,只是等它放在桌上靜靜風乾。
休息了一小會兒,張老頭兒指著院子的西北角,開口對我父母說到:「你們站那個位置去,免得等下受了衝撞。」
我爸媽一聽,就趕緊走了過去,誰吃飽了沒事兒,才去和那東西衝撞。
其實布陣,畫符都是準備工作,這一次才是張老頭兒真正開始動手驅邪的開始。
他焚了三炷香,高舉過頂,又一次口中念念有詞,念完之後他神色恭敬的用一種特殊的手法把香插於香爐之中,而在這同時,他雙腳一跺,全身一震,眼神忽然變得比剛才更加的神采奕奕,而整個人的氣勢更加的強大,甚至有了一絲特殊壓迫力在其中。
接著,張老頭兒還是以那個熟悉的手勢輕點眉心,並閉上了雙目,可顯然比剛才輕鬆很多,隨著他大喝一聲:「開。」之後,眉心處竟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紅光一閃而過。
可張老頭兒卻還是沒有睜開眼睛,而是立於院中,口中繼續行咒,最後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分別點了全身三個地方,而這之後他整個人竟然讓人感覺所有外放的氣勢,氣場全部沒有了。
最後,張老頭兒開始邁動一種特殊的步伐,配合著行咒,緩緩走動,只是走動的位置飄忽而雜亂,當最後一步落下時,他的雙腳以一個奇怪的角度站定,再也不動。
上表請神。
開眼觀勢。
封身定魂。
封七星腳定神。
在開始用真正的手訣之前,張老頭兒把這些施展手訣的必要功夫如行雲流水般的完成,如果不是這樣,枉動手訣的話,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
接下來,張老頭兒雙手舉於離胸口三寸之處,開始掐動第一個手訣,依然是繁複的讓人看不清楚,也依然配合著口中的咒語,只是這一次的手訣成形之後,竟讓人感覺有一種說不出的神韻。
交纏的十指間,其中一指高高豎起,其餘手指呈眾星環繞之狀,有一種聚的感覺。
果不其然,隨著張老頭兒最後一個音節的落下,院內竟然吹起了陣陣旋風,全部朝著張老頭兒所站之處匯去。
看著旋風吹起,全部朝著張老頭兒匯聚而來,我媽擔心的捏起了衣角,她在周來弟家看見過這些孤魂野鬼來領錢紙的樣子,就是平地起風,而且是打著旋兒。
平常人尚且怕衝撞,張老頭兒就算藝高膽大,也不能這樣吧?足足二十幾道旋風啊!
可我媽擔心的情況並沒有出現,張老頭兒連眼睛都沒有睜開,而是雙臂向前平推,而雙手在這個時候竟然快速的又結了一個手訣,與此同時,他開始邁動步子,步法與剛才又有些許不同,只覺得大開大合,又似在舞蹈一般,同樣的只是腳步散亂,不知道是按照啥規律走的。
奇異的事情發生了,隨著張老頭兒的下一個手訣成形,那一陣陣的旋風忽然就沒有了,那感覺就像被定住了一樣,此時我爸才看清楚張老頭兒結的那個手訣,同樣是由於指頭的位置奇特,根本分不清楚哪根手指是哪根手指,唯一能看清楚的就是一掌在前,大拇指與小指掐在了一起。
張老頭兒腳步不停,在院中繼續以奇異的步伐飄忽行走,接下來更加奇異的事情發生了,張老頭的手訣所指之處,竟然又出現了一道一道的旋風,這一次這些旋風全部朝著那法壇吹去。
法壇離我爸媽的位置不遠,見旋風吹來,連我爸都嚇得臉色煞白,可是在這種對於普通人太過神奇的事面前,我爸媽又怎麼敢自作主張,只能站在原地不動,連聲兒都不敢出,就怕驚擾了張老頭兒。
但很快我爸媽就不擔心了,同時也更為驚奇,那些旋風竟然吹不過法壇,明明是見著法壇朝著朝著旋風那面的黃布都被吹起,卻就是吹不到另一面來,以至於整個法壇出現了一種奇異的現象,一邊的黃布被風吹得飛揚不止,另一面的黃布卻紋絲不動。
張老頭兒的手訣不停的指向各處,旋風亦不停的吹起,全部湧向法壇,過了好一陣才平息下來。
