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失去了城牆的掩護之後,城內的清軍可謂是「兵敗如山倒」,城南城北的大西軍沒有付出什麼傷亡,就成功破門而入,戰局幾乎是立馬就已經確定了下來。燃字閣http://m.wenzigu.com
不過,要說這支清軍之中,戰場洞察力最強的,還是要屬沈永忠莫屬,在派許天寵率部前往城西支援的時候,他就已經帶著親信家丁,準備從城東的內渡,直接乘船離開。
那裡當然也可能有大西軍的埋伏,但這樣已經是穩妥的辦法了。要是騎馬走,常德附近水網密集,恐怕跑不了多遠,就得被追上了。
當然了,沈永忠還是有點政治覺悟的,自然不可能自己一個人走,不然回去了也不好交代,他還特地接上了派往常德督戰的牛錄額真伊札克和一起逃回來的三十幾個八旗兵和包衣。
然後,趁著城內的其他八旗兵和自己手下的綠營還在抵抗的時候,這六船人便直接順流而下,乘船往洞庭湖的方向去了。
牛錄額真伊扎克和沈永忠在同一條船上,一路上都沒有受到任何攻擊,兩人確認已經安全脫險之後,立馬開始清點進城那日從常德幾個富商那裡勒索而來的銀子,足足有一萬多兩。
塔塔克和幾個那日也參與了勒索,如今活著離開的八旗兵則在另外一條船上,煩悶之餘也開始討論起了這次可以分到多少銀子。
李忠誠雖然受了輕傷,但還是乖巧地蹲在了自家主子的身後,在旁邊看著主子塔塔克討論完即將分到的銀子之後,又和另外一個滿人主子爭論了起來。
原本,塔塔克和李忠誠因為來得太遲了,船已經不能再裝下兩個人,牛錄額真當即要把李忠誠留在岸上,還是塔塔克花了三十兩銀子,買下了另一個八旗兵的包衣,直接一刀砍死,推下了江里,才換了李忠誠一命。
但是呢,塔塔克上船之後,心裡越想越虧的,總覺得這錢花的不值。
特別是,上了船之後,所有的滿人都在笑他富貴心善,家裡養的奴才居然那麼值錢,怕不是當兒子來養了,這使得塔塔克心中的怒氣更盛了,更加覺得這錢花的不值。
李忠誠雖然夠忠誠,可以為他擋刀擋炮,可也不值三十兩銀子啊。於是,才有了這一出塔塔克反悔了要砍價,只願意出二十兩的爭端。
其實,若是要塔塔克說真心話,他覺得一個包衣,十兩銀子就夠了,只是既然已經答應了要給三十兩,就不能殺價殺的太嚴重了,以免壞了自己的名聲。
當然了,塔塔克也不是傻子,他不可能當著李忠誠的面說他不值三十兩,自然是說對面家的包衣看起來太瘦,又不機靈,所以不值三十兩。
不過,要不是這次他也參與了勒索,見者有份,得了一筆橫財,塔塔克估計就捨不得花那麼多銀子換一個包衣的命了。
畢竟,包衣就是包衣,奴才就是奴才,為主子擋刀擋炮是應該的,敢躲開,那才該死呢!
而另一邊,孫可望在一群護衛的簇擁下,騎在馬上,一臉平靜地看著硝煙滾滾的常德城,西門進來的城市主幹道上,到處都是屍體,空氣中混雜著濃烈的血腥味和刺鼻的硝煙味,聞得人直犯噁心。
清軍在城破的時候,還沿著街道進行了不小的抵抗,但很快就被大西軍撲滅了。到了現在,除了城內的少數幾座建築還有滿洲八旗兵在負隅頑抗以外,全城都已經平復了,綠營兵大多已經投降,就是包衣,也有十幾個已經放棄抵抗投降了。
孫可望策馬入城,越往裡走,沿途所見對他這個半現代人來說,便越是觸目驚心,不忍直視。
街道兩邊屍體十分密集,血水染紅了地面,街邊的水溝都已經變了顏色,血沫隨著流水一盪一盪,附了厚厚一層在水溝邊的石壁上。
屍體堆里,偶然還有幾個沒死透的,身子還在蠕動,亦或者是半躺在靠著牆壁邊上,奄奄一息,發出悽慘的聲音,搖晃腦袋的,但基本上都是已經無法救活的了。
這些還不是最慘,被砍斷了手腳,失血過多,又遲遲還沒死的,亦或者是傷口雖然還不致死,但是已經被污染,明知道已經沒救,又不敢死,只能忍受著疼痛的煎熬和死亡的恐懼
清軍敗退的時候,為了阻滯大西軍的追擊,將強征來的城內數萬百姓殺傷了大半,企圖以此堵塞街道。若不是因為大西軍進展神速,他們沒有時間,恐怕就不止是殺這點人了。
就在剛剛,孫可望還在為自己不再因為戰事的進展而大驚小怪暗自慶幸,現在看著寬闊的街道上,無數百姓的屍體,心裡終究是一時憤慨,強咬著牙,才終於沒有表現得太過明顯,才是表面上的一臉平靜。
由於前方有一段道路一時還沒被清空,孫可望只好下馬通行,看著眼前的一切,他終究還是沒能忍住,當即在這街道之上,下達了最新的指令。
「張虎,你親自去,告訴張岳,還在抵抗的滿人,不要攻了,他們要是還不投降,一把火把他們全都燒死!」孫可望橫眉冷對,勉力控制自己心中的情緒。
「若是投降了,那就全部吊死在城門口。」
「臣遵命!」張虎聞言並沒有任何驚訝,當即拱手領命,隨即帶著兩個親兵,踩著地上的屍體,往城東方向而去。
「盧名臣,你去把那些投降的包衣全都砍了,屍體掛在城門之上,以作警示。」孫可望咬著牙,眉頭緊皺,恨恨道:「還有,查清楚,投降的綠營里,哪些人參與了屠城,抓出來,全部砍掉。」
「國主,他們可是漢人啊!若是士兵也殺,今後攻城,恐怕會白白死很多將士!」盧名臣當即勸阻道。
「哼,漢人?」孫可望卻是憤怒地咬著牙,冷聲道:「漢人對漢人才是最狠的,那些包衣,很多時候比他們的主子要狠得多了!」
孫可望也明白那個道理:綠營投降了如果還殺,特別是殺普通士兵,今後的仗確實會更難打,但如果因為這樣,就不懲罰那些幫著韃子殺自己同胞的人,孫可望心裡是沒有辦法接受的。
換句話說,孫可望不是要濫殺無辜,也不是為了泄憤而殺俘,他只是不想放過那些參與屠城的劊子手。
他不是眼睛裡揉不得沙子,他也知道該妥協,該務實,不該對這個時代抱有太大的希望。只是,他心中的道德原則,讓他不能容忍這樣對平民百姓的濫殺無辜。
說到底,孫可望這個有著正常三觀的人,剛剛還洋洋得意,躊躇滿志,現在又突然發現,自己還是沒能完全適應這個所謂的亂世,心中的落差又是何其大呢!
這便是現在的孫可望了——他想做一番大事,可心底也依舊還有一份善良,並沒有狠毒到把別人的命只當作是一串幾十,幾百,幾萬,幾十萬的數字!
「是,臣遵命!」盧名臣見狀,也不敢再說什麼,隨即領命退下。
然後,鼻腔里充斥著令人噁心的氣味,眼眶有些紅潤,精神也有些恍惚的孫可望,在下達了幾條剛剛就已經想好的,比較重要且急迫的指令,吩咐了一些事情之後,便再也沒有說話,一言不發地往城牆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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