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事情都歸表哥和謝大人管,您就不能高抬貴手讓我嘗嘗鮮?」
「不行,此事事關重大,你給我咽進肚子裡,出了沉家村後一個字也不許多說。我看你最近是把心給玩野了,我會修書一封給舅舅,你最好儘快進京備考。」
「不考不考,我要遊歷大燕的大好河山!」
秦錚把頭搖成了撥浪鼓,以此表達自己對理想的追求。
秦家如今勢頭正盛,他學業那麼好,一個不小心考出狀元來他是接受呢還是接受呢還是接受呢?
這麼兩難的境地他這麼聰明才不會去面對,苗頭就要從根上掐斷,就醬!
「不考,絕對不考!」
不考?
傅承一雙厲眸盯著他半晌,道,「我記得你和沉解元交情不錯?」
「星羅是我知己,更是秦家救命恩人。」
「沉家村抓捕青山寨山匪居功甚偉,周樂松又是在這裡被斬,沉星羅的名字想必已經擺在周相的桉桌上了,你確定不打算進京?」
「!」
接到沉家村寄來的第四封信時,沉家馬車已經進了涿州地界。
一個月以來幾人逛遍了半個大燕,近距離看過神農山山脈,瀏覽過大大小小的佛寺,幾乎每個有名的小鎮都會停留兩三天。
秀麗山河多壯觀,然而讓幾人驚奇的遠不止這些,還有一路上品嘗過的美食。
】
程溪幾乎是每到一個地方都會用當地的食材做新菜色,每每引得客棧里其他客人苦不堪言,等他們退房時掌柜看他們的眼神幾乎是感激涕零。
「哥哥,滿囤叔在信里說了什麼?」
「村里種下去的第二季土豆已有三寸高,長勢喜人,另外托秦家買來的那批櫻桃樹和葡萄藤大多存活了下來。」
「那等我們回去後,豈不是能看到漫山遍野的櫻桃樹和葡萄藤了?」
「不錯。」
「太好了,明年我就可以和嫂嫂學釀酒了!」
沉星羅沒說話,程溪意味深長的瞥了她一眼。
小傻瓜,依你哥哥臨安府解元的實力肯定能考進三甲,就算不留在京城也會是外放,近兩年是別想回沉家村了。
「櫻桃得等明年,現在正是葡萄成熟的季節,你要是想學等到了京城我交給你。」
更何況萬物皆可釀酒,櫻桃和葡萄算啥?
沉星琪聞言眼神亮晶晶的。
這一個月里小姑娘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大,原本嬰兒肥的小臉已經長開,五官精緻中透著幾分少女獨有的青春活力。
程溪見狀心中一動,小白菜終於長大了。
晃晃悠悠的馬車漸漸停下,等望舒的聲音傳來時幾人一起下了車。
這裡是官道附近的一片山林,農曆8月初天氣漸涼,暑氣早已消失不見,秋風正好。
不多時蘇湛就升起火,望舒也打來幾隻野味。
沉星琪自動接過做飯工作,在野雞肚子裡添了不少調料,用厚厚的荷葉包起來最終埋進火堆下面。
樹林中落腳的路人不少,其中就有背著書箱的書生。
自進入8月份,一路走來遇上的書生越來越多,也意味著他們邊進京邊旅行的計劃迎來結束。
遠處一輛普通馬車中走出一個書生,盯著這邊躊躇半晌最終還是走了過來。
「這位兄台,額......可否借火一用?」
沉星羅和程溪朝男子來的方向看去,就見馬車附近堆了一堆未曾點燃的柴火。
「隨意。」
「多謝兄台。」
書生似乎不太擅交際,鬆了一口氣後就取走一根燒得通紅的木柴,不多時燃起火堆。
不多時,這邊火堆旁香味撲鼻。
沉星琪把火堆中的土疙瘩挖出來,用樹枝輕輕敲擊兩下,待堅硬的土疙瘩一塊塊掉落下來,雙手順著荷葉的紋理一層層扒開,露出裡面香飄四溢的雞肉。
她剛想把肉分成小塊兒就聽旁邊傳來一陣吞咽聲和肚子發出的咕嚕聲,側頭一看就見一個四五歲的小娃娃睜著大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她......的叫花雞。
「咕冬——」
小男娃小臉一紅頓時低下頭,不過片刻後又重新抬起盯著肉餅看。
「......你餓了?」
「餓,風兒餓餓。」
沉星琪頓時被男娃可憐兮兮的表情俘獲,用匕首切出一小塊雞肉,不過這肉還沒送出去就見剛才借火的書生快步走來抱起男孩。
「抱、抱歉,實在是抱歉,幼弟不懂事,給各位添麻煩了。」
「余兄,你弟弟怎麼這麼可憐啊被你餓成這樣?要是沒銀子買吃食我們可以借你啊!」
「就是啊余兄,咱們可都是一個書院的學子,這丟臉可不能丟在外面。」
不遠處幾輛豪華馬車旁或站或坐幾個錦衣公子,和火堆前身穿補丁布衣的書生形成鮮明對比。
書生頓時被這話懟得臉色通紅,羞憤中卻又透著幾分鎮定。
「不勞煩諸位,在下雖囊中羞澀,幼弟還是養得起的。」
他抱好懷中男孩,轉身朝沉星羅行禮,「多有打擾,還請兄台勿怪。」
「無礙,兄台也是進京趕考?」
「是,在下柳州余鶴亭,不知兄台......」
「臨安府沉星羅。」
沉星羅似乎看不到他的囧意,往旁邊退了一步讓出位置,「既然同為趕考學子,余兄若是不嫌棄可一同坐下。」
余鶴亭臉上驚訝一閃而過,他沒想到被如此奚落還有人會提出邀請,就連不遠處幾個錦衣人也驚住了,紛紛把不善目光投向火堆旁。
「呵,又是一個出身低賤的泥腿子,真實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錢兄理他作甚,還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讀了幾本書就以為日後可平步青雲?」
「竟然用泥疙瘩做吃食,果然『與眾不同』的很,怪不得能看上余兄了。」
沉星羅看都沒看他們一眼,趁余鶴亭愣神的功夫拉他坐下,旁邊的程溪磨搓一下發癢的拳頭忍下心中意動,給望舒和蘇湛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多謝沉兄相邀。」
余鶴亭見自己已經坐下,嘆了口氣朝幾人露出歉意眼神,「那幾人與我不睦,讓大家受連累了。」
「不過是跳樑小丑,想必他們在學業上考不過余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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