這時,我爸媽同時鬆了口氣兒,他們再不懂也看得出來,張老頭兒的法事應該做完了,他們剛準備邁步走出去,卻聽見張老頭兒的聲音如炸雷一般的在院中響起。
「冥頑不靈,當真要我將你魂飛魄散嗎?」
這一聲吼威勢十足,我媽甚至被驚起了一背的雞皮疙瘩,就感覺心中的什麼東西都受了驚嚇一般,我爸同樣也是。
他們不知道,張老頭兒這一吼,含了他的功力,和『鎮』的法門,對陰魂一類有一種天生的壓迫,就算是普通人的生魂一樣會有感覺。
張老頭兒這一吼之下,院中竟不見動靜,張老頭兒閉著眼睛,似乎動怒,連連冷笑,忽然雙手就舉過頭頂,整個人如同標槍一般的挺直,而口中更是連連行咒。
當咒停訣成之時,看見張老頭兒手訣的我爸都被那手訣的威勢駭住了,那手訣說不出來是什麼樣子,但只覺得2根豎立並稍稍併攏的手指,有一種沉重大刀的感覺,讓人必須得避其鋒芒。
「你可要我斬下?」張老頭兒的聲音如滾滾天雷般在這院中迴蕩,而整個人就如的氣勢更是凝聚到了極限,就如戰場上的猛將即將一刀劈向敵人。
隨著張老頭兒的這聲質問,忽然院中就起了一道空前的旋風,這一次也朝著法壇吹去,到法壇的時候,甚至吹的法壇上的擺放的清水都溢出來了一些,但終究還是過不了法壇這一關,漸漸的就停止了。
張老頭兒緩緩的收了訣,再慢慢的睜開雙眼,神色竟是疲勞至極,但也不忘點頭示意我爸媽可以走動了。
我媽看這情況,連忙進屋端了杯茶水遞給張老頭兒,見張老頭兒接過喝了,她又忙著進屋去端凳子,順便望了一眼在屋內的我,竟然安穩的睡了,而且神情比往日裡看起來都要平靜輕鬆很多,我媽搖搖頭,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而我爸則走到正在法壇前收拾東西的張老頭兒面前,神色非常崇拜的問到:「張師父,那些東西已經被你給滅啦?」
張老頭兒隨著抓起法壇上的那張藍色符籙,遞到我爸面前,說到:「全在裡面鎮著呢?你要不要,我送您?」
我爸嚇得往後一跳,連連擺手:「不了,不了,還是張師父你留著吧,我拿這東西可沒辦法。」
我媽把凳子端出來了,張老頭兒往上一坐,休息了一會兒,然後才說到:「我這次是送三小子一些功德,算是我刻意為他積福,所以還要一個朋友來幫幫忙,順道解決一下周來弟的事情。所以,我要出去些日子,時間不會太長。三小子現在已經無礙,記得好好給他補補身子。」
我爸媽連連點頭,我媽還問了句:「張師父,今天晚上還是在這宵夜吧,還是吃素!」
張老頭兒一聽,一下就蹦了起來,憤怒的大聲說到:「吃個屁的素,老子累死累活的,就等著晚飯吃肉喝酒呢!」
當天晚上,張老頭兒吃了晚飯就回山上去了,臨走前說了一句:「明天我就出發,等到此事了了,我要和你們說說三小子的事兒。」
張老頭兒走後的第二天,我媽就去了一次周來弟的家裡,把張老頭兒的話告訴了周來弟,周來弟一聽張老頭兒肯幫忙,自然是歡喜不已。
只是她的情況真真是越來越糟糕了,整個人臉色蒼白,吃東西也吃不了多少,身子隨時都是冰涼涼的,看得我媽那是一陣唏噓。
但可喜的是,我的情況真是好了,用我爸的話來說就是快養不起了。
為啥?從張老頭兒做法那天過後,我當天的食慾就大增,除了『咕咚咕咚』喝完了我爸給打的牛奶之後,還吃了一些米湯湯。
從此以後每天牛奶都是不夠吃的,必須吃些米湯湯才算完,我爸是有心讓我每天光喝牛奶的,可惜的是我家還沒那能力。
就算如此,我的身體也一天比一天好,以前不見長,可這7,8天下來,竟然長到了7斤多,臉色也紅潤,哭聲也有力,再不見以前那虛弱的樣子,活脫脫的就是一個壯小子。
他們私下裡琢磨我還能有啥事兒啊?也曾經想過,這張老頭兒怎麼無緣無故對自己兒子那麼好,又是送帶金的虎爪,又是做法事,還要送功德?
但只要是為了我好,我爸媽是不會介意的,說實在的,骨子裡的淳樸讓他們註定就不是愛算計的人。
日子一眨眼又過去了7,8天,算起來這張老頭兒一走就是半個月還多些了,這些日子小村一如既往的平靜,除了偶爾召開村會議,傳達傳達上面的文件精神,都沒啥大事兒。
說起來,這個小村子就沒斗過誰,也沒人去刻意揭發過誰,什麼武鬥啊之類的,對這村子裡的人來說,那是天方夜譚般的東西。
在這些里唯一起變化的就是我的體重,又長了,長成了一個半斤多,快九斤的真正的大胖小子了。
這一日裡,張老頭兒回村了,背著個雙手,依然是一副在別人田裡地里亂瞄,盯著大姑娘瞧的本色,唯一不同的是,這次在他身後跟了一個老頭兒。
這老頭兒穿一身深藍色的中山裝,但可不是啥領導才穿得起的那種筆挺的,毛料的中山裝,就是普通人穿那種。另外他還帶了頂同色的帽子,也就是那種老頭兒常戴的,前面有帽檐的帽子。
天兒冷啊,虧那老頭兒受得住,連人張老頭外頭都套了件髒兮兮的襖子走在前面,不過和張老頭兒比起來,那老頭全身上下可是乾淨的不得了。
兩人走在一起,就跟要飯的和退休幹部一般的差別明顯,當然,張老頭兒肯定是要飯的那一個。
村子裡的人對張老頭兒是熟悉的,見兩人這樣大喇喇的走在村裡的大道上,都會打聲招呼,順便也好奇一下:「張老頭兒,好些日子不見了,連鬍子都颳了?你去看親戚了?這位是你親戚不?」
村里里淳樸是淳樸,可是淳樸並不影響他們的八卦之心,要知道山裡的日子基本是無聊的,東家西家的八卦就是他們最大的娛樂。
每當這種時候,張老頭兒就會點頭說到:「嗯,對的,這是我侄兒。」
「那麼老個侄兒?」
「哦,我輩分高,我是他二舅。」
而每當這種時候,他身後那個老頭兒也會笑眯眯的站出來,用一口SX普通話親切的說到:「額才四他二舅咧,這娃次嗎二愣的(不機靈),連輩分都搞不明白。」
雖說是普通話,可那方言詞兒,常把問的人聽得一愣一愣的,不過大致還能明白一點兒,就是這老頭兒才是張老頭兒的二舅,是張老頭糊塗了,沒搞清楚輩分。
從形象上來說,那老頭兒親切和藹,還頗有一些知書達理的氣質,哪兒是跟盲流似的張老頭兒能比的?一般這樣的對話發生後,人們都相信那老頭兒是張老頭兒的二舅了。
接著,無論張老頭在後面怎麼蹦躂,怎麼吼著他才是那老頭二舅,都沒人聽了。
這樣的對話多發生了幾次,村里一會兒就傳遍了,張老頭兒的二舅來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張老頭兒踏進我家院子的時候,整個人氣呼呼的,嘟著個嘴,鼓著個腮幫子,直接就把我爸媽看愣了。
可他身後那老頭笑眯眯的,氣定神閒,還明顯的有一股子小得意。
「張師父,這位是?」知道張老頭兒去找朋友幫忙了,我爸走上前去,還是小心翼翼的問到,也不敢去觸張老頭兒的霉頭,要知道前些日子,張老頭兒展現的功夫已經徹底的把我爸給鎮住了,多少對張老頭兒有些崇拜。
「我侄兒。」
「額四他二舅。」
2個聲音同時回答到,這下不僅我爸,連我媽也愣住了,這是一個咋樣的零亂關係?兩個人都又是舅舅,又是侄兒的?
這下張老頭兒不幹了,跳起來大罵到:「老禿驢,你一路上占老子便宜還沒夠?都說出家人不打誑語,咋就有你這種說話成性的禿驢。老子要和你打一架。」
那老和尚也不甘示弱,張口就說:「你包社咧,你包社咧(你不要說了),包曉得是啊個先遭怪(不曉得是哪個先撒謊),說四額二舅(說是我二舅)。額又包四傻咧(我又不是傻子),額幹嘛讓你?」
張老頭兒還好,至少他現在說的是HB話,我爸媽還聽得懂,那老和尚一開口,我爸媽頓時零亂了,這都啥跟啥啊?這張老頭兒沒個正形兒,連他的朋友(從剛才的對話中,我爸媽已經聽出來他們兩個絕對不是什么舅舅侄子的),還是個和尚,也是這個樣子?
那老頭兒一看我爸媽聽不懂SX話,貌似自己很吃虧,馬上一口純正的普通話就出來了:「貧僧交友不慎,卻也不忍心見友墮落,路上他又犯口業,為他能及時回頭是岸,貧僧略施懲戒,是為他明白一因一果皆有報,他想當我二舅,就必須試試我當他二舅的滋味。」
我爸媽一聽之下哭笑不得,這和尚一開始還頗有高人風範,咋到最後又扯到二舅身上去了呢?
這時張老頭兒已經蹦了過來,大吼到:「慧覺老禿驢,你就是仗著形象好點兒,老子和你拼了。」
眼看兩個老頭就要打起來了,我爸媽哪兒還能旁觀?立刻連拉帶勸的,好容易才勸開這兩個說話做事都感覺極不靠譜的老人。
當然,他們只是歷來都如此,跟歡喜冤家似的,不是真的動了氣,或是真的要動手。否則,憑我爸媽是絕對沒那本事拉開他們的。
兩老頭兒不吵了,都氣哼哼的進了堂屋,剛一坐下,張老頭就給我媽說到:「大老遠的回來,直接就趕這兒來了,肚子餓了,給做點飯吧。」
我媽忙點頭答應了,還在琢磨弄點啥給他們吃呢,張老頭立刻就補充說到:「也別太麻煩了,我這有酒有肉就行了,啥肉都可以的。這老頭兒,給他弄點兒素菜。」
那老頭兒一聽,立刻伸長了脖子說到:「雞蛋四要咧,雞蛋四要咧。」
和尚還興吃雞蛋?不光是我媽,連正在忙著倒茶的我爸也愣住了,張老頭兒冷笑一聲,說到:「還真是新鮮,啥時候和尚能吃雞蛋了?」
「你懂個啥?除了再(咱們)國的和尚不吃肉,啊(哪個)國的和尚不吃點兒肉?知道啥叫『三淨肉』嗎?還有『五淨肉』咧,吃個雞蛋算啥?大不了額多念幾次經,消消業。」面對張老頭兒的冷嘲熱諷,那叫慧覺的老頭兒是絕對不甘示弱的。
「先消了你的口業再說!」
「干你嘛事兒?(關你啥事兒)。」
……
…………
眼看著兩人又要爭執起來了,我爸趕緊來勸著了,面對這倆活寶老頭兒還真是夠嗆,任他們鬧,怕是房子都要給你拆了。
最後,我媽殺了只雞,推了豆花,炒了幾個素菜,還特別煮了幾個雞蛋給倆老頭兒吃了,這倆老頭兒才算消停,估計是面對吃食比較滿意,懶得跟對方爭了。
吃完飯,這倆老頭坐堂屋裡喝茶,我爸媽陪著。張老頭這才慢悠悠的說到:「上次收那些孤魂野鬼還在鎮魂符里鎮著,這次請這老禿驢來,就是為了超度這些孤魂野鬼的。」
「說起這度人的本事兒,我們佛家說第二,是沒人敢說第一的。」一口純真的普通話又從慧覺老和尚的嘴裡冒出來了,只是那得意的神色咋也掩飾不住。
「說正事呢,你又要挑著吵架是不?」張老頭兒脖子一梗,火氣兒立刻就上來了。
這倆老頭兒互相佩服,但是為啥一見面就得吵嘴,給對方找不自在呢?主要就是因為都想辯過對方,自己所學的道,所在的宗門才是最厲害,最強大的。
以為老和尚會爭執什麼,卻不想老和尚聽了張老頭兒這話,卻出奇的安靜,念了一句佛號,不說話了。
張老頭喝了一口茶,繼續說到:「度了這些孤魂野鬼,也就算是三小子的一場功德。孤魂野鬼因他而被度,說起來也可以讓他以後的命里劫數消弭一些。」
原來如此,我爸媽聽的心裡又是感動,又是緊張,感動的是為了送自己兒子一場功德,這張老頭兒不惜請高僧來超度亡魂,因為張老頭兒自己都那麼厲害,他請的和尚一定不是啥普通和尚。
緊張的是,聽見我以後還會有劫數。
「超度這些孤魂野鬼比較費功夫,我看可以將你說那件人鬼又做了幾年夫妻的事兒先辦了。只不過,鬼魂可度,人卻已經損了太多陽氣,怕是沒幾年可活了。阿彌陀佛。」那老和尚說到最後不禁念了一句佛號,不知道是在感嘆世人情之一字誤人,還是感嘆這周來弟最後的結局。
一聽周來弟沒幾年可活了,我媽的神色不禁有些黯然,望著張老頭兒說到:「張師父,這周來弟就沒法可救了嗎?」
「能有啥辦法?人鬼共處,人的陽氣傷鬼,鬼的陰氣傷人,日子久了,鬼會魂飛魄散,人也陽氣盡消,一命嗚呼。他們就是在逆天而行,不然為啥會說人鬼殊途呢?周來弟當年自己選擇這條路,就是她的命!當日,我聽說她的事兒,還在琢磨著一個山野村婦咋會下茅之術,請鬼上身。更想著,該不會是更厲害的高人,還能真正的下陰,要知道下陰之人都是有神靈庇佑,不然魂魄離體入陰那一刻,衝上來的陰氣就會衝散了陽氣,一口陽氣吐了出來,人也就死了。你看下陰之人,下陰的時候打嗝,就是神靈在幫著壓住陽氣,讓陽氣不能離開人的身體。」說這麼多話,張老頭兒也是極為口渴,喝了一口茶,繼續說到。
「所以,我道聽途說周來弟的一些事兒,不禁好奇,上門去看了看,一看就發現她不停的打嗝,那情況根本就是身體的陽氣被消耗的太甚,一口本命的陽氣是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說白了,就是半條命在活著。再到她西廂房一看,她丈夫的鬼魂就住在那兒,也是一條極其虛弱的魂魄了,你說這兩人……唉……」張老頭兒嘆息了一聲,也說不下去了,其實要幫周來弟多活些日子也不是沒有辦法,可惜的是做這事是有違天道,不報在她的下世,也會報在她的親人身上,僅僅只是為了多活些日子。想必這樣,周來弟自己也是不願意的。
「所以,我去度了她丈夫的魂,經我超度,她丈夫的魂上帶著佛家的念力,也可保他走上陰間路時魂魄不散,說不定還能有輪迴的機緣。出家人慈悲為懷,也不忍世人太過悽慘,阿彌陀佛。」此時的慧覺老和尚臉上哪裡還有一絲剛才的無賴樣子,滿臉全是悲天憫人的慈悲相,這才像是一個得道高僧。
「好了,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去周來弟的家,待得此事了了,再來超度這些孤魂野鬼,和你們說一說三小子的事兒。」張老頭兒的性格雷厲風行,說做就做,當即就起身,帶著慧覺老和尚出了院門,直奔周來弟家。
我媽從心底憐憫周來弟,趕緊跟了去,張老頭兒和慧覺老和尚也沒反對,就任我媽這樣跟著。
這張老頭兒在村里原本也就是走西家,竄東戶的,所以,他去誰家都不奇怪,村里人也不好奇,指不定又看上誰家的吃的唄,只是我媽跟著,大家有點好奇,路上也有人問。
面對這樣的問題,我媽一般就會說:「給兒子補身子,家裡的蛋都吃完了,我去周家借點兒,聽說周永福媳婦兒餵的老母雞可能生蛋了!這張老頭兒帶著他家親戚正好在我家蹭了飯,聽到下蛋多的母雞,一定要去看看。」
我爸媽在村里,那人品口碑可是極好的,再說歷來知道張老頭兒的稟性,哪裡還會懷疑?
就這樣三人一路到了周來弟的家,還是周永福開的門,進到屋子,已經虛弱的躺在床上的周來弟一見到張老頭兒,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下子就從床上掙扎著起來了。
一邊嚷著「師父救命」一邊就要給張老頭兒跪下。
張老頭兒一把扶住了周來弟,嚴肅的說到:「救你的命我做不到,倒是我身後這位還能救救你丈夫。」
聽聞張老頭兒說他身後那位看起來慈眉善目的老頭,能救自己丈夫,周來弟立刻轉頭就想朝著慧覺老和尚拜去,怎料張老頭兒一雙手的氣力大得驚人,周來弟發現自己竟然動彈不得。
「度你丈夫也是一場功德,他不會受你一拜的。倒是你,因此能多活幾年,好好珍惜著吧。」張老頭兒的語氣非常平靜,許是世間因果,生生死死看得太多,也早已看淡。
而慧覺和尚只是念了一聲佛號。
我媽也緊跟著勸解了周來弟一陣,至於周家人從上次我家來求周來弟之後,斷斷續續也知道了前因後果,聽得張老頭兒說周來弟時日無多了,全部都傷心了起來。
特別是被周永福扶著的周老太爺,一聽這話,不禁悲從中來,老淚縱橫,一手拍著大腿,開罵了起來:「狗日的周大啊,你死了就死了嘛,你就安心的走嘛,你拖累你婆娘幹啥子哦……我可憐的媳婦兒啊……」
被周永福媳婦兒扶著周老太太也是直抹眼淚。
說起來一家人對周來弟的感情是極深的,且不說周大死後,這媳婦兒無怨無悔的為周家生下遺腹子,還呆在周家盡心盡力的伺候老人,照顧孩子。
困難的時候,她過陰所得豐富,油蛋米糧之類的,她都是拿來接濟周家的,那段兒困難的日子,是周來弟撐起了這個家。
現在才曉得,她每一次過陰,都是讓周大上她的身,她就一個普通婦女,又不懂個法術,這每上一次身,就是傷她自己一次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